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帮助沃野隔绝同尔岚还有凌偲影的骚扰就万事大吉,谁料半路蹦出一个梁元琪。
新一轮讨论再次在出租屋展开。
“听闻梁元琪就是个天生娇贵的心机鬼,都不知道玩弄过多少男生的感情了,肯定也是找沃野麻烦,阿绿这次你要扛起重任?”
“啊?”
良久,猫田盯着我疑惑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你才是护花使者,梁元琪才是采花大盗,你才是那个要保护别人的男人角色!”
我愣了愣,盯着大家,他们也呆若木鸡。
“这个世界怎么了!不是说好我才是被保护的那一朵鲜花吗!怎么就变成了我是护花使者,怎么就变成了我是保护沃野的女强人!”我抗议。
弄明白过后的我痛定思痛,到最后,事情怎么演变成我才是保护别人的那一个,还是女生。
“阿绿,为了你的男人,你一定要像个男人那样保护他,并且不要让他知道,还要假装出一副被他保护得很好的样子哦,嗯。”爱思说。
青猫置身事外,王志文咯咯地笑起来。
“没关系,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相辅相成的,同尔岚还有凌偲影那么怕你,梁元琪肯定也很怕你呀,你又不需要出什么天大的力气。”王志文的语气都是一股书呆子的味道。
“如果是这样,好像也不费劲。”我微微有点释怀。
电视机在这个时候转入了音乐电台,摇滚乐在一片金属声中换成了主调,以不可抵挡的姿势冲击在耳膜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才意识到,青春真的是一场大闹剧。
“许童绿,你以为我怕你吗!”
在跟沃野放学一起回家的几天后,梁元琪终于在晚自习下课后给我传来了简讯,让我到高年级的教学楼层碰面,说有急事要跟我商量。
此时我们一起站在走廊里,只见她站在我大概三米的距离,身后的教室因为过了夜间十点,已经开始持续地灭了光亮。
果不其然,猫田这只妖孽精明成精,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前些天王志文随口猜测之后,就被猫田给驳回了。
“才怪!”猫田当时顿了顿,眯起了眼睛,“你现在反而得好好演练一番,对着镜子演练,装得越恐怖越好,语气越阴森越好,最好能控制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那样让人毛骨悚然!反正你本来也阴森,也不难嘛!”
“啊,为什么?”我狐疑地问。
“梁元琪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同尔岚还有凌偲影很怕你,能够轻易地就被你吓跑,梁元琪呢?”
“啊?”
……
“许童绿,别以为其他人怕你,我就会怕你!”此时的梁元琪满口不屑地重申了一遍,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盯着我。
冬夜的教学楼不仅冷清,夜空中的月光凛冽地照在走廊里,仿佛透着冰凉十足的质感。吧嗒吧嗒,宛若能发出结冰的声音。
“呵。”我微微低着头,刻意让两边的长发垂直地盖在两颊。我想起猫田和爱思两人的主意,千万不要说话,不能紧张露出破绽,在其他人眼里我不是胆小可是透着瘆人的气质。
“我就直白点说吧,你们班那个叫沃野的我喜欢他,能麻烦你放学不要老缠着他吗?否则我就告诉他关于你的所有传闻。”余光中,她盛气凌人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凶狠。
“呵。”
“……”
黑暗的走廊里,我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头发直直地垂下脑袋,盖住了我的脸。
“你干什么,你,你倒是说话呀!”梁元琪有点受不了。
我一顿一顿地歪起头,长发贴在我的脸上,猛然地怒瞪起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左脚僵硬地往前迈了一步……
一阵穿堂风从走廊那一边扫过来,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发颤着,猛烈地抖动了一下脑袋,长发滑过脸颊的瞬间,朝她翻起了眼白。
“你!你不要吓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吗!你以为你你你这样我就怕你吗!”梁元琪往后缩了一步,语气有点急促。
我歪着头,仍然瞪着眼,又朝前走了一步。
“同尔岚、凌偲影你们给我出来!”梁元琪紧张地叫了一声。
走廊那一头的拐角突然蹦出来急促的脚步声,吓了我一跳,不仅身体猛烈地抖了一下然后又被我控制住了……“啊!啊!我先走了!”“我也先走了!”明明是同尔岚还有凌偲影把我吓了一跳,却反而见到我发抖就吓得屁滚尿流。
梁元琪慌了,她又往后迈了一步。
“呵。”我开始站在原地强烈地颤抖着身体。
“啊!你干吗!”
“梁,梁元琪……知不知道……杨盼盼今天分手了……”我冷冷地说,想起今天的广播中,甜心先生整整播了一个上午的失恋情歌,便心存侥幸地试探了一下。
“你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诅咒的,呵……”什么烂理由。
“……”
“梁元琪……今晚十二点……你在寝室里……”
我斜着眼睛用嘘声说着,声音在寒风中禁不住轻飘飘起来,一只手猝然举起来,手指直直地指向她。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战栗起来,开始朝她走去,一步,两步,开始加快了速度……
“啊!不不要!啊!”梁元琪惊慌失措地往后慢慢退着,月光下,她的脸一片苍白和惊恐。
“梁元琪!”我猝然大叫一声正了脸,我的脸在月光下肯定也像是抹了一层白霜。
“啊啊啊!”
这下,梁元琪彻底崩溃了,拔腿就朝走廊的另外一头踉跄着奔跑,丢下我形单影只停在了走廊这边。
“嘻嘻嘻嘻嘻。”
身后拐角的旮旯里,传来了猫田他们忍俊不禁的笑声,声声压抑,终于是憋到了极限,几个人歪歪斜斜地扭倒在地板上。
“我的奶呀,看梁元琪那张吓到的脸都笑尿了。”爱思捧着肚子还不愿意停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袋又沉重地沉了下去,全身像被电击般疯狂地战栗着,不受控制。“救,救我……”我嘶哑地发出声。气氛死一般就沉寂了。
“……姐姐?”青猫试探地问。
“阿绿?”
“哈哈哈哈。”我突然停下了战栗,大笑了起来。
“要死了你,敢骗我们!”
几个人朝我扭打过来,我的余光恍惚还看见了一个身影,惊慌地以为梁元琪回来了,惶恐地盯着才发现是角落的黑影。
我打了个冷战。
“算了算了,大冬天也挺吓人的,我们赶快走吧。”
“嗯,总之……”猫田憋了一声。
“胜利!”
大家异口同声,这才胡闹着走下了教学楼。
从那之后,每天都跟沃野在放学后走在短暂的校道上回家。似乎靠自己缺陷的性格完成了一件恶作剧的大事,成功保护了他。
“阿绿现在好像性格改变了不少呢,好像开朗很多了。”渐渐地,似乎身边走得近的人都说自己跟以前相比,好像变得比较善谈。
“嘿嘿,都是你帮忙的呀,这是沃野保护我的成果。”
每一次这样虚伪地跟他说着,我的脸都会尴尬得微微泛红,心里的那个秘密总是让我暗自偷笑起来。
这可都是沃野的功劳呢,止不住这样揶揄。
这是我度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冬天。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时间也在一点点消逝,终于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跟沃野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学习上的“好朋友”。
我的学习成绩比起以前是有所下滑,但是比起让自己的性格变得开朗以及帮助沃野提高了数学成绩,这样的失去或许是一种收获。
每一天晚自习,沃野坐在我跟猫田的前面,第一次如今亲近地靠近着他的背部,然后一有不懂的题目就会笨拙地转过身啦,佯装不在意地点了点题目。
“喏,这个你帮我看。”他说。
“我还是不太懂,你帮我看。”有时候,也会莫名无赖起来,惹得旁边的猫田翻了白眼。
“这不是在撒娇就是在傲娇!”很多次,猫田都会这样说,“我说阿绿,你们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一次,挺不错的。”
听到这样的话语,多少会有点安慰。有时候也觉得安静地呆在沃野身边,好像也挺不错的。
为了犒劳我辅助沃野的功课,有时候早上来学校上课的时候会在课桌肚里看到沃野特意为我买的爱心牛奶,忍不住就跟猫田炫耀,在他面前喝起来。
这样的时间过去了一大半,直到有一天惯例在放学后的校道上,与沃野肩并肩地走着,听到他突然悠悠地在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嘿嘿,阿绿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在假装情侣?”
“啊哈,啊,是吗。”我瞬间就支支吾吾起来,摸不到头绪结巴起来。
“对呀,每天一起回家,一起学习,别人都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根本说不出话。
“要不然……我们真的试试吧。”
要不然我们真的试试吧,我是不是听错了。
“嗯,你,你说什么,试试试什么。”
“假装情侣呀,来真的。”
“这个,这个嘛。”
如此老套和恶俗的戏码是在演电视剧吗,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脑袋已经兴奋得发白。
“哈哈,不用紧张啦,开玩笑的。”
“……”是自己过于紧张让他感到不自在了吗。
白开心一场,还是挺期待恶俗的戏码发生在自己的青春里的,我瞬间泄了气。
“开玩笑的啦,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学习还来不及呢对吧,我懂你的。不应该再玩啦,我们也好准备数学竞赛了,明天记得把那本作业带给我哦。”
假装情侣原来也是在“玩”的范畴,一点都不诚恳。
“知道了啦。”
过些天就是生物科研比赛的决赛了,在那之后还有数学竞赛,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特别忙碌吧。
我讪讪然地跟沃野告别,拖着蠢蠢欲动的心情回到家,想象着如果真的有假装情侣那么一天应该会有的情景,傻笑着就上了楼。
“青猫,你猜刚才沃野哥哥跟姐姐说了啥?”
我开心地想跟青猫分享,结果青猫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理睬我。他扭过头拆飞机模型,没有想要理我的样子。我狐疑地停在原地,转了一下眼珠子思考这近一个月来的事情,才发现青猫似乎很久都是这样不开心的脸了,才发现了原来发生了微妙的地方是——
以前都是青猫等自己一起回家,现在每一天都是跟沃野。青猫一直在怄气,我浑然不知。
周末的时候,我良心发现果断带青猫到处乱逛,逮着任何一家他看上满意的动漫店或者餐厅就砸辛苦打工赚来的钱进入,试图让这家伙开心起来。
星期天的夜晚,等到家的时候才得知青猫在我去买饮料的空当,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一张活动券回家,死逼着我明晚一定要陪他去。
青猫呲牙咧嘴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券塞到我手里,我随手一翻:“又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东西,不要得寸进尺!”
我摊开纸,扫了一眼——“赢取家庭旅游基金,亲属两人三脚活动大赛!”
“什么东西!”我嘶叫了一声,“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玩两人三脚!”
“我不管我不管,人家想跟你去!”又开始拉起又骄又躁的长音。
“后天姐姐要参加生物科研比赛决赛,所以姐姐不能跟你去,没有时间。”
“你要复习?又不用复习!”
“是的,不用复习,但是已经说好跟沃野哥哥去老师办公室培训数学比赛专题。”
“……”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