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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跳楼

刚吃过午饭的羽欣,哼着歌曲儿从店里出来扔饭盒,转身正准备返回店里的时候,一群人呼啦啦的吵吵嚷嚷从她面前经过。她好奇地朝人群跑去的方向看了看,也跟了过去。她看到在商业街尽头的一栋写字楼底下正聚集着一群人,他们唧唧咋咋、七嘴八舌地仰起头望着楼顶的方向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于是她走近人群停了下来,抬起头朝楼顶的方向望去。

“天哪!”羽欣禁不住地叫出了声。随手抓着身边一个围观群众问道:“报警了没有?”

“报警啦,还没到。”围观群众回答道。

“等他们到了,阎王府又多了一女鬼。”

羽欣挤开人群冲进了写字楼,幸运的是电梯刚好停在一楼。她坐电梯来到顶层,然后出了电梯跑到楼顶上。

站在天台上的人很敏感地转过身来。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楼下威胁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她往楼下密集而又渺小的人群看了一眼,颤颤巍巍地又说:“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好好好,”羽欣举起双手像投降似的连忙附和道:“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两人就这样僵持地看着对方好一会,脸上露出似曾相识的表情。接着不约而同、诧异地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

“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生!”

“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生!”

“对对对。”羽欣抓住机会,向前挪了几步。

“你不要再过来了,”女生连忙又威胁道:“再过来我就真的从这里跳下去。”

“好好好,我不过去,”羽欣说:“那你快点下来,站在那上面很危险。”

女生面露心酸、绝望的神情。

“我叫安羽欣。”羽欣自我介绍道,套近乎似的又问:你叫什名字?

女生防备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羽欣,开口简短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映采琴。”

“映采琴,”羽欣重复了一边,接着说:“很好听的名字嘛,为什么要做傻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采琴一脸悲伤地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而我不喜欢的人又纠缠着我,我也十分厌恶他。你说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变态,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说你活着没一点意思,那你有想过你的父母吗?”羽欣煽情地又说:“他们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你不仅没有好好报答他们,还用这种无聊至极的方式伤害你的父母。是的,你跳下去一了百了了,可是他们怎么办,你是想让他们每每想起你的时候就伤心落泪吗?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们吗?”

羽欣说着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眼泪情不自禁地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忽然出现了4年前妈妈离去的画面……。

“欣儿,帮妈妈……好好照顾弟弟。”韩秀珍的声音愈来愈虚弱无力。

“妈,求求你不要走,我和弟弟还需要你的照顾。我们以后会好好听话的,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们。”羽欣又急又快地说,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那只被她紧紧握着的手好像越来越冰凉,越来越让她感到寒冷。

“妈妈,你不要离开我和姐姐,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好好练钢琴的。”羽仁有些粗重、正在变声的嗓音在一旁响起,他站在羽欣的身边,早已哭成了泪人。

“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韩秀珍面露苦涩、无奈的笑容看着身边的一对子女,对羽仁说:“以后,你要多听姐姐的话,不要再揪姐姐的头发了。”她擦拭着羽仁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你是男生要多照顾姐姐,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韩秀珍吃力地偏过枕头上的脑袋,哀求地望着站在一旁双眼湿润的周天逸良久,那眼神像似在说:“帮我照顾他们。”然后又把目光移到羽欣姐弟俩脸上。此时,她的脸愈发的苍白了,看着他们那双温柔地眼睛也越来越失去了光芒。

“不要哭……要坚强……,妈妈会在天堂守护着你们,你们……是妈妈的……骄……傲。”

韩秀珍奄奄一息地说完最后一个字,那只皮包骨干柴似的手徒然从羽欣的手里滑落。随后,在病床上轻轻地弹了两下,眼睛缓缓地合上了,永远的合上了,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不管多么大、多么悲伤的哭声她都听不见了,再多的泪水,她也看不到了。她的世界突然与世隔绝,变得那么沉静,永远,永远,永远都是那么的沉静,没有一点声息。

羽欣擦干眼泪,看着采琴年轻的生命,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心生失望和责备。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她才19岁。母亲的死对她来说是种不可磨灭的伤痛,她深深地体会到那种人死化为泥,但活着的人却生不如死的痛苦。

采琴听完羽欣的一席话,看着她脸上突然流露出那种动情的悲伤,似乎找回了理智。

羽欣见状,趁她动摇的间隙,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可就在快要靠近天台时,采琴的脚却一不小心踩空了,整个人从天台上坠了下去,随后响起一声尖叫。

“啊……!”

羽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抓住了采琴的手腕。她的跆拳道算是被派上了用场,连她自己都有些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就这样采琴被羽欣抓着腾悬在半空中,她自己只能靠着有些失重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天台的围墙不被拖下去,否则两个人就必死无疑、命丧黄泉了。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采琴这才知道害怕,惊恐地哭喊着。

“你不要再叫了,再叫……我也要……陪你下去了。”

羽欣咬牙切齿、拼尽了全力,但身体还是越来越失去平衡,在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她就快要撑不下去了。采琴的手也不听使唤的慢慢从她手中滑出,她突然往前一用力,想要抓紧采琴的手,谁知身体一下失去重心力,两个人一上一下同时从空中坠落。

“羽仁,姐对不起你,没能完成妈妈的遗愿把你照顾好。”此时此刻,羽欣好像在云层中看见了妈妈的笑脸,那么温柔、美丽动人。“妈,我来陪您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长长油黑的发丝飘逸的被风吹起。羽欣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但脸上的神情却出奇的坦然、从容,站在写字楼底下围观的人群仿佛看见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难道,我安羽欣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了吗?”羽欣不甘心的想道,接着她听到了哭声。“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呜呜呜……。”

羽欣听到耳边的哭声倏忽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周围围着一群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咕噜噜地看着自己。还有,后背软绵绵的,比自己家那张床还舒服。

“呜呜呜……。”

采琴的哭声让羽欣彻底的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救生软气垫上。她迅速地从气垫上坐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全是活的。原来还没死,她兴奋地抱着正在哭泣的采琴。

“我没死,我没死,我居然没死!啊……,太好了,我安羽欣还没活着。”

采琴却恰恰相反,和兴奋不已的羽欣形成极大的反差。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没死而高兴,反而因为自己没死而哭得越来越厉害,止都止不住。

“你没事吧?”羽欣问。

“为什么我没死掉?”

羽欣讶异地瞪大眼睛,用手摸了摸采琴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抬起头望了一眼写字楼的楼顶说道:

“你没发烧吧,还是我听错了,明明掉下来之前你大声嚷嚷说你不想死,这会功夫你又……。唉,算了,之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反正别人想活着还来不及呢。”

“你又不是我,你是个不想死的人,我是个不想活的,换句话说,我是个想死的人,你是个想活的人,我们的概念都不一样。”

“我都被你绕晕了。”羽欣说:“我们起来吧,人警察要收走气垫。”

羽欣扶着采琴从气垫上下来。警察看这两姑娘没什么事情,而且什么也不肯说,也就疏散了围观的人群,只对采琴说了句:“以后别再做傻事了,”警察看了看羽欣又说:“今天要不是多亏了这位姑娘,你早就去西天取经了。”

警察离开了现场,采琴过了好一会才平复情绪,对羽欣说了句:

“谢谢你!”

“谢我就不用了,”羽欣说:“先去我店里吧,站在这里像怪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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