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匆匆过,转眼快入秋了。
上次南忆来我这吃过饭后,我就想什么时候再请他来吃饭,促进我们的革命友谊。可事情往往不随人愿。大家都很忙,当然也会时不时的看见他,还是自带柔光,还是那么温柔,还是有着莫名的距离感。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了秋意,但天气依旧燥热,太阳依旧火辣。
中午正从食堂吃完饭出来,老王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请你吃。”
我打开一看,是冰淇淋,看样子价格不菲,再一抬头,老王已经走了。嗯,有人请客,不错。
我悠哉的吃着,悠哉的回办公室。
“啧啧啧。”高岚酸酸的看着我。
“咋?”看她这表情我就知道不是好事。
“为啥我俩没有啊?”
“谁俩?啥没有?”
“没有冰淇淋。”
“说明你俩魅力不够。”
我吐了吐舌头,挖了一勺,“要不可怜可怜你?”
“嫌你埋汰······”
接连十多天,我中午一回来,总能看见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不是冰淇淋,就是咖啡,有一天还放了个小盆栽。
“这种东西我分分钟就能养死。”我顺手给了高岚。其实不用猜,我也大概知道是谁送的,我们办公室的那些外星人是干不出这事的。
“别啊,人家一番心意。”高岚又送回来了。
我往老王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在。心里好受些。这些天没事他就来这晃悠。
“唉,其实老王挺不错的。”高岚小声说。
“啥?”
“装傻是不是,全办公室都快知道了。”
“知道啥?”
“继续装吧。”
下了班,老王走了过来,“今天下班早,我请你们吃饭。”
“呦,这感情好,必须得去。”郑宇直抢着说道。高岚拽着我,
“好啊好啊,你没啥事吧,没事就去。”
我刚想说不去,但高岚和郑宇直一直在旁边呛呛,弄得我也不能说不去。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们选择去德哥的咖啡馆,不知者无罪,但我心里却很不好受,因为,傻子都能看出来老王今天是为了我请客的。我很奇怪,在上次和他单独出来玩之前,我俩并没有走动的特别多,四个人的关系确实好,但是,连接起来的的是高岚和郑宇直,而且在他们面前,我一向都不拘小节,甚至有点疯癫,这他也能看得上?网上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露出矜持,我只有和南忆在一起,才会温柔些。
当然,希望是我想多了。
我一再坚持,去吃火锅,老王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希望麻烦扩大。
今天难得郑宇直开车,老王坐副驾驶,我和高岚坐后面。
我觉得,是时候该跟高岚说了,别到时候她跟着瞎起哄,搞得我会很尴尬。
大家都在车里,不好意思开口,我偷偷发微信给她。
“怎么回事?”我问。
“嗯?”
“别跟我装傻。”
“唉,老王对你有意思呗······”说得到痛快。
“以前也没意思啊,怎么现在突然有意思了?”
“其实老王很早就喜欢你了,看你那没心没肺的样,他也不好意思。”
“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算吧,但应该比你知道得早。”
“上次我们俩人聚会你们也知道了?”
“嗯,其实是我们一起商量的。”
“你倒是怪诚实。”
“生气了?我本以为你会喜欢南忆,但发现你没有,后来知道老王喜欢你,我觉得你俩在一起也挺好的,所以就······”
“所以就成人之美?但我跟你说,你别惊讶。”
“?”
“我喜欢南忆,是真的喜欢。”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我一直没看她,但也感觉到她在吃惊的看着我。
“这次是真的?”
“是真的,就是下雨那次,南忆去接我,我确定的。”
“你不说是你自己回去的吗?”
“骗了你们,因为当时还不想说。那天我确实不舒服,因为满脑子都是他。”
“好吧,我知道了。”
我和高岚之间一向这样,正事从不拐弯抹角,她知道我的脾气,估计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些事情,勉强不得,特别是我这样的人。
火锅店,包间里。
锅里热气腾腾,我们几个之间的气氛却怪怪的,我一直在忙着吃肉,只要在我吃火锅时,纵使天塌下来,我也会把最后一口肉吃到嘴。
老王又点了几份肥羊,郑宇直在旁边起哄,“唉,咱俩喝酒时从没见你这么大方,不对,自从我认识你你就没大方过。今天也算借光了。”说完看了眼高岚,他本以为高岚会接话,可高岚头也没抬,只是摸了摸鼻子。
“嗯,确实难得,请客的肉就是好吃。”我接了话。
“那你就多吃点。”老王竟顺手夹菜给我,还跑过去帮我弄调料。
他俩看的也是一愣,我也有些受宠若惊。
“啧啧啧,看来老王比我还会怜香惜玉。”郑宇直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他没想到高岚竟然全程都没有任何反应。
中途,老王和郑宇直出去买烟。
“你早就该告诉我。”高岚说。
“我哪想到会这样。”我继续吃。
“唉,现在反倒麻烦了。”她叹了口气。
“恐怕是咱俩想多了,老王不见得喜欢我吧。”
“你脑子是木头?你看他今天对你,还有近一个月的表现,恐怕就差一句话了。”
我没说什么。
“我早就说你喜欢南忆,还一直不承认。”高岚继续说。
“哎呀,你磨叽的功力和我姥姥有得拼,我头都大了,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老王啊。”
“他那天和郑宇直去喝酒,估计是喝多了,掏心掏肺的全说了。”
“说了什么?”我竟然有着猎奇的心理,似乎这事和我没关。
高岚刚要开口说话,只见他俩回来了,老王手里还捧了束鲜花。
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们走了过来,老王直接走到我身旁,把花放在我面前。
“送给你。”他的脸很红。
我没说话。
高岚也没说话。
只有郑宇直一个人在那起哄。
高岚很识相的把手舞足蹈的郑宇直拽了出去,留下我和老王。
我拿起花,是一束玫瑰。
“花很漂亮,谢谢。”我很平静。
老王本以为我会有所反应,不会激动至少会惊讶,但我确实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搞得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上次约你出来就想送给你了。”老王坐在我旁边,缓缓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太突然,我们几个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我看了看他,没说话。
“可能比郑宇直追高岚还要早,你刚来公司不久,我就觉得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后来咱们几个经常聚在一起,我觉得只要你在我就会很快乐。今天,我也是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向你表白。”
我刚要开口说话,老王又说:“每当你工作上遇到困难时,我去帮你调试代码,我就想,若是生活中我能处处照顾你就好了。”
我仔细一想,恐怕我和老王接触最多的就是一遇到bug就找他调试,还一度认为他是公司的超级大牛。但感情上的bug,可能他是无法调试成功的。
老王说完,看着我,脸红红的。
“谢谢你的花······但··”我还没说完,他忽然站起来。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始终把我当朋友,只是,我总是有种感觉,倘若今天不想你表白我的心意,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两个人都沉默,事情已经这样,彼此都明白。
“谢谢你喜欢我,能有一个人默默地喜欢是件很幸福的事,但这束花,应该送给你值得送的那个人。”我还是要打破局面。
“这束花是送给你的,假如哪天碰到那个人,我会再送,也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他说完,转过身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伤感无限。
他送我回家,一路上,沉默。
“到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生活,要处处小心,碰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给我这么个好朋友打电话,随叫随到,还有,要是哪天你发现喜欢我,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老王笑着说。
“好,一定,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花,微笑着说。
这一个月来,发生太多的事,但日子总要继续。老王鼓起勇气向我表达他的心意,说实在的,我很感动,甚至很佩服他,完全可以理解和体会他那份心情,只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但我不可能去向南忆表白,顺其自然吧,凡事莫强求。
你可能会觉得我们几个是不是太单纯,在这个满世界都是“约吗?”,“一夜情”这类的词语,像这样纯粹吐露自己的心意,或是还一心玩着暗恋,甚至仍像中学生一样有着幻想,有着期待,有着憧憬的人实在不多。
程序员的世界比较简单,特别是我们这几个。
高岚和郑宇直也知道怎么回事,上班时,看似像往常那样,实际上全变了,很多情况都是这样,一旦不成功,就发生了质变。
我们几个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
我也没有再找老王帮我调试代码,大家彼此友好,却又相距很远。
两周后,老王主动调去上海。
这段故事算是结束了。
临上飞机前,他给我发了短信。
“我始终觉得会过去,但我发现过不去。祝你幸福,好友老王。”
我知道,谁也没办法过去,再见,老王。
“你也要幸福,保重。”
秋天来了,风轻云淡。
蓝蓝的天,绿绿的树,沙沙的风,匆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