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整个天际,魂灏静静的落在一根手指般粗细的树枝之上,身形却依然不动,好像一根羽毛落入湖面,没有惊起丝毫波澜。眼角略带有几分皱纹的眸子慢慢凝成一条线,静静盯着前方,似乎在等待什么,而又是在怀念什么。
“今夜子时,动手。”魂灏慢慢合上双眼,淡淡说了一句,便背过手去,安静的站在那树枝之上,再也没一丝声音发出。
“是。”云尘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光之中爆射出强烈的色彩。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嘴角扬起妖异的微笑
随即慢慢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盘膝而坐。来保持自己的巅峰状态。就在这时,脑海之中那一道道身影慢慢浮现出来。今夜,我将带你们。离开
东陵府之内,原本安静的小院现在沸沸腾腾,数百位黑甲士兵将整个学院围得个水泄不通,五个一列,十个一队的迈着整齐的方步,在学府之中穿插,巡逻。
在一间窄小破旧的屋子里,几个少年少女紧紧的贴在窗口旁边,眼光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砰砰砰”落地慷锵的脚步声沉闷传来,重重的砸在他们心口之上。
窗口旁边,一白衣少女静静的站立着,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安担忧之色,明亮的大眼睛之间有些晶莹打颤。
“月姐姐,你说,公子能够逃出来么?”少女转过身去,有些恐慌的询问着面前一个红发少女。
那红发少女身子一怔,随即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额头:“当然能了,他可是我们的少主,未来妖族的领军人。”红发少女眼光一凝,折射出火热的尊崇。
“可是,我怕,我怕公子他”
红发女子淡淡一笑,一把将眼前的女孩搂入怀中。扫了扫窗外那来来往往的兵士,眼光越发凌厉。轻轻拍打着后背:“灵儿不用怕,公子一定能逃出去。带着我们逃出去。”
同样在这学府之内,在府主陈清的卧室之内,一盏烛光缓缓摇晃着。烛灯旁边,陈清正襟危坐,眼光之中却有几分浑浊。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吱呀。”屋门被轻轻推开,一黑袍少年慢慢走进,身材高挑,面色冷峻,细长的眸子闪发出凌厉的光彩。宛若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剑,阴冷,凌厉。
“啊,墨儿,快坐!”丝毫没有因为眼前这少年的无理而升起半分不满,相反的却是有些急切的热情。眼前的少年正是陈清的大弟子,林墨。
林墨点了点头,随意走到一把椅子面前,慢慢坐下。“不知师父深夜派人唤徒儿前来,所谓何事。”
陈清慈祥的一笑,脸上尽是关怀之意:“呵呵,没什么,墨儿怎么今天没有去迎接为师?”
“练功。”林墨慢慢闭上双眼,冷冷的甩出两个字。
“哦,呵呵,练功好”陈清有些尴尬的一笑,似乎已经习惯了林墨的冷意。缓缓端起一杯茶水,慢悠悠问道:“那墨儿最近可遇到什么瓶颈。说来听听。”
“没有。”
“没有呵呵,那就好就好。”
“师父。”
“恩?”
“如果没有什么事,徒儿先下去了。”林墨瞟了一眼陈清,慢慢起身,做出离开姿势。
“墨儿”“去吧”陈清欲言又止,冲林墨微微一笑。
难道我陈清注定要孤苦一生,看着自己徒儿连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陈清苦笑一声。这世间,懂我陈清者,几人!林墨虽然性格冷淡,但也没到这个份上,竟然连自己徒儿都对自己冷淡相处。陈清深叹一口气,慢慢向窗外走去,阵阵夜风席卷着落叶沙沙掠过,屋内,只有一盏烛光摇曳着身姿。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之间,子时已到。云尘猛地睁开双眼,身子慢慢站起,大战将临,英俊的脸上却布满平静,“师父。”慢慢走到魂灏面前,略一拱手。
“恩,走吧。”魂灏应了一声,只见一道黑影闪动,然后嗖的一声,周围的景色瞬间一变,那股潮湿而带有腥臭的味道再次传来。
“这这里是”云尘身子一怔,有些呆滞的扫了眼周边的环境,石墙,茅草,还有几只乱窜的老鼠,正是那天牢之中。
魂灏淡淡一笑,缓缓伸出右手,掌心之间一团黑气环绕。慢慢的,一个淡蓝色戒指慢慢幻化而出,几道简单花纹错杂交汇,算不得高贵奢靡,但通体散发着一种古朴的韵味。
魂灏眼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手中的戒指,轻轻向后一抛,递给了云尘“此物名为纳灵戒,是为师所炼制的中品后天神器。体积可盛放三座大山,里面灵气较为浓密,可以作为你那些妖族少年的藏身修炼之处。”
云尘没有推脱什么。轻轻的戴在手指之间,望着那阵阵泛起的蓝光,心中流过一股股暖流。
“尘儿,你听着。”魂灏脸色猛地变得严肃起来:“等会,我会用运用灵魂之力开辟一条空间裂缝,将你送出去,你的身上已经被我施了魂技。在一炷香时间内没人能用灵魂之力探测到你,所以你的时间只有这短短一炷香!”
“是,徒儿明白!”云尘重重点了点头,心里算计着逃出学院所用的时间。
“还有”魂灏眼光犀利的扫着云尘:“答应我,不到破灵境,不许踏入东陵府一步!”
“师父”云尘脸上露出浓浓的伤感之意,开辟空间隧道说起来简单。但云尘相信,这强大的灵技所带来的反噬绝对比自己想象要大。甚至。魂飞湮灭而就在这种关头,他要的不是让自己徒弟与妖族搬救兵救自己,而是要他好好活下去
“好了,走吧!为师在这里等着我徒儿八抬大轿抬我回去,哈哈。”魂灏哈哈一笑,身子后面那混沌之色的漩涡猛地旋转起来,“轰隆隆”一阵阵剧烈的响声颤抖着整个大地。那黑压压的天空之中,缓慢咧开一个缝隙,隐隐间似乎有紫色雷电闪动。
“噗,师父,那八抬大轿是抬新娘子。”云尘扑哧一笑,眼角的泪水却缓缓掉落,“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接着便是“砰砰砰”三个响头。
“师父保重。”云尘声音有些呜咽说道,额头的鲜血夹杂着眼角的泪水哗哗流落在地,身子也慢慢变得虚幻起来
“恩,去吧”魂灏重重点了点头,静静的盯着云尘,直到那瘦弱的身影慢慢消失。“我这是怎么了。”魂灏苦笑一声,抹了下眼角的晶莹,“呵呵,竟然哭了,真是没出息,要是凤儿知道肯定要笑话我”说罢魂灏身子一怔,眼光之中尽是浓浓的思念“凤儿凤儿”随即哈哈一笑,大袖一挥,一团黑气因饶身子,眨眼之间便是消失不见。
“喂,老二醒醒,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巨大响声。”一个狱卒猛地站起身子,推了推旁边的狱卒,眼光露出浓浓的担忧。
“我糙,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你让那王家公子一脚踢傻了吧,这一夜你叫我八回了。”那叫做老二的狱卒有些气愤的一甩胳膊,直接背过头去。
“可这次真是”
“呼呼”
“糙!”那狱卒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的人却传来阵阵呼声。那狱卒碎了一口,狠狠的扭过身去,心里犯起嘀咕,难道真的让这王八小子踢傻了?
东陵府后院,竹树环合,假山林立,清泉涌动。然而在这么优美而协调的环境之中,一间窄小破旧的屋子夹在一座座耸起的阁楼之间,用他们的话说,在这间屋子之中饲养着一群奴隶,一群连畜生都不如的奴隶
月光倒在水中带有几分优雅的翩翩起舞,悦耳的虫叫鸟鸣声缓缓入耳,在那小屋前面,两个身披铁甲的士兵,手持长戢。眼神之间有些疲倦的往复巡视
“沙沙。”好像是风吹草动的声音慢慢响起,这两个士兵神经一绷,一把握紧手中的长戢,眼光犀利四处寻找着什么。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们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在这沙沙声背后,一股细小的脚步声“蹭蹭”到来,虽然很低,但他们还是凭直觉感受到了。
“嗖。”一道黑影猛地穿越而过,那黑甲士兵眼光一凝,急忙张开嘴巴想要呼喊同伴。
“唰。”只见一道亮光在眼前忽闪而过,那士兵顿觉喉咙一凉,接着一道三尺多高的血注宛若喷泉般奔涌而出,那士兵眼露不可思议之色,嘴巴依旧保持着生前张开的样子。却是“砰”的一声笔直倒在地上。
“老三,你怎么”听到背后有人倒地的声音,剩下的那个士兵有些疑惑的一声转过身,“啊。”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兄弟,相反的却是一个满脸鲜血的少年,顿时吓得一惊。那少年身披黑袍,手持一柄长剑,丝丝鲜血顺着剑尖“啪嗒啪嗒”流下,少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嘴角扬起一个奇妙的弧度
“咻!”半空之中依旧是亮光一闪,少年转过身却是连头也不回大步走去,表情淡漠的收起手中的剑,拿出一块手帕慢慢擦干脸上的血迹,随意向后一抛。
“噗!”那少年身后的士兵身子猛地向后坠去,接着一道血光狂涌而出。那士兵大瞪着眼球,仰望着这人生最后的月色“忽忽”阵阵夜风袭来,一块不大不小的手帕从空中缓缓飘摇着,宛若一片落叶慢慢的,落在哪士兵的脸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