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撑住桌子才勉强站起身，李一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透。
许泽并没有心软帮她一把，他相信自己再狠狠心，李一就会像当初放弃前男友一样，放弃他的。
他自信的以为着，却不知有的爱早就如同藤蔓，悄无声息的爬遍心壁，是怎么拉扯都扯不掉的。
“哥！”李一有气无力的冲门外喊了一声。
李其一直守着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几次想冲进去暴揍一顿许泽，都被仅存的一丝理智压制住了，这样的人渣，不配他动手。
冲进包间里，看着满脸泪痕，身体摇摇欲坠的李一，怒气更是不断涌上脑袋，他一个箭步走到李一身边，扶住她，用带着怒火的目光瞪着许泽，恨不得把眼神都变成武器，用到许泽身上。
“哥，我们走吧。”李一的脸惨白的吓人，声音也很虚弱，无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以后别再找我妹妹。”路过许泽身边，李其咬紧牙关，恨恨的说。
再有下次，他一定会把许泽打进医院。
“振作一点，为个人渣不值得。”他扶着李一走出去，但最后这句话明显是特地讽刺许泽的。
过了好一会儿，估摸着兄妹二人应该走远了，许泽才出去，被云遮住半边的太阳，依然照的他头昏脑涨。
他没谈过恋爱，喜欢过的人也只有方沫一个，所以他体会不到李一现在痛心疾首的感觉，但心口总像堵着一块东西，让他连喘息都有些困难。
一连过了好几天，李一都没找过他，生活也渐渐恢复成往常。
顾梓喻搬出了工作室，几乎成为“无业游民”，整日泡在梁昕的酒吧里，一点都不担心，梁昕打趣她说，这是多次累计，总结出了经验。
“但你真的不会觉得可惜吗？”梁昕偶尔还是会对她发出感叹声。
顾梓喻只是摇晃着手里那杯，好不容易从梁昕那里哄来的半杯酒，笑着摇摇头。
“我当初真不该怂恿你去阅点的。”梁昕突然回忆起，当初顾梓喻摇摆不定的时候，是她的提议促使了顾梓喻的选择。
“就算你不怂恿，我也照样会去的。”那时的情况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耗着？”
“嗯！”顾梓喻扬扬眉，做出无所谓的态度，“等合约到期呗，反正我也不缺钱，也是时候吃喝玩乐，休息休息了。”
梁昕看着她，不知道她一身轻松的样子，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也好，往前看，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她难得兴致勃勃，又给顾梓喻加了半杯酒。
“你和江然最近怎么样？他好久没到我这来了。”梁昕故作无心的提起沈江然，余光观察着顾梓喻的反应。
听到沈江然的名字，顾梓喻浑身一僵，猛然吞下的酒呛得她连连咳嗽。
“你慢点。”梁昕赶紧拍拍她的背。
“没事。”顾梓喻推开她的手，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酒，别过脸，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
梁昕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挪到她眼神的方向，逼迫她看着自己，“上次在江然家，很多话我都没说完，我问你，你和江然怎么了？你躲着他我可以理解，他怎么也避着你？”
顾梓喻觉得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干脆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酒壮怂人胆。
“我和他摊牌了？”
“摊什么牌？”
“我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你不爱他？”
“……”
面对这个问题，顾梓喻又一次选择了沉默，说爱，她小小的心脏，半壁江山都属于林子轩，说不爱，偶尔的心动又是真切存在的。
梁昕看着她犹豫不定的脸，却已经有了答案。
有时候沉默往往是最好的答案。
“其实爱的定义有很多种，像你对林子轩，是执念，许泽对方沫是疯狂，沈江然对你是包容。”
顾梓喻洗耳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其实她写的情感小说多了，对爱情也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爱情还有理智和道德，不能因为一腔热血就忽视了这两个最重要的问题。”她翘起二郎腿，双手撑着下巴，凑近梁昕，“我觉得我的做法很理智，在我对子轩的爱没被时间消耗干净之前，我都没办法一心一意投身到下一段恋爱里去，这不公平，也是我应该有的道德，何况那个人还是子轩视网膜捐赠的受益人。”
她不想把自己说的太神圣，爱情不是必需品，而道德是，她不能没有道德，用一颗心爱两个人，还是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
“但你爱林子轩和爱沈江然，这并不冲突，对于林子轩，你更多是用缅怀的方式，而沈江然是有血有肉的，别人丧偶不也会再嫁再娶？这并不触及道德。”
顾梓喻摆摆手，“算了，我们就算针对这个问题再讨论三天三夜，也不会达成共识的。”
她们谁都没有说错，只是看待感情的方式不同罢了，但顾梓喻更坚定自己的想法，她给不了沈江然想要的未来，就不能继续招惹他，干净利落的分割，才是对两个人最好的交代。
她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酒味，有股说不出的苦涩。
梁昕只能无奈的叹气，即使顾梓喻能弄清自己的内心，也不会顺着内心去做，她所有爱和勇气都在林子轩身上消耗殆尽了。
拼尽全力爱过一个人之后，往后再遇见的人，都不会拿出一整颗心了。
“你等我一下。”梁昕的目光突然向门外看去。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像是下雨的前兆，所以路上的行人比较少，梁昕一眼就看见躲在树下的女人，那棵树正对着酒吧大门，而女人神色有些慌张，时不时的朝里面望上几眼。
梁昕想起前段时间柳姐提起的，鬼鬼祟祟的女人，于是便把两件事联想到了一起。
她假装扔垃圾，放低了女人的警惕，悄悄从身旁绕到了那棵树下。
“你在这里干什么？”梁昕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吓得女人一个激灵。
“我……我就是路过……”女人看到梁昕，被吓得话都说不完整，拔起腿就想跑。
“等一等。”梁昕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的去路，上下打量着她。
女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名牌，但尽管化着精致的妆容，还是藏不住她因为长时间休息不足，一脸的疲惫感。
“怎么了吗……”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一直语不成调，也不敢直视梁昕。
虽然说话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奇怪，但梁昕还是觉得有些熟悉，像在哪里听过。
“你是在看那家酒吧？”梁昕问道。
“不是！”女人矢口否认。
“你不止一次偷偷看我的店了吧？你是在找谁？”梁昕不确定她和柳姐说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于是故意试探她。
“我……”女人语塞，但从表情观察，梁昕大概确定了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的目的不明确，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肯定也做不了坏事。
梁昕顺着她的位置看过去，刚好能看见吧台，那是她经常站的位置，基本上一天都会在那里。
“你是在看我？”梁昕迷惑不解的问，她又不是大明星，一个有钱的阔太太天天盯着她做什么？
“我没有！”不知是真被冤枉，还是被戳穿了，女人急了，用力撞开梁昕就往前跑。
梁昕被她撞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重心稳定下来，那个女人已经搭出租车走了。
拍了拍灰，梁昕一头雾水，女人的古怪行为和她的来历都让她摸不着头脑。
但她的声音……她一定在哪里听过！
“怎么去了那么久？”顾梓喻一直背对着大门坐，没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梁昕突然出去倒垃圾，还去了那么久，有些疑惑。
“哦，没事。”梁昕回过神，没提那个女人的事情，想来被她抓住了一回，以后也不敢再来了。
“你说……一个有钱的女人，经常偷窥另一个没钱的女人，是什么企图？”她疑惑了很久，还是问了顾梓喻，说不定能有些帮助性的线索。
“那要看那个没钱的女人长得漂不漂亮了。”
“漂亮。”梁昕回答，带着一点自恋的成分。
“那肯定是有钱的女人看上了没钱的女人。”顾梓喻说着，神色一如往常，没觉得分析的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梁昕，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看上了？可她们都是女的啊！”她有些接受不了。
“那有什么，现在有钱人很会找乐趣的，而且同性恋也没什么。”顾梓喻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对于这个很具争论性的话题，用的都是最客观的态度。
爱情与性别无关。
现在同性题材的小说反而很受欢迎，这并不是不光彩的东西。
梁昕没有接她的话，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她的想法还是比较传统的。
顾梓喻的猜测迫使她不再去想那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