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杨天云和毛书明齐声回答。
走出杨老大家门后，毛书明悄声问：“天云哥，三个老爷爷上了苟银贵的当是肯定了，究竟是什么当呢？”
“大概是‘牛子’问题，不然不会躲开老奶奶的。”
“不会的！多大岁数的人了，不会出那种问题。”
5
杨天云和毛书明各说对了一半。
苟银贵的初意是让东塔村的三个“老棒后生”在“牛子”上出问题的，但是没有达到目的。
他正如杨天云学说那样，名义上是几个建筑商的顾问，实际上是仰人鼻息的帮闲、狗腿子，在人家高兴时得几个赏钱，然后到见不得人的地方“放松放松”。那一天，他得知老板的朋友高东升的车队栽倒在东塔村之后，便请老板引见一下高东升，保证为他排忧解难。高东升也是个鬼精鬼精的“鬼”建筑商，白天让车队运输建筑材料，半夜11点以后让车队外运建筑垃圾倒于东塔的村南河，比市政府规定的垃圾处理地少了起码30公里的运距，一年下来仅此一项就能省下上百万元的油费。他正干得起劲时，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被东塔村的三个“老棒后生”一举擒获，尽管一口咬定是初犯，但是仍然受到了20万元的处罚。高东升忍疼交上罚款后，更为今后不能往东塔村的村南河倾倒垃圾而每年多花费百万元油费心疼，闻听苟银贵是东塔村的人，能摆平此事，非常高兴。于是，他在朋友介绍下，认识了苟银贵，与他密谋了半天，就扔给他5万元让他开始了行动。
苟银贵依照计划返回东塔村之后，将三个“老棒后生”请到市里，先带领他们到一家洗浴中心里泡了一阵子澡，然后带着他们到大厅里休息。
三个饥肠辘辘的“老棒后生”一看到穿着裸露的服务小姐来来回回地在眼前晃动，就大声责骂苟银贵“牛子鬼”来，骂得苟银贵不得不急忙离去。
有此教训，按说苟银贵应该收敛一些了，可是狗改不了吃屎，苟银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用车把他们拉到了一个大酒店，带领他们进入了早就定下的“松竹梅”雅间。
雅间内，圆桌上已经摆上了八个凉菜、两瓶五粮液，旁边坐上了四个花枝招展、衣服近似透明的小姐。
三个“老棒后生”一见这些人，顿时勃然大怒，一个个的脸色由枣红色变成了熟猪肝色。
杨老大的右手按在了桌子上，厉声喝问：“牛子鬼，这是什么意思？”
“狗眼看人低！”毛老三抓起一根筷子指着苟银贵的右眼说，“还要不要这只眼？”
“快让她们出去！”苟老四用一只筷子顶在苟银贵的腰眼上吼道。
苟银贵一看这阵势，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明白他们三人都准备动武了：杨老大的右手只要一用内力，这张桌子立即就会粉碎；毛老三的筷子往前一戳，自己就会失去右眼；苟老四手中的筷子就是简易“鞭杆”，只要一用内力，自己的腰椎就要断裂，自己就会终生残废。
四个小姐不知厉害，分别起身凑到老人身边说：“大哥，我们就是陪你们喝酒……”
“滚开！”三个“老棒后生”喊着，同时闪电般地甩出了左手，将三个小姐甩到了墙角倒下。
苟银贵趁机喝斥小姐们：“快出去！没长眼的东西们，快点儿出去。”
小姐们纷纷站起来，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嘴里嘟囔着“不识抬举”之类的话溜出了雅间。
“弟兄们”苟银贵此时方敢开口说话，“不怨我，这是饭店里的规矩，得有女孩子陪酒。”
“如果是这样，放开他，咱们走。”杨老大说着，就往外走。
“别走！别走！”苟银贵急忙说，“也不是全得要小姐陪酒，我是看着孩子们生活艰难……”
“放屁！”毛老三愤怒地打断他的话说，“什么艰难？是不要脸！这地方是说不清楚的地方，咱们走吧。”
“不能走！这钱我都掏了，不吃也是浪费。”
“要是这样，咱们就坐下吃吧。”苟老四陪笑说，“浪费了不好。”
“还是你们一家子亲！”毛老三嘻嘻哈哈地坐下说，“你对这‘牛子鬼’还这么客气。真是一家向一家，茄子向北瓜。”
杨老大无奈，只好也坐下来了。
四个人一端酒杯，就忘记了不快之事，你一句我一句地相互揭着老底取笑，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美酒，四瓶五粮液下肚之后，三个“老棒后生”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三个“老棒后生”最先苏醒的是苟老四。他一醒过来，便感到身边有人，转眼一看，见是中午纠缠自己的小姐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身边，吓得急忙翻身坐起来。呼喊：“来人，来人呀！”
“吼喊什么哩？”杨老大喝问着坐起来，惊讶地跳了起来。他的身边也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小姐，而自己也是被脱得干干净净。
“俺的衣裳，俺的衣裳哩？”毛老三焦急万分地喊着，满屋乱转，撇开身边的裸体小姐寻找自己的衣服，急切间哪里找得见。
他们在此时都发现房屋已变、衣服被藏，明白钻了套子，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屋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走了进来，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乱照。
三个“老棒后生”慌乱地转身、捂脸、下蹲，躲避相机镜头，可是根本躲闪不及，后来还是躲不开，都被相机摄进了胶片之中。
“都穿上衣服，接受讯问。”随着女“警察”的指令，男“警察”从房间的橱柜里拿出一大堆衣服扔到房中。
三个“老棒后生”不顾一切地爬过去，找出自己的衣服穿上遮羞。
三个小姐不慌不忙地找出自己的衣服，慢慢地穿着，向自己的“老棒后生”飞着媚眼，象在显示自己的性感魅力。
“过来接受讯问！”男、女警察说着，大大咧咧地坐到一张写字台后，招呼三个“老棒后生”过去。
三个“老棒后生”明知受骗，武艺再高，却不敢向这两个“警察”撒野，只好乖乖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都回答不出如何到此、如何有这些小姐的。
“警察”们从三个“老棒后生”口中问不出结果，就转向小姐讯问。
小姐们很是痛快，报出自己的姓名、籍贯等等后，一口咬定她们是三个“老棒后生”从饭店的“松竹梅”雅间带来的，并且能准确地说出他们的姓名、外号。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三个“老棒后生”明知有诈，却难以辩驳。
正在骑虎难下之际，苟银贵和高东升推门进来了。
男“警察”一见苟银贵就说：“苟老，你怎么搞得？竟然聚众卖淫嫖娼啦。”
“搞错了吧？”苟银贵阴沉着脸说，“我这三个兄弟都是老党员、老革命……”
“别说这个！”男“警察”打断他的话说，“我们有照片、有人证。”
“你们是怎么搞得？”苟银贵埋怨三个“老棒后生”，“我好心好意地把你们送到我的新房子里来住，你们怎么干出这些龌龊事来了？”
“不是俺们……”
“算了！别说了！也不嫌丢人败兴！”苟银贵转而向“警察”说：“酒后无德，人之常情。给我个面子，私了吧。”
“这可不行！聚众淫乱，罪加一等，得刑拘加罚款，每人5000块钱。”女“警察”振振有词地说。
“行啦！非得让我找你们局长呀？”苟银贵有些恼怒地说，“刑拘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不如罚款了事。来，拿钱来！”
三个“老棒后生”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
“不交罚款，我们只好先刑拘，再通知单位……”
“干什么？”高东升拉出看不惯的神态，打断男‘警察’的话，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子百元面额的钞票扔到写字台上说：“遇事得宽容。多个朋友多条道，多个仇人多堵墙。不能让老人过不去，这钱我出了。这是两万块，算作弟兄们的辛苦费。把胶卷、笔录全给我，行不行？”
“有高老板和苟老出面，好说。”男“警察”说着，从相机里退出胶卷，连同笔录交给了高东升，随手拿起了一把钞票。
女“警察”也退出相机里的胶卷交给了高东升，拿起另一把钞票，说：“给我们保密，走啦！”
三个小姐紧跟着走了。
“你们歇着，我还有事，回头再请你们，为你们压惊。”高东升说完，也转身走了。
三个“老棒后生”呆坐着，不知如何是好。
“麻烦！”苟银贵吸了两口烟，突然一拍大腿惊叫道，“忘了向高老板要回胶卷和笔录了。”
杨老大反应过来了，立即说：“快去追回来呀！”
“追不上了！”苟银贵皱着眉头说，“这可有点麻烦。”
“麻烦什么？”苟老四迷惑地问。
“他就是你们扣车的公司老板呀！”苟银贵跺着脚说，“他手里拿着今天这事的证据。你们再扣他公司的车，他要是把那些东西亮出来怎么办？”
三个“老棒后生”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晚节要紧，影响要紧，假装生病，不再管村里的事了。
6
听完三个“老棒后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倒霉事的过程。杨天云问：“我的老爷爷们，你们觉得这事蹊跷呗？”
“你一说‘勾引鬼’的来历，我就觉出不对头了。”杨老大音调不高不低地说，“这个‘牛子鬼’和俺们没有那么厚的交情，凭什么请俺们吃喝哩？他的外号叫‘勾引鬼’，这回不是把鬼勾引给俺们了。俺们怎么到的那间屋子，谁也不清楚。三个小姐怎么去的和高老板怎么知道的，俺们也不清楚。‘勾引鬼’最后怎么走的，俺们也不清楚。还有警察怎么知道的，俺们还不清楚。两个警察真敢当着众人面收钱私了，俺们怀疑。”
“想的周全！”杨天云点头说，“这样吧，你们今晚继续值班，不要怕，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想法在最近还你们一个清楚，行不行？”
三个“老棒后生”点头同意了。他们对于这个接班人的人品、能力毫不怀疑。
当晚，三个“老棒后生”照常上班了。零时左右看到了大蛇眼睛一般明亮的灯光，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在汽车司机按动翻斗按钮的瞬间，他们再次冲上去进行拦阻并与司机进行撕扯。
危急时刻，卡车车队前后均出现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环保局执法车。
警车上的干警在讯问司机的同时，派人分别将苟银贵和高东升抓到了当地派出所。他们之所以敢于这样做，是因为在听取了东塔村干部报告后，觉得疑点重重，经过查询后没有任何公安部门抓获过三个“老棒后生”，断定是他们派人冒充警察执法。
在铁证面前，他们如实交待了栽赃于三个“老棒后生”的经过：
他们认为，在东塔村村南河倾倒建筑垃圾的主要障碍是杨老大、毛老三和苟老四，决定先收买后栽赃。在洗浴中心、酒店经过两次试探后，觉得收买不成，就着手进行栽赃陷害。他们趁着“老棒后生”们酒醉不醒时，让人把他们抬至车上，运送到他们淫乐的一个秘密地方，将遭到“三老”拒绝而怀恨在心的三个“野鸡”许于重金陷害“三老”，然后由他们的人假扮民警前往“执法”，最后由苟银贵和高东升出面冒充好人，拿住所谓的证据恐吓“三老”，使其永不露面。
苟银贵和高东升导演的这场闹剧收场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严惩和清理河道的重罚。
杨老大、毛老三和苟老四轻轻松松地回到东塔村的村南河仍旧值班，随时准备迎击敢于来倒垃圾的不法之徒，日子既充实又愉快。
东塔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优雅。
乡亲们坐在清风扑面的树荫下议论说，“三老”会长命百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