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夏天的小雨总是带着一股子忧伤的味道,就连被风剪碎了的云也染上了灰色。
纪凛冽站在101大楼顶层的浅碧色落地窗前,宛清则发来视频消息,她在楼下打了一把超大的彩虹伞正在玩水,用力朝镜头挥手,鼻尖上还沾着水珠,笑着喊他,“凛冽,快下来。”
“好。”他莞尔,拿起衣服出了门。
专梯在一楼停下,宛清则早早就守在门口,纪凛冽一出来她立刻跳上前故作惊喜的大声说,“欢迎少董大驾光临!”
纪凛冽微微惊讶,忍俊不禁,把衣服搭在她身上,细心地替她把扣子系好,“怎么不多穿点?”
宛清则不听他啰嗦,踮起脚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眨眨眼,“我上次要的那个古典杯到货了,你陪我去拿?”
纪凛冽的额头抵在宛清则的额头上,鼻尖轻轻擦过她的鼻尖,轻啄她的脸颊,宛清则捧着他的脸咯咯笑,“我们走。”
为了避免他们没有交代就在中朝购物中心突然出现弄出太大动静,宛清则自己上二楼拿杯子,纪凛冽就坐在负一层闲人免进的咖啡厅里等她,闲来无趣给凌魄打了个电话,这花儿后来回去说想想觉得他和灿火的友情因为一个混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心里不爽,看看他气儿消了没有。
突然听见铃声就在附近,环顾一下四周,看见凌魄正从西面的楼梯上下来,一身剪裁合体极衬他儒雅潇洒气质的蓝灰色高级手工西装,还戴着那个装相用的金丝半框眼镜,面部线条紧绷,他走过来把手机扔在桌上,坐在他对面,推推眼镜,没好气儿,“这不少董吗?难得下基层,干什么来了?”
“等清则。”纪凛冽直眼无辜地瞪着凌魄,轻抿双唇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凌魄轻哼一声,“够琴瑟和谐的啊!找打架是吧,哪天我要是像芮丽似的和灿火决裂了,都要感谢你!”
“你怎么还没过劲儿?再说了她们俩决裂那不是应该感谢你吗?”这混蛋连说笑话都一本正经。
凌魄刚想反驳,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噪,他探身一瞧,顿时眼冒金星,心惊胆战的把手机放远才按下通话键,罗念的分贝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耳膜所不能承受的,“凌魄!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去找灿火了?!”
“是。”
明显感觉到对方咬牙切齿,“我不是说了没事不要去找她吗?你们说什么了?要去也说点开心的事我拜托你好不好?!程责走了之后她心情一直很差,刚胃病又发作,我求你了大家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吗?现在是什么情况,相爱相杀吗?”
纪凛冽和凌魄对视一眼,眉头深蹙劈手夺过凌魄手里的电话,沉声说,“怎么回事?”
这声音冷的把罗念的脑子都冻住了,她缓了一下,把电话从耳朵旁边拿到眼前,确认自己是打电话给凌魄的没错,犹豫着问,“纪凛冽?”
没声音。
“让凌魄去“当时”,我在那里等他。”罗念垂着眼语速极快地说完,没等纪凛冽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当时”是一家专卖爱尔兰咖啡的咖啡店,同时也是早些年有人专门为灿火开的,这绝对不是个让纪凛冽一想到就能有好心情的地方,他紧抿着嘴唇,一张艳气缭绕的俊脸隐隐浮着怒气,眸色幽暗。
凌魄从他手里救回了快被捏碎的手机,站起来往后退,“你别担心,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事我立刻通知你……”
罗念已经点好了咖啡,当凌魄优雅地推门进来,她悄悄地翻了一个白眼,如果这个人不总是嬉皮笑脸嘴里吐出一些不着调的话,这幅皮相还真算得上是全优,虽不是纪凛冽那种世无其二的艳绝,但怎么说也是一支花呀。
他坐下就问,“灿火怎么样?”
“我只能说她目前没事。”罗念喝了一口咖啡,满脸都是忧愁,把整个咖啡厅笼罩的愁云惨雾的,“我说你怎么回事,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哪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只敢在太岁头上填土。”凌魄一摊手,先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你别学灿火说话,哪天她听见了又要怪我四处爆她的料。”她双手抱臂,瞪着凌魄,想起她被他和纪凛冽合伙套出去的那些料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爆的料还少吗?”凌魄笑着把头扭向窗外,拒绝接收罗念的绞杀眼神。
他们几个高中的时候坐前后桌,灿火和芮丽坐在纪凛冽和凌魄的后面,罗念坐在灿火的旁边隔一个过道,她最先爆灿火的料是他们开学不久。
因为是灿火最好的朋友而且还是心思单纯头脑简单稍微来点糖衣炮弹就行,花招太多没准儿还嫌烦呢这种人,所以成为了纪凛冽和凌魄的第一个收买对象,芮丽也是灿火最好的朋友,但是那人很小的时候思想就很独立,不单单是聪明而且睿智,她有一套自己的体系,想要收买她还不如直接和灿火打交道。
凌魄就这么双手奉上一堆可口小甜点,外加一杯冰摩卡,开始用套近乎的套先套住了罗念,“听说灿火以前有点嚣张还闹过不少笑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罗小念你这么活泼可爱,一看就知道是心直口快的人,给我们说说。”
罗念斜眼瞧着他挑挑眉毛,不服,“我哪心直口快啊,灿火才最心直口快。她以前在学校里横着走都没人敢挡道的,我们刷卡都办不到的事,她刷脸就行,她的脸啊就是四个字——挡我者死!整个一冲锋战神,不,不用她冲锋,但她是战神。
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奶奶练太极,我还看过照片呢,一大一小两个人穿一样的太极服,可萌了。
云冰奶奶练太极那是用来修身养性的,后来灿火走火入魔了,从名师学的太极拳。”
她也没想太多,让她想她都不知道想什么,就这么随便聊个天就把灿火给出卖了,倒是纪凛冽和凌魄对视一眼,有点蒙。
罗念品尝着滋味美妙的小甜点,瞧瞧纪凛冽又瞧瞧凌魄,收回目光,“虽然灿火身边有程责,但这并不影响别人喜欢她,以前追她的人堆起来可以用立方米计算,但她从不张扬很低调,被很跋扈的女生骂“装X,小贱人”也不以为然。
她从来都不正眼看人,我跟她学的,把眼睛放在头顶上走路都不带摔跤的,但是当她正眼看你的时候,就说明你要倒霉了。
她一点不张扬很低调的瞄了那个女生一眼,中午放学我们学校一个老是黏在她身边的大个,拽着那个女生的衣服扯着她的头发拖到升旗台上去了,平时看大个长得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没想到那么厉害,要不是一群人拦着,差点给挂国旗杆上升上去。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呀我可没助纣为虐,芮丽也在旁边好说歹说劝她可千万别闹出事,她才说“算了”,一转身看见程责,立刻嘿嘿一乐跟着他走了,我和芮丽给她清理现场,处理后续。
她最不怕的就是这些没事儿找抽型的,她怕谁啊,小事有芮丽和程责搞定,大事有云冰奶奶摆平。”
凌魄和纪凛冽低着头小声交流,“带刺的,我看你……”
纪凛冽同学微笑,也不抬头,声微却不容置疑,“不行,就她了,我就喜欢她。”
罗小念没发觉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像三峡开闸了似的,“怎么样?看灿火瘦瘦弱弱说话也懒懒散散的,想象不出来她这么可爱吧,这也不能全凭想象力呀。慢慢来,只要习惯什么奇葩的事发生在她身上都叫正常,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印象稍微深刻一点的还有一次,灿火穿了一条超短裤去学校,你不知道,灿火那腿又长又直,线条比例就是黄金分割啊!她一个月去她奶奶的美容院保养三次再加上天生丽质,皮肤好的简直是……简直!!!
无可抵挡的的视觉诱惑,我看了都要流口水了好不好,忘了是哪个不识相的,这他也敢实话实说!程责啊,仙气儿那么重的人冲过去给那人一顿胖揍,他因为灿火可没少打架。”
她一边喝着冰摩卡润嗓一边演讲,“别高兴得太早,你们是没见过灿火像蛇蝎那样,蛇蝎美人蛇蝎美人,不蛇蝎怎么能叫美人。
灿火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去医院做客,那回灿火生病在医院,我去看她正好给撞上了,她的手因为那白衣天使扎针没扎好肿起来了。
她坐在床边手一挥,什么药瓶子,消毒液,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全掉在地上毙了,天使小脸煞白,灿火冲她张牙舞爪像个吸血鬼一样噼里啪啦地训话。
她指着天使说,“你看看我的手,肿成这样你居然敢跟我说过一个星期就好?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进这家医院的,走后门这后门也太宽了点,哪天我在这看见个什么猪啊、熊啊的,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你还在这垫底呢。
你说一个星期就好是吧,那行,赔偿我一个星期的精神损失费……就算你陪我这手也一个星期不能动笔了呀,就你这水平,得有多少冤魂栽在你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