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三角洲的文化系统，就是由上述这些文化项目、文化形式、文化类型、文化模式和文化形态构成的文化领域的整体。
（三）文化生态系统
在分析了文化系统的基础上，我们进而着重研究有关文化生态系统的问题。
1.文化生态系统的概念
文化系统就是人们的精神生产能力和精神产品所构成的相互联系的整体，那么，文化生态系统不仅包括了文化系统，而且更主要的指文化系统与自然系统、社会系统等文化环境相互联系而构成一个有机整体，正如一些论者指出的：“什么是民族文化生态呢？民族文化生态就是指民族文化中的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等等共同形成的结构系统，以及与自然地理和社会环境的关系。”文化生态是“指一定时期、一定社会文化大系统内部各种具体文化样态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方式和状态”。社会、自然都是巨系统，文化则是社会巨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又渗透于自然巨系统之中成为“人化自然”以及“人工自然”。而文化本身无疑也是一个大系统，同时又是社会巨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文化系统与社会系统、自然系统的关系如下图所示。文化系统是人类为满足社会和人自身的文化需要，通过人的精神和物质劳动创造、承传而建立起来的功能整体。文化客观上是以系统形式存在的。按照生态系统的理论来分析文化系统，文化系统也是一个生态系统，可称之为文化生态系统。正如一些学者指出的：“毫无疑问，人类文化有其自然生态的基础，人类文化系统本来是与自然生态系统相协调的，以至于可以将这种文化系统视为广义的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司马云杰先生指出：“所谓文化生态系统，是指影响文化产生、发展的自然环境、科学技术、生计体制、社会组织及价值观念等变量构成的完整体系。”我们所理解的文化生态系统，指的是文化系统、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的相互联系，是三大系统中各种因子的关系所构成的整体。
早在19世纪的英国文化人类学家泰勒（A.Tailot）的《原始社会》一书中，就明确地指出文化是一种复杂的集合体。美国文化人类学家L.A.怀特在1949年出版的《文化的科学》一书中把文化视为一个有其自身生命和规律的自成一格的一体化系统。而文化生态学的创始人斯图尔德在《文化变迁理论》中甚至把文化看作是“超有机体”，说：“生态学主要的意义是‘对环境之适应’”，“人类进到生态的场景中……不仅是以他的身体特征来与其他有机体发生关系的另一个有机体而已。他引入了文化的超机体因素。”在我国的《辞海》“系统”的条目中，把“社会系统”归于“有生命”的系统之内。文化是典型的社会系统，它无疑属于“有生命”的系统，属于“生态系统”。文化与自然生物相似，也是生命体，遵循生命法则。一切生物的生命过程都在于适应环境而存在和发展，人类也不例外，与其他生物不同之处在于人类主动适应环境并创造环境，即创造了生存和发展的独有的形式和手段——文化。人类不仅生活在自然之中，同时也生活在文化之中。文化活动是人类生命活动的一部分。人类生命转化为人类文化，相应地，人类文化也转化为人类生命。没有人类，文化就不存在；反过来说，没有文化，人类就不存在。文化和人类不是两回事，而是一回事。文化作为生命现象，都体现为发生、发展、成熟和衰亡的过程。鲁枢元先生明确认为：“作为人类的一种生发着、运动着、兴衰着、变化着的生命活动，具有内在的能量吞吐转换机制，具有独立的与其环境交流感应体系，它本身也是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开放系统，一个‘生态系统’。”文化生态系统是人的活动的产物，它的形成是自然历史的过程，并包含了人们价值的选择和智慧的创造。在现代，文化系统更加以其人为性、有目的性而扩张，“文化——意味着两样东西：它是人的劳动方式和生活方式的系统，它也是与技术、经济、政治这些领域相区别的这种一般文化的子系统，这与谈论技术文化、经济文化和政治文化并不矛盾。相反，它标志着特殊意义上的文化（包括文化工业）向一般意义上的文化的转变”。如前章所述，文化生态与自然生态既有共性，又有个性。与此相应，文化系统也与自然系统既有共性又有个性。换句话说，文化系统也是生态系统，因而我们应当用生态学的观点来看待文化，探讨文化生态系统如何存在和发展。这也就意味着文化系统的“生态性”更为突出，也为我们用生态学研究文化系统提供了现实依据。
2.文化生态系统的一般结构
对于文化生态系统一般结构的认识，是建立在唯物辩证法普遍联系的观点的基础之上的。恩格斯把唯物辩证法界定为“关于普遍联系的科学”，他还指出：“当我们深思熟虑地考察自然或人类历史或我们自然的精神活动的时候，首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由种种联系的相互作用无穷无尽地交织起来的画面。”文化生态系统的结构，就是一幅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由各种文化生态因子相互联系组成的画面。概括地分析，文化生态系统的各种子系统和各个因子具有两种类型的联系。
（1）文化系统内部各种相关因子的相互联系构成的文化生态系统。文化系统内部各种相关因子的相互联系，表现为文化领域中相同的文化层次内部诸因子的相互联系，以及不同层次的文化因子的相互联系，大多反映在不同的文化行业、文化形式的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关系之中。例如，教育系统就是一个由高等教育、初等教育和小学幼儿教育等教育内部不同层次的教育形式构成的文化生态系统，它们相互联系，相互影响。佛山市是广东第二个成为教育强市的地级市，它的高等教育有较大的发展，除了有市属的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外，还有顺德职业技术学院等职教高校，而且在狮山兴办大学园区，成为广东五个大学城之一。佛山的初等教育和小学幼儿教育也十分出色，以石湾街道为例，据2005年3月25日《佛山日报》报道，石湾公办学校100％上等级，6所学校就有4个省一级，从幼儿园到中学，石湾街道的学生都可以享受到优质教育，这就形成一个良好的教育文化生态系统。正如坐落在石湾的佛山十四中学一位负责人所说的，100％的学校上等级，教学环境改善和优化，教学质量得到明显提高，去年该校的学生就勇夺全市中考状元。
在本书中，对文化系统内部各种相关因子的相互联系构成的文化生态系统，称为文化主体（或主项）与文化的内环境的关系。其总体结构就是前面所述的文化生态“金字塔”，又可根据不同的文化内环境的关系组合成各种具体的关系结构。
（2）文化系统与自然系统、社会系统发生联系构成的文化生态系统。文化系统作为一定时空的存在，它不仅是整个社会巨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与社会系统的其他因子以及与自然系统，发生着这样和那样的联系。从一定意义上说，不与社会系统、自然系统发生联系的纯粹的文化系统是不存在的。有些文化因子仅与社会系统的其他因子相联系，如珠江三角洲是改革开放的发达地区，这里的文化特色具有敢为人先的创新特色；有些文化因子仅与自然系统的相关因子相联系，如珠江三角洲河冲密布，又濒临大海，其文化有明显的水乡特色；也有些文化因子既与社会系统又与自然系统相联系，例如珠江三角洲毗邻港澳，其文化受港澳和西方文化的影响。
在本书中，对文化系统与自然系统、社会系统发生联系，称为文化主体（或主项）与文化的外环境的关系。
（3）具体的文化门类形成的文化生态系统。我们在研究具体的文化问题时，也可以以某个文化问题为主体，构建这一文化主体的生态系统。
我在《广东廉政文化生态建设的多维视野》一文中，就针对廉政文化建设提出了廉政文化生态系统的三个层次。我认为，我们要遵循系统的观点来进行廉政文化建设，特别是要从整体与要素的辩证关系中把握廉政文化建设的关键，使廉政文化系统与自然和社会系统有机配合、相互平衡、协调发展，形成良好的互动关系，产生整体综合效应。运用文化生态系统论于广东廉政文化建设，我们应当十分关注三大廉政文化系统及其它们的相互关系。廉政工作系统是核心。廉政文化不是一般的文化类型，而是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鲜明的政治性。廉政文化建设的目的，在于规范公职人员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用好自己的权力。因此，廉政文化建设应当围绕党的廉政工作来进行。党中央制定《建立健全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实施纲要》，就是要求从“体系”人手，形成廉政的工作系统。廉政工作系统是廉政文化建设的核心。广东省委、省纪委十分重视广东廉政体系的建构，在建立健全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方面，为廉政文化建设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从建设廉政文化的角度，我们要继续坚持完善教育、监督、惩治、激励和长效机制，使廉政工作系统与廉政文化生态系统形成有机的统一。廉政文化系统是重点。按照文化学的理论，廉政文化系统由三类文化形态构成：一是廉政精神文化，包括对廉政的思想认知、文化素质、生活观念、价值取向等；二是廉政制度文化，包括廉洁从政的规章制度、行为习惯等；三是廉政器物文化，包括廉政教育场所、廉政文化景观和廉政文化活动等等。廉政文化系统是广东廉政文化生态建设的着力点，是因为文化生态环境是外因，而文化主体是内因。廉政文化建设的主要对象是党员干部，从而形成廉洁的国家机关、社会团体、国有企业等公共组织的文化和党员干部的职业文化。从欧阳德、陈同庆等腐败分子和银行、国有大型企业大案要案频发，说明必须以党员干部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为廉政文化建设的主要对象，这是整个社会廉政文化生态系统建设的重中之重。廉政文化环境系统是基础。廉政文化环境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舆论导向，二是风俗习惯，三是场所建设，四是相关活动。只有搞好廉政文化环境系统的建设，群众的道德素质普遍提高了，廉政观念增强了，良好的社会风气形成了，党风廉政建设才能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和良好的社会氛围，才能不断取得新的成效。因此，廉政文化环境系统的建设是廉政文化生态系统建设的基础工程和社会条件。这就是从廉政文化这一具体的文化门类形成的文化生态系统。
3.文化生态链、文化生态环、文化生态节点
文化生态系统中的文化因子的线性联系，表现为三种形式，一是链状，二是环状，三是交叉状，这三种形式构成了文化生态学的三个重要概念：文化生态链、文化生态环和文化生态节点。
（1）文化生态链。自然生态学提出了食物链（Foodchain）、生态链的概念，用以表述自然生物之间相互依存所形成的环环相扣的联系。1859年，达尔文发表了《物种起源》一书，他描述了猫、田鼠、野蜂、三叶草和牛之间存在着食物链的相互关联，即家猫多了，田鼠就少了，名叫熊蜂的野蜂就增多，靠熊蜂采蜜时传播花粉的红三叶草就繁茂，因而牛就有了丰盛的牧草。此后，食物链、生态链就成为自然生态学的最为重要的概念和理论，使人们认识到，如果某种生态链被中断，就会使一些生物在地球上绝迹。早在我国西汉时期，刘向在《说苑》中就对生物界食物链现象作了精彩描述：“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旁也；黄雀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这就形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传统俗语，其他还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等，说的都是食物链、生态链的道理。
自然生态链理论为我们研究文化生态系统提供了十分坚实的理论基础。文化生态链就是两个以上文化因子的相互作用构成的线性联系。文化生态系统中文化因子最基本的联系结构是“文化生产”一一“文化消费”的链接，如“演出”一一“观看”，“教育”一一“接受教育”，等等。文化生态链的一般结构为“文化资源投入”一“文化生产”一“文化传播”一“文化消费”。例如，学习的生态链为：认知一认同一践行的有机统一；科研的生态链为：科研经费立项→科研项目研发→科研成果推广→科研成果应用；学历教育的生态链为：学前生→小学生→中学（中专）生→大专生→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博士后。文化生态链的一般结构可以看作是多个最基本的联系结构的交叉，或是最基本联系结构的延伸，可以形成带状、树状、丛状、网状等结构。无论是自然界的生态链还是文化生态链，处在链中的各环节通过物质与信息和能量的交换关系，形成相生相克、共荣共衰、协同进化的链锁关系，维持着生态系统的稳定和平衡。在一连串的生态链中的一个环节被截断，整个生态链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的倒塌效应，引起一连串生态失衡的后果。如果找不到新的生态链衔接，无疑就是一场生态灾难，系统为之崩溃。
（2）文化生态环。一些生物学家研究生物链的首尾相连，形成生态环，并在生态链、生态环等相应概念基础上研究了生态系、生态族群等。自然界就是由无数的生态链的延伸和生态环的环环相扣，循环往复，才保持其生态的平衡和发展。
近些年来，经济学界提出了“循环经济”的新概念，并在实践中得到广泛的应用，“循环经济”已经成为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核心技术和方法。“循环经济”的理论和方法，实际上也是从生态链、生态环发展而来的。
同样，文化生态链的首尾相连，便形成文化生态环：
例如，上述的科研的生态链，即：科研经费立项一科研项目研发→科研成果推广→科研成果应用，其中如果科研成果的应用者也是立项经费的投入者，那这→科研生态链就构成首尾相连的文化生态环。每一个文化生态环的过程完毕，就形成文化生态的周期性节律。因此，我们可以依据生态节律、生物钟等理论，研究文化生态的周期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