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朝鲜半岛问题,小布什政府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克林顿在担任总统的最后岁月里,为了达成朝鲜半岛无核计划,冻结北朝鲜的导弹发展项目,保证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定,做出了非常认真的努力。但赖斯认为北朝鲜是一个“无赖国家”,不屑与其打交道。因此,小布什在韩国总统金大中于2001年3月访问白宫时公开表示,他根本不相信北朝鲜领导人,他将不会花费精力去完成他的前任开启的与北朝鲜谈判的交易,他要关闭进一步与平壤对话的大门。他甚至表示,他并不支持金大中对朝鲜北方的“阳光政策”,对朝鲜南北对话与交流大泼冷水。
在北爱尔兰冲突问题上,小布什同样采取了置身事外的策略。克林顿在任内时努力扮演和平使者的角色,他曾花费巨大精力,积极调停北爱尔兰冲突,为达成该地区的停火协议做出了重要贡献。但小布什上台后却把球抛给英国政府,说“我要向(英国)首相发出的邀请”,以此为由对北爱尔兰冲突采取甩手不管的政策。
赖斯与小布什对克林顿外交政策的全盘否定不仅仅表现在他们中止了克林顿政府之前在全球各地进行的种种和平斡旋行动,而且还单方面否决撕毁了前任政府所达成的一些国际协定与承诺。例如,小布什上台后不久即反对履行有关全球气候变暖的《京都协议书》。赖斯在一次招待欧盟国家大使的午宴上表示,有关全球气候变暖的《京都议定书》已经死亡,小布什总统将不会执行《京都议定书》,也不拟将此议定书送请国会批准。在3月29日的白宫新闻会上,小布什亦表示,《京都议定书》不符合美国的利益,他并以美国的经济状况为其决定辩护。小布什政府此举令欧洲各国和加拿大、日本等盟国感到震惊和愤怒。
赖斯一直认为,在国际事务中,美国的国家利益是第一位的。因此,她与小布什不顾中国、俄国,以及美国的欧洲盟国的反对,准备单方面发展部署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同时,他们又采取一系列排斥国际协定的行动来强化以美国为中心的单边主义的外交政策。这些国际协定包括《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反弹道导弹条约》。5月1日,小布什在美国国防大学就国家导弹防御体系的计划发表了重要讲话,呼吁用新的方法来解决国际安全问题,以取代冷战时期的体制。小布什说,威慑手段已经不再能够起到足够的作用,没有能解决世界上一些最不负责任的国家构成的威胁。这些国家拥有核子技术或者有发展核武器的野心,而敲诈勒索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
为了保证美国人的单方面利益,小布什政府坚决反对得到世界各国普遍支持的国际刑事法庭协定。小布什不仅明确表态不会将国际刑事法庭协定呈报参议院讨论批准,而且还试图说服其它签约国家同意永远不要把任何美国人移交给国际刑事法庭。
小布什政府上台后在国际外交事务中不惜得罪他国的一意孤行的强硬作风,已引起世界各国的普遍不满。法国总理就公开批评小布什政府处理国际事务时我行我素的做法。法国总理诺斯潘猛烈抨击小布什说,与其说小布什新政府是孤立主义的政府,倒不如说它是个我行我素的政府。诺斯潘说,小布什政府似乎想不到,必须要考虑使国际社会能运转的一些规则。这不是一个孤立主义的政府,美国共和党传统上都是这样;这倒更像一个单边主义的政府。
诺斯潘特别提到小布什政府拒绝履行限制温室气体排放的《京都条约》,指这种做法是伤害性极大的“严重单边主义行为”。诺斯潘又指出,在惹来中、俄极大非议的美国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等政策上,小布什政府的霸道做法,都令欧洲担心。他说:“面对这样的局势,欧洲定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让全世界知道欧洲国家的想法。”诺斯潘此番言论,可说是欧洲领袖对美国小布什政府的最大抗议。
虽然法国过去对美国的外交政策与做法时有不满,例如曾公开批评美国的伊拉克政策,但从没有法国政府重要官员对美国的外交政策作出如此严厉批评。诺斯潘表示,与美国新政府相比,前克林顿政府较关注其它国家的具体情况,特别是欧洲情况。
德国外长表示,如果美国破坏《京都条约》,那将是犯了“致命的错误”。正在美国访问的一个欧盟代表团不满地说,不管美国怎么做,欧盟都决心实施《京都条约》。
欧盟表示,欧盟将寻求日本、俄国、中国和伊朗的支持。伊朗当时是77国集团的轮值主席国。正在加拿大访问的欧盟环境部长沃尔斯特伦在加拿大大骂美国“自私”,只顾一己利益而退出攸关全人类福祉的《京都条约》,又指摘美国无资格继续在环保会议上掌决策权。沃尔斯特伦特别批评布什的“美国优先论”自私。她大斥道:“环保不是他们国内的议题,是关系国际的议题。”沃尔斯特伦并指美国将会为此付出代价,日后出席国际环保会议时再难服众,而欧盟将起领导角色,拟定《京都协定书》细节。
除了法、德等欧盟国家对布什政府上台以来的强硬外交作风不满外,美国另一重要盟友加拿大亦对小布什在国际事务中的强硬作为大表不满。
美国著名的外交政策思想库——布鲁经斯研究所的外交政策研究主任詹姆斯·斯坦伯格认为,小布什上台后一心要实行与克林顿政府不同的外交政策。他指出,小布什政府一上台,就全面推翻了前任政府的外交政策,其中包括克林顿与北朝鲜谈判以冻结其导弹发展计划的努力,以及“将中国视为美国的战略竞争者而不是战略伙伴”。
赖斯与小布什仗着美国是当今世界上的惟一超级大国,拥有世界上最强的经济与军事地位,因此,在处理国际外交问题时,似乎认为没有必要考虑国际社会间相互尊重、平等互利的原则以及相关的游戏规则。他们关心考虑的只是如何维护体现美国的国家利益与美国的价值观念,处处以美国的利益与价值观念优先。
布鲁经斯研究所两位资深外交政策研究学者达尔德尔与林赛指出:“布什毫无感情色彩的外交行动,直接来自于他本人的核心信念——如果所有国家都在寻求本身的利益,如果强权能够超越一切,如果美国的优势是毫无疑问的,那么,美国的外交政策就不应去寻找共同政策。相反,即使其他国家最初进行抵制,美国的外交政策也应推动世界按照华盛顿所要求的方向前进。”而小布什所坚持的这些核心信念,正是赖斯在她2000年的文章《推动国家利益》中所明确主张的。
由于小布什政府在国际事务中一意孤行,使美国在世界上越来越孤立,小布什本人的国际形象也每况愈下。2001年夏天,皮尤研究中心在美国的欧洲盟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进行的一次民意调查中发现,这些国家的大多数民众对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处理全球问题的政策持积极肯定的态度,但不赞成现任总统布什处理国际事务的方式。而且美国的这些欧洲盟国中有70%以上的人认为,小布什制定美国的外交政策完全根据美国的利益而根本不考虑欧洲盟友的意见。
小布什政府上台以后,在世界舞台上推行以美国利益为中心的“单边主义”政策,四处树敌,在短短的时间里,美国与欧洲盟国之间的关系摩擦不断,与俄罗斯的关系更是经历了多场风波,使人们对他的外交知识与能力再次产生疑问,而作为总统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赖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由于小布什政府在国际事务中一意孤行,在联合国人权委员会投票改选会员时,美国被踢出了联合国人权委员会。这是自联合国人权委员会1947年成立以来,美国第一次失去在委员会的席位。这一投票结果显示了国际间不满小布什政府在全球暖化、导弹防御系统和艾滋病治疗等等问题上的立场。
据当年夏天的《新闻周刊》报道说,小布什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赖斯已认识到,美国早先反对朝鲜半岛和谈的政策是错误的,小布什总统对全球温室效应问题的立场也是不妥的。到2001年夏天,已有种种迹象表示,在国内外的一片批评声浪中,赖斯与小布什正在被迫放弃初上任时所采取的强硬外交政策。《新闻周刊》认为,小布什政府入主白宫的头几个月,通常可被视为反克林顿时期。只要是前朝克林顿政府推行的外交政策,他都要一一推翻。如克林顿政府在1997年签订的《京都条约》,克林顿政府与中国建立的战略伙伴关系,克林顿政府推动的朝鲜半岛和平谈判进程等等,他都要予以否定。作为自里根时代以来最保守的一届政府,小布什和他的顾问们竭力要向人们展示的是,国家机器已处于新模式的管理手中。如今,在经过一系列外交碰壁后,用小布什政府一名高级政府官员的话来说就是,“执政的现实已开始压倒竞选时的回忆”。而且,小布什总统所拥有的选择也并不像他在参加选战时所想像的那样多。
一些政治观察家注意到,小布什政府已在悄悄调整外交政策,改变他的着重点,并且出现了一些带着前任政府所具有的外交策略的解决办法。
例如,在朝鲜半岛和谈问题上和美国何时需要推动中东和平程序的问题上,以及和俄国的关系问题上,小布什政府的政策与语调都有明显的松动。赖斯在接受采访时对此解释说:“我并不是在说,我们正在改变我们的观点。但应当说,我们在如何解释这些观点时显得更为谨慎。”
这番话也许是对的。但一些美国舆论认为,语调的改变已反映小布什政府逐渐体会到身为惟一超级大国的美国面临实际世界的复杂性,当它的盟国退缩时或需要美国帮助时将会发生的是什么。而且处理国际外交问题,需要智慧、耐心与技巧,需要协商对话而不是对抗。
五处理美中撞机事件
赖斯在2000年的竞选中,多次表示中国不是美国的战略伙伴,而是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她主张,美国应该加强与其亚洲盟国日本等国的关系,对中国应采取更强硬的政策。赖斯的观点深刻地影响了小布什对中国的政策。小布什上台后,根本不急于加强或推动与中国的关系,有意无意地忽略美中关系的重要性。在赖斯的指导下,小布什上任之初与世界上20多个大小国家的元首或政府首脑通过电话,展开被美国舆论称之为的“布什的电话外交”,但他却没有拿起电话与中国领导人通一次话。
中国副总理钱其琛原定访美时于3月19日在白宫会见小布什,但白宫却临时改变会见日程,安排及将下野的日本首相森喜郎与其先期会晤,将与钱其琛会晤的日程延后到3月22日,以此举显示美日关系重于中美关系。白宫这种故意轻视中国,轻视中美关系的做法,一开始就给中美关系的发展带来不祥的征兆。
赖斯不是一个中国问题专家,也不熟悉亚洲事务,她既不太了解中国的历史与文化,也没有与正在崛起的、拥有世界上最多人口的中国打交道的任何经验。她根据国际现实主义政治的理论与地缘政治权力平衡的学说,认为为了各自在亚洲与全球的利益,美国与正在崛起的中国之间的某种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根据过去20多年来美中关系的历史经验,几乎每届美国新政府上台后,都会与中国方面经历一段磨合的过程。但赖斯希望的是,小布什政府与中国之间的冲突最好出现在新政府上台后的第一年,而且越早越好,然后双方能够恢复到正常关系。
据美国政治学者曼恩透露,在赖斯出任国际安全事务顾问后不久的一天,她在白宫自己的办公室会见一位访客时说,小布什政府已准备与中国发生某种冲突,但希望这种冲突发生在今年早些时候,然后,让这些冲突快点过去。赖斯心中考虑的是,中共将在2002年秋天召开第16次全国代表大会,这次会议将产生新的领导人。她不希望小布什政府在中共召开每5年一次的代表大会之前及期间与中国发生冲突,造成中国的反美情绪,影响美中关系,特别是美中之间的经贸关系。赖斯对美国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后中国政府与人民的激烈反应印象深刻,她不希望在小布什政府任内发生这种情况。赖斯对中国政策的目的很明确,美国将继续与中国打交道,但双方的关系不会很热络,也不会去刺激中国人的民族情绪。
赖斯在预期小布什政府会在今年与中国发生冲突时,主要担心的是台湾问题,认为华盛顿与北京很快将会为台湾问题而发生争执与冲突。因为小布什政府已表示出强烈的亲台湾立场,而且过去已多次公开表示,如果中国大陆使用武力攻打民主的台湾,美国将竭尽全力支持台湾自卫。这种立场已经令中国方面严重不满。另外,克林顿在任内的最后岁月里,基本上否决了台湾提出的要求购买先进武器的请求,将这个决定留给新任政府来处理。每年4月份都是台湾向美国提出购买武器清单的时候,小布什政府已决定,今年将根据情况满足台湾提出的要求,向台湾出售能够抵御大陆进攻的先进武器,保持海峡两岸的军事平衡。赖斯估计,到时候,小布什政府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必将引起中国政府的强烈不满与抗议。但她希望这个问题不会闹得太大,而且会很快过去。
但令赖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年美国与中国之间的危机与冲突来得特别突然,而且十分危险。
4月1日,美国一架海军EP—3型侦察机在南中国海上空侦察中国军事情报时,与执行任务的中国歼8战斗机相撞,并导致中国飞行员王伟失踪。严重受损的美军侦察机则被迫实施紧急迫降,落在中国的海南岛上,中国人民解放军立即将机组人员与装有先进侦察通讯设备的军机控制扣留起来。这是美国与中国建交以来,双方在军事上发生的最严重的事件,也是赖斯就任总统国家安全顾问后面临的第一个最危急的国际危机,如果处理不好,局势有可能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