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废话了。”专家蛮横地打断于是之的话说，“网上都炒爆了，说你们龙山寺住持慧能大师的墓被人掘了，出了一幅古画，有什么珍宝埋藏秘密，龙脉秘密，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谢谢啦！”于是之急忙拿出画来，双手展开递送到专家面前。
专家只扫了一眼，就粗鲁地骂道：“原来是一片手纸！慧能徒有虚名！一看这留白就知道这是初学者的涂鸦之作，还宝贝似的要拿它陪葬！纸还是福建连城麻姑镇出产的练字用的烂宣纸，快拿走吧！我只管文物鉴定，不管刑事侦查！”
“好，好，好！”于是之连声叫着好，收起山水图，走出专家的家门口。
“真是土豹子，连鉴定费也不知道交。”送于是之出门的女子低声咕哝了一声。
“快走！快走！”于是之笑着催促刑警上了车。
“难得一笑呀！”一个刑警说，“是不是看到美女的缘故？”
“不错！你有本事就把她和糟老头子勾到咱金龙县，她归你，糟老头子归我。”于是之又恢复了旧态，嘴里开始连说带闹了。
“要糟老头子干什么？”
“谢谢他呀！这老头子名不虚传，能一眼就看出纸的出处，还给我们指明了路子，真帮了咱们的大忙啦！”于是之嘻嘻哈哈地说。他因办案去过福建连城县，知道该县麻姑镇出产的宣纸虽然质量不高，但是练习书画的佳品，价格不高，却对练习书画的人有益。
“老头儿给咱们指了什么路子？”刑警不关心宣纸，却对侦破路子感兴趣。
“征服美女之路！”于是之笑着调侃刑警说，“你小子要想征服美女，就得像糟老头子一样牛气哄哄的。真笨！老子关心的是他指的画中留白，是他说的咱们是刑警，应该从刑侦入手，根本不该找什么文物鉴定。咱们这两天搞得都是鉴定，南辕北辙啦。好了，老子累了，要睡觉。”
两个刑警不完全清楚他话中的内容，可是又不敢打扰他休息，只好闭目养神。
10
车到金龙县公安局，天已黄昏，于是之也醒了。他下车打了个哈欠，走上二楼的办公室，把古画铺在办公桌上，倒了一杯开水晾着，手持放大镜，认真研究起画下端的留白来。经专家一骂，他也觉出了这幅画的古怪：画家作画一般让画占满整张画纸的，边缘地方叫留白，这幅画的下部留白几乎占了画纸的三分之一，确实值得研究。
于是之拿着放大镜在古画下部反复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出端倪，端起水杯喝水，刚刚喝了一口，忽然听到了急促的电话铃声，随手把水杯放到画边，拿起电话问：“您好？”
“好什么？”电话筒中传来了赵明的声音，“今天是第三天了，金山寺的案子没破，我能好得了？”
“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明天一早再说吧。”
“好！明天上午，我找你算账，不是摘牌子，就是要人和赃物。”
“行！到时候，我卖房子、卖老婆也认了。”
“就这样啦！”赵明挂断了电话。
“你要卖谁呀？”赵薇随声而进了。
于是之明白她听到了自己刚才打电话，“嘿嘿嘿”笑了一阵子，说：“卖你呗！听墙角的人肯定会偷情，我……”
“局座！”田野推门进来了，既打断了于是之的话，又让赵薇收回了扬起的拳头。他看一样屋中的场景，笑着说：“嫂子来慰问三军啦？正好，食堂里备好了酒菜，大家一起放松一下。”
“不用啦！”赵薇也慌忙陪笑说，“我知道他这几天累，给他弄了几个小菜，让他喝几杯呢。”
“都是好意！”于是之苦笑着说，“不过，我可真喝不下呀！刚才接到了赵老头儿的电话，我明天就要吃败兴啦！轻的免职罢官，重的开除……”
“噢——”赵薇此时明白了电话内容，反而笑了，“放心吧！谁开除你，我也不开除你！”
“不怕！”田野微笑着说，“别忘了，咱们有交差的人和赃物，喝酒去。”
“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喝凉水。走，拿上咱们的小菜，喝他娘的个天翻地覆。”于是之接过赵薇手中的荆条篮子，率先下楼。他已经想好了，明天先交差支应过去，以后再找时间破解古画之谜。
“怎么啦！我听田局长的意思，你们已经把案子破啦？”赵薇边走边说。
“当天就破了。”田野抢先说。
“为什么不汇报，让电视台、报纸、网上吓唬得人吃不好、睡不着？”赵薇此时来，正是为了这个案子。她从各种媒体上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文章，真为丈夫担忧，想一想明天就是交差的日子，还不见他们破案的消息，害怕丈夫为处分难过，就打车前来安慰她的，没想到他们早把案子拿下来了，心里也轻松了起来。
“这可不像大闺女变成媳妇那样简单……”
“又胡说呢！”赵薇打断了于是之的话，脸颊顿时感到了一阵烫热。她明白丈夫下面的话——捅破处女膜，真害怕他吐露出来。
于是之虽然因赵薇这个“克星”到来而不敢信口开河了，但是酒量不减。这一晚，他和局领导班子成员，不仅喝完了赵薇带来的两瓶酒，还喝光了田野准备下的三瓶酒，平均每人七两多酒。
于是之因为两晚上没睡好，喝完酒就睁不开眼了，是由班子成员和赵薇弄进办公室兼宿舍的。他昏昏地睡了几个小时，后来因口渴而醒来，怕惊动熟睡的赵薇，摸索着去办公桌上找水杯，不料晕晕乎乎，手脚平准，一不小心竟把水杯弄翻了。
赵薇被水杯倒于桌子上的声音惊醒了，立即打开了屋中灯，看到于是之站在办公桌边，悄声问：“怎么啦？”
“没事！想喝水！”于是之说着，拿起一块抹布擦拭着倾倒在古画上的水，突然惊叫起来：“赵薇，快来看！”
“怎么啦！”赵薇问着，赤身裸体地跑到了他身边。
“古寺设计图！”于是之手指山水画下面的留白处说，“龙山寺的设计图！看，这根柱脚下有标记！”
赵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幅近似金山风景的山水画下面留白处隐约露出了一幅建筑物设计图，问：“什么意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之得意地说，“又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啦！我迟迟不肯上报案件侦破，就是想弄清楚这幅画中的秘密。头疼了几天，没想到半夜里起来找水喝，碰倒的一杯水全倒到了这地方。我急忙擦上面的水，不料水过之处出现了这张图，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这里可能藏着珍宝哩。”
“快照相呀！”赵薇说着，返回身去拿手机。
“我先给你这个福星照吧。”于是之说着，跑到了赵薇身边……
一阵欢愉过后，于是之起身又到办公桌旁，惊讶地发现古画留白处的建筑图消失了，惊愕地自语：“我刚才不是做梦吧？”
“怎么啦？”赵薇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忙披上一件衣服，来到了于是之身边。
“没了！没了！全没了！”于是之懊恼地说着，蹲坐在办公桌旁。
“不要紧！”赵薇安慰着于是之，给他拿衣服披上说，“想一想，我们能想起来的。”
“我根本没有忘！”于是之微微一笑说，“刚才是逗你的。”
“坏小子！”赵薇一下子坐到了于是之身上说，“我说呢，你向来是拿着老婆比工作值重的，怎么会丢下工作找我呢？”
“好了！好了！”于是之推开老婆说，“我得想法给赵老头一个惊喜。”
“真是过河拆桥。”赵薇撅着嘴离开了于是之。
于是之没有理睬她，手中颠倒把玩着放大镜，皱眉沉思。
11
次日上午，一列车队沿着溪边公路鱼贯来到了龙山寺山门口停了下来。
赵明刚刚下车，就被后面车上下来的记者围住了。
一个记者询问：“请问赵书记，今天来此，将让我们看到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不是摘牌子，就是案件告破吧。”赵明严肃地回答。他确实不清楚来此的原委，因为早晨接到于是之电话内容就一句话：“摘牌子就在上午10点到龙山寺去，让寺里的和尚们看看书记的权威。”他想询问详情，于是之已把电话挂断了，再也要不通了。他骂了声“混账”，放下了电话，转念一想，觉得于是之的话并没有错，既然在三天前自己于此处说了破案时间和摘牌子的话，那么就应该还在这里兑现落实，就是案件没有告破也得让僧众心服嘛。
“请问赵书记，听说该县公安局长的妻子也姓赵，是不是这样？”另一个记者诡秘地笑着问。
“听说是！我想，下边你该问他是不是我的闺女女婿了吧？”赵明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我坦率地告诉你：不是！我与于是之局长非亲非故，于是之局长能够到今天这个位置，完全是在党的正确领导下，他个人努力的结果。现在，社会上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风气，看到一位领导干部，总爱揣测他的后台，把他和某个领导联系起来，不是儿子就是姑爷、侄子、外甥等等，这无聊得很！。我们的党组织任用干部，有着严格的程序和标准，任何人都不能高居于组织之上。据我所知，我们省的县处级以上干部没有一个是和省委、中央领导有瓜葛的，于是之同志也不例外，不信就请大家拭目以待，看我今天如何处置于是之。我喜欢新闻界的朋友不要顺从这种恶劣风气，采访写作什么东西就直接采访，不要打着灯笼找领导亲属，以免白白浪费时间。”
询问这一问题的记者默默低头了。又一位记者询问：“赵书记，您作为省政法委书记，此时还不知案情进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您对此有何解释？”
“我来解释！”山门后闪出的于是之接上了话，“案情重大，隐藏着一个重要秘密。我在早晨向赵书记汇报时，谜底尚未完全揭开，因此没有敢细说。现在，谜底即将揭开，我要向赵书记请示，是否可让记者目睹揭秘过程。”
“我们愿意接受舆论监督，我看可以。”赵明从于是之的话中猜测到将有惊喜发生，严肃的脸上绽出了笑容。“不过，如何让他们监督，由你安排。”
“是！”于是之此时才向赵明立正敬礼报告，“我的意见是，一切进寺之人，不管是领导还是外来的高僧大德、记者，都要在山门外凭有效证件登记后才能进寺，进入山门后一律在山门后等待，聚齐后由警方人员带领，共同观看揭秘情况。当否，请指示！”
“同意！”赵明摆摆手说，“执行吧。”
随着赵明话音落地，山门后闪出了6个荷枪实弹的刑警，其中由两人抬着一张桌子摆放于山门口上后立即与两个刑警肃立于旁，两个各搬一把椅子置于桌后坐下准备登记。
“请大家登记！”于是之说完，转身进入山门。
赵明登记后，进入了山门，看到站在门后的于是之，笑骂道：“你小子捣什么鬼？”
“小声！”于是之把赵明拉到一边，简要地汇报了发现宝藏的过程后说，“您说，我能不保密吗？实话说吧，为安全起见，我们在昨晚就包围了寺院，控制了众僧，先做好防止外人撞入和僧人哄抢的准备，然后派人挖掘。”
“当家和尚知道不知道？”赵明关切地问，真害怕于是之在宗教政策上出问题。
“我在寺外布置好警戒后，首先就是找他说明情况。这个和尚修行的很好，非常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做法，主动出面安置众僧静修、不得擅自出屋，听从我们站岗的刑警指挥，然后和几个大和尚与我们共同观看开挖。”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人？”
“请消防大队支援嘛！”
“这么大动干戈有几成把握？别损坏了大殿。”
“放心吧！”于是之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我清楚地记得大雄宝殿中间的两根立柱中间有个上弯的弧形，估计是个窑洞标志，就请消防队同志在距大殿两米处下手，没有料到挖下去两米，恰巧挖到了一个石头圈起的窑洞口上，就等你们来到后开洞呢。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凭得时气壮啊！”
“你就没有想想从什么地方下手？”
“想过！”于是之难为情地笑笑说，“六六大顺！”
“应该是三、六、九大顺。不过，因为九是古代最大的数，古人讲究否极泰来，害怕到九后时运逆转，三尺距大殿太近，往往选用六尺。”赵明说完，扫一眼依次登记入内的众人，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现在可以向大家通报案情了，慧能法师坟墓被盗掘一案，三天前已由金龙县公安局侦破，人赃俱获，之所以今天才说，是因为被盗古画藏有重大秘密。现在，请大家共同前去揭秘，要求大家自尊自爱，进寺后不要乱走动，不要乱伸手议论。请吧！”
众人跟随赵明和于是之默默地来到了大雄宝殿前，看到了一条新挖出的壕沟，壕沟顶端是个石头圈起的窑洞口，洞口由方方正正的块石封闭，两个消防队员手持撬棍站在洞口待命。
记者们的摄像机、照相机开始了拍摄。
于是之征询应邀前来的省文物专家说：“是否可以打开？”专家点头称是。
于是之大声命令：“打开洞口！”
两个消防队员立即伸出撬棍，三下五除二地敲开了窑洞口。
于是之双手合十地对当家和尚说：“大和尚请！”
“居士请！”当家和尚还礼说。
“一起进！”
“喝！”当家和尚和文物专家并肩顺着壕沟进入窑洞。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文物专家请领导派二个人下来。
于是之喊：“进来两个弟兄！”
两个刑警闻声跳下壕沟，进入窑洞，来回三次，搬出了6个即将腐朽的木箱。
文物专家和当家和尚随之出来后，说：“里面就这几个箱子，只能打开勘验了。”
于是之听罢，命令：“开箱！”
众目睽睽之下，刑警打开了两个箱子，只见有两箱半金元宝，3箱黑乎乎的不知是何物的元宝形东西，而半箱子金元宝上有一个纸张并不显旧的信封。
“这是氧化的银元宝！”文物专家手指黑乎乎的东西说毕，转脸对当家和尚说：“请大和尚看先辈高僧留下的信件。”
当家和尚拿起信封打开，边看边“喝”，看完后递送向于是之，说：“阿弥陀佛！请居士过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