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
老马是解放路加油站的经理。
手下的五个加油员中只有老谢是男人,其他四位都是女的。他就得和老谢轮换着值夜班。老马老婆前年得病离开了他,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就他老哥一个,值夜班就值夜班吧,瞎子掉井,在哪儿都避风 。何况,轮到他跟加油员满静一个班时,还能有点节目。直说了吧,三十多岁的女加油员满静也刚离了婚,两人挺对心思,就都有点往一块堆凑的意思,有了这层关系,工作上就多了点暧昧和劲头。
赶上夏季,加油站夜里来加油的汽车还真不少,这阵子老马注意上了有辆红色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小伙子,经常在半夜时分来加油,而且是在加油前将车开到对面的小吃摊上喝啤酒吃凉面,将车停在马 路边上。坐在加油站房门前水泥平台上纳凉等候来车加油的老马就远远地能看见他。老马便在心里想,小伙子开了一天的车是跑累了。
之后的一个午夜,天突然下起雨来,瓢泼大雨一瞬间就将街上的人车浇没影了,本来老马是坐在房檐雨搭下歇着的,却被斜雨浇了个透。老马就起身进屋换衣服。老马进自己办公室,拿钥匙打开衣柜准 备换件短袖衫时,门却被推开了,一个头戴黑面罩的人窜到他面前,老马感觉到有把刀子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人低声吼着说别动。老马本来是不想动的,却突然间从隔壁屋里传出满静极为凄惨的叫声 。老马想满静是遭了难了,他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嗷地一声跳起来,去夺那蒙面人手中的刀,刀子没夺下来却刺进了他的小腹。老马立时疼得眼冒金星,蹲了下去。
蒙面人刺中老马后便窜出门去,老马在要倒的瞬间又挺了起来,他捂着肚子忍痛跟到门口,看见雨中有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借着两盏加油灯雨中射出的微光,他看清是那个开出租车的小伙子在跟蒙面人 搏斗。他就又来了一股勇气,拎起靠在墙角的一瓶灭火器,冲过去,将瓶子准确无误地抡到了那蒙面人的头上,将那家伙一下子就打倒了。老马看到蒙面人被他打倒的瞬间,那小伙子也倒在了地上,他 的背部插着一把刀。小伙子是随着那蒙面人倒下的,他一只手抓着蒙面人的一绺头发。老马看到又有一个戴黑头套的人浑身抖颤着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警察很快就来了,将老马和那个被击昏的蒙面劫匪送往医院,开出租车的小伙子和女加油员满静已经死了。
几天后,此案的两个警察到正住院的老马病房看他,老马方知道那个被他用灭火器瓶击中的劫匪也因流血过多而死去,另一个逃跑的劫匪在缉拿中,钱没有被抢去,三万多块的加油款被满静拼着命锁在 了保险柜里,所以她才被那个逃跑的劫匪恨之入骨地刺了六刀而丢命。
来看老马的警察见他清醒了,就问他一个问题,到底有几个劫匪?老马说不就是两个吗?还有一个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出租车司机。
警察说好像不对,马经理你再好好想想,怎么那个小伙子的出租车里后坐垫上也搁了个黑色头套呢?老马说难道……老马难道了半天,最后他什么也没难道出来,看警察还有要问他的意思,就小声地说 他累了,脑袋里一团粥一样,警察只好作罢。
一个月后,老马上班了,老马坐在加油站门前的雨搭下喝凉茶水,他一边喝一边在心里想,难道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是来抢加油站的?在之后不久,办此案的警察来找他按手印结案时,他虚虚地问了一句 ,那岁数稍大些的警察跟他说,在小伙子的出租车工具斗里还发现了一把磨得锋利无比的牛耳尖刀。老马听后吓了一跳。警察临走时告诉他,不过上边在结案时还是把那个司机的做法定为是见义勇为。
老马后怕后就想,自己反正是一个人,就天天在站里值夜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