且说张说被贬为相州刺史,充任河北道按察使。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不久,张说又被其他事牵连,再贬为岳州刺史。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仕途不顺,张说十分郁闷。
苏颋时担任丞相。张说与苏颋之父苏瑰曾经是故交,念昔日交情,便撰写一篇《五君咏》,在苏瑰忌日时献给苏颋。其中一则是记载苏瑰的真实故事,言辞恳切,感情浓烈,苏颋阅读后,父亲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苏颋情不能自已,潸然泪下。而父亲的故人,自己的叔父张说却处在人生的低谷,怎么也应该帮帮忙,拉他一把。
苏颋向玄宗进言,为张说讲好话。玄宗当然知道张说是个人才,而且是个经世济国的大才,只是想打击张说的傲气,磨磨他的性子,以便将来更好地驾驭,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改任张说为荆州长史。不久,张说因功改任右羽林将军,兼检校幽州都督。
然后张说任检校并州大都督长史兼天兵军大使,代理御史大夫,同时在军中修撰国史。
720年(开元八年),朔方大使王晙诛杀突厥降户阿布思等千余人,唇亡齿寒,引起并州的同罗、拔曳固等部族的恐惧,局势动荡不安。为了避免事态恶化,引起他们的反叛,张说决心亲率二十人,持节安抚各部。
临行前,副使李宪劝道:“这些都是蛮夷之族,狼子野心,不懂礼仪,大人怎么能够以身犯险呢?”
张说态度很坚决:“这关系到边关的稳定,冒险是值得的。而且只要我们有诚意,我相信此事定能妥善解决的。”
李宪说:“那就多派一些护卫跟随你。”
张说道:“不必,二十人足矣,我们又不是去打仗,是去慰问,安抚,人多反而碍事。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这二十人主要负责押送物品。
张说送去许多慰问品,为打消他们的顾虑,张说和随行者晚上住在他们帐中。
首领心悦诚服:“张大人如此有诚意,我等佩服万分,请张大人放心,我们决不与朝廷为敌。”
721年(开元九年),突厥降将康待宾反叛,自称叶护,攻陷兰池六州。
唐玄宗接到军情,大怒,命王晙率兵讨伐,又命张说参与军机。
当时,康待宾暗中勾结党项,攻破银城、连谷,占据粮仓。
张说率一万人出合河关(今山西兴县)袭击,大破康待宾,并乘胜追击。当敌军逃到骆驼堰时,党项突然反戈,叛军一路溃散。
副使史献说:“党项反复无常,应斩草除根,全部杀掉。”
张说道:“杀人虽然能一时奏效,但是播下仇恨的种子,久必成大患。当年秦始皇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之后秦军二十万降兵也被项羽坑杀,这样做是有违天道的。”张说招抚党项流散人员,使他们各安其业。
张说奏请玄宗设置麟州,安顿党项。玄宗甚喜。同年,张说被召拜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元721年,一代贤相姚崇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儿女围在床前。
姚崇问大儿子:“彝儿,家产分好了吗?”
姚彝含着眼泪,说:“父亲,放心吧,都分好了。”
姚崇问:“彝儿,还有一些陛下赏赐的珍宝古玩没有分,你可知道有什么用?”
姚彝说:“想必是用来陪葬的。”
姚崇轻轻地摇头:“人都死了,留在身边有什么用?这是用来救命的。”
姚彝说:“孩儿不解。”
姚崇缓缓地说:“是这样的:我与张说的政见不同,当年他贬出京城,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他一定会忌恨我。我死之后,出于礼节,他必来吊丧,你们可将这些珍宝器皿陈列出来,他最喜爱收藏这类东西,如果他一眼都不看,那你们就要作好准备,灭族之灾就将来临了;如果他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那就预示没事了。”
姚崇停了停,继续说:“你们就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以请他为我撰写神道碑的名义。一得到他所撰碑文后,立即誊写,报呈皇上,并提前准备好石头,立即刊刻。他比我反应要迟钝,数日之后,定要反悔;他如派人来索取碑文,就说已报请皇上批准,并将刊刻好了的碑拿给他看。他自然无话可说了。事关全家的性命,彝儿,你一定要办好。”
姚彝为父亲想到这样周到而感动,哽咽着说:“父亲,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
姚崇已无牵挂,永远的合上了眼睛。全家痛哭。
姚崇诸子按姚崇遗嘱办理,得到了张说所撰写的碑文,那碑文洋洋洒洒,的确是精品;并使张说索回碑文的计谋落空。张说气愤至极,说:“这个死姚崇竟能算计生张说,我不如你啊。”
看到此处,是不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的,三国里不是有死诸葛吓退活司马的故事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722年(开元十年),张说担任朔方节度大使,并巡视边防五城。康待宾余党康愿子举兵造反,自立为可汗,并劫掠牧马,西渡黄河出塞。张说率兵追讨,在木盘山擒获康愿子,俘虏三千人,又将居住在河曲六州的降户五万余人强行迁往中原的许、汝、唐、邓、仙、豫等州。
唐朝边境有镇兵六十多万。
张说向玄宗奏道:“时无强寇,不假师众,请陛下裁军二十万,让他们回乡种地。”
唐玄宗对此犹豫不决,说:“如有战事,谁来保家卫国?”
张说解释道:“边军虽多,但各将帅都只管拥兵自卫,役使兵丁营私。真能制敌,不在兵多,而在兵精。以陛下之英明威武,四夷都能臣伏,不用担心裁减人员会招来寇贼。臣请以全家百口人做担保。”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一代雄主玄宗当然就答应了。
当时,诸卫府兵贫弱,大都在轮班休假时逃跑了。张说建议招募壮士,修改条令,减少劳役,不到十天,便选得精兵十三万,分别补给各卫,增强京师的守卫。
张说把府兵制改成了募兵制,大大增强了军队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