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赵城,东陵府内
云皓如往常一样,呆呆的站立在窗前,向下俯视着那一片正在检修的后院练场,桌边之上,一杯茶水早已经变得通亮。
云皓面色有些苍白,花白的头发随意的披落下来,眼光却一失以往的凌厉与稳重,变得浑浊苍凉。此刻,他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静静的盯着下面的练场,云皓的脸色升起一抹红润。
这里,就是这里
十年前,他第一次拿起了重达七斤的佩剑,高兴的弯着月牙般的眼珠,在整个场连蹦带跳,到处乱跑。逗的整个练场上的人哈哈大笑。嫩枝的喊着“小尘学会用剑了,小尘最厉害了,小尘天下是第二厉害的!”
还记得一个士兵上去笑呵呵的问他“小尘为什么是天下第二啊,那第一是谁啊!”
他骄傲的一挺胸脯,一把将自己拽了出来。“第一是我爹,爹爹最厉害了!”
想到这里云皓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他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呜咽的喃喃自语“可是你眼中天下第一的爹,却保护不了你我不是个好父亲”
云皓定思宁神,思绪继续飞转
五年前,他第一次偷懒练功。自己狠狠的打了他一顿,记得他当时哭的眼睛都肿了,连连道歉说“爹我不敢了”。事后自己没有去安慰他,等到三更夜深时刻,自己慢慢的走进他的房间,轻轻的掀开他的被子,他的衣服,小心的查看每一个伤口那一刻,自己的心痛了第二天他早早的起来,为自己端来了早饭。从那以后,他没有偷过一次懒
三年前,他在学府****之中。一举击败了蝉联三届的冠军。为自己挣得了巨大的面子,看着他那得意骄傲的不能自以的表情,自己狠狠的痛骂他一顿背后却是兴奋的三天没睡着觉!
一年前,血脉觉醒他
“啊!”一股强大野蛮的信息冲击着云皓的脑海,云皓身子触电般猛地摇晃几下,接着心里一股撕心裂肺的伤痛从内心深处慢慢扩散,他的心每跳动一下,身上的疼痛就加大一分不知不觉中,两行热泪已然顺着脸庞涔涔流落。
他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儿子;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勇气抛弃一切带着自己儿子远走高飞;好恨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对自己儿子再温柔一点,慈祥一点,为什么要始终摆出一个教官脸色,为什么不能给儿子留下些许好的印象!!他好恨,好恨
“当年王肃护短,欺负尘儿时我却在旁边看着;战翔天退婚,尘儿擂台之上生死战,我还在台下看着;尘儿血脉觉醒,被王肃差点一击毙命,我还是在旁边看着;尘儿身份,被人欺凌,压进天牢时,自己还是看着;甚至在尘儿逃离天牢,相见白灵,晴儿,蓝羽然为救尘儿牺牲,陈清与尘儿大战时。我也在旁边看着”
“可我为什么只是看着!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云皓狰狞的咆哮着,双手猛地向下一拍,嘭的一声,手边的那张桌子顿时击的粉碎。
木屑飘絮,云皓披头散发哈哈的大笑着,身子却是踉跄的向后倾倒,“为的什么!!为什么哈哈,为的荣华富贵?为的官禄亨通?为的子孙功业?”
“都不是,哈哈,都不是,不是我云皓从来就没为自己考虑过”云皓面如死灰,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眼神之中尽是浓浓的自嘲与鄙夷。
“我为的是朝廷!是国家!是那知遇之恩,是哪生死与共的兄弟之情!”云皓睚呲欲裂的怒瞪着双眼,双臂不断的向前挥舞,最后右手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前方。
“为了培养天朝的新鲜血液,我不惜放弃你赐予的王位,放弃家人的荣华富贵,放弃晋级强者的梦想。甘愿来到这么个破地方!为了这个学府的安定我一再处处忍让王肃父子的挑衅,我对自己的儿子女儿不敢有丝毫的偏心,将所有学员一视同仁生怕别人说我以私谋职散乱军心!”
“可你给我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别说是封赏,就连一封信,一句问候的话语都没来过!相反的,你却让你儿子来退婚!让我儿不得已越级以死相拼!最后,得知我儿身份竟然还要他命!我到要问问你,凭什么!你他妈到底凭什么!你只不过当年给了我一个官职,还是那种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弃的官职,可笑我兄弟三人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恩赐”为你出生入死三十多年!甚至二哥为你丢弃了生命哈哈,可笑!”
云皓突然仰天长笑,只是眼光之中的悲切,越发的浓烈。“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云皓眼光突然一凝,一股凛冽的杀气爆裂而出“我已经失去一个兄弟,不会再允许失去一个儿子!”
“还有你!”云皓左手猛地向一边指去。怪异的桀桀笑着“吱吱,他战无极真是打的好主意。以前是为了他那个绿帽子侄子让你出马将二哥斩于马下,现在让你来抓捕我儿子归案!哎,兄弟三人反目成仇,这样他就放心你呆在他身边了吧!”
云皓突然横眉瞪眼,忍不住破口大骂“陈清!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当初是谁说兄弟三人快意恩仇,同生共死的!如今老二已经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你整天做出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其实你他妈就是一个小人,为了荣华富贵,无所不用的小人!当年二哥的仇老子看在以前情分上既往不咎,饶你一命!但今天你想要抓老子的儿子,想都甭想!草,什么东西!”
“老天,老子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云皓双手猛的狠狠锤下,脸上尽是无尽的狰狞之色。猛地抬起头,仰天长啸“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说完之后,突然脸色一红,哇的一口喷出三尺血箭。
之后,便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眼神迷离而哀怨,任由嘴角的血滴啪啪的流下。嘴里喃喃的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窗外,一阵凄凉的寒风夹杂着垂落的霞光穿过窗口,静静的打在云皓身上,云皓眼神迷离,思绪慢慢的回转,似乎,又回到那一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