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送萧翰进了卧室后,司马懿一边拉着贾诩的手往外走,一边低声吩咐道,“之所以答应大哥去洛阳是不想扫他的兴致,至于能否挟持少帝倒在其次。大哥生性好动,要让他守着几座城池扎稳根基也的确是不大可能,这次去洛阳你可要好好照应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带大哥逃离那儿,哪怕用绑的也行。”
贾诩点头应是,想了想又问道:“本来想伯达出面进行割据的事情,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公子有什么打算,司马家并不适合走上台面。”
“是啊,我们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如若成为众矢之的损失会相当大。这事情的确让人比较苦恼。”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庭院内,墙外是前来购粮的人群发出的嘈杂声,贾诩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一边淡淡说道,“我看伯达总有一天会回复过去的记忆,不如再等等看。等他从洛阳回来以后再计划这些事情不迟,毕竟天下的走势还没有明确。而且组建黄巾几乎花去了司马家大半积蓄,物资方面也需要一个筹备的时间吧。”
“嗯,的确不能操之过急”,司马懿右手抚着额头,左手放在贾诩的肩上说道,“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名声,挟持了少帝就等于抱着一团烈火,随时可能将我们大家烧成灰烬。大哥虽然行事一向魄力十足,但这次好像有些失于斟酌。”
“那你还同意让他去洛阳?现在洛阳一定乱的很,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
司马懿忽然用力抓了一下贾诩的肩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有你们照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吧。”
慢慢地往后退,萧翰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任何声音,他鬼使神差地跟在二人身后听到这些话,心里还颇不是滋味,有种从天堂忽然坠落的感觉。那巨大的落差仿佛把血液从身体里面抽离一般让人无所适从。
“原来他们只是想拿我做个幌子,当个招牌而已,我就知道他们没安什么好心。”萧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入睡。
随后的几天里,萧翰表面上和大家相处得很是融洽,但内心一直带着强烈的抵触情绪。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他不得不听大家的劝告,在邯郸逗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萧翰非常用心地体会着这个朝代的风土人情和为人世故,就像一个猛然坠入惊涛骇浪江水里的人,拼命地学着所有能够拯救自己性命的技能。
萧翰每天都要花上3个时辰跟王坤学习武艺,这倒是成了这些日子里他最大的快乐。而仿佛自己具有战斗的本能,对于王坤所教的东西,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学会,连王坤都不得不为之咂舌。
学习武艺的同时,萧翰刻意在王坤的手下当中建立自己所特有的威信,他总喜欢学着历史上某个臭名昭著的人大声说话,用不断挥舞的双手来表达激昂的情绪。
在邯郸下了第一场雪的那天,萧翰在贾诩和几个部曲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洛阳的旅程。说起这几个部曲,都是萧翰指名向王坤要的,这几个人不仅都有一身非凡的武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崇拜萧翰。如果你要问崇拜萧翰什么,那就是崇拜他的伤痕,遍布全身各处的数百道伤痕。
萧翰也觉得奇怪,他实在无法想象过去的张角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一个人如果受过这么多次重伤还能重新站起来,他必定是个非凡的人物。”这话是萧翰每次洗澡时都要说一遍的,只要抚mo这些伤痕,他就会充满了勇气,就会坚信自己能够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活下去,不需要任何他人得帮助。
当马儿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奔跑,当萧翰要为将兽皮作成的围脖绕在冻僵的双手上时,这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的雪才总算停歇。
“文和,带着的干粮还有多少?”萧翰刷地一声从马上跃下,他的骑术已经熟练了很多。
道旁的田埂间搭着一大片的茅棚,茅棚外随处可看见鼓起的坟包,萧翰这一路行来虽然已经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但他还是无法对这样的死亡视而不见。
贾诩无奈地摇摇头,从旁边的一匹无人的马上扛下一个大包袱,“就只有这些了,如果今天到不了邺城,我们便也要断粮了。”
萧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把包袱往肩上一扛就朝着茅棚走去。
风还在呼呼地吹,卷起茅棚上的残雪在空中飞舞,三个随从紧紧跟在萧翰的身后以防再遇到前两天发生的意外。
“你们到处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萧翰把包袱放在脚边大声呼道。
“伯达,你这样能救得了多少人呢?就算你给了他们粮食,他们还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贾诩这些天一直都在为恢复萧翰的记忆而努力,他从没有见过为了几个普通百姓生死便眉头紧锁的张角,他希望萧翰能够把眼光放在长处,放在大局。
“救一个是一个,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萧翰冷冷地说道,他想到自己曾经也面临过死亡,是那一家三口救了自己的性命,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枉然死去。
“其实你一直都很温柔的。”这是萧翰18岁生日那天,陈露喝醉以后轻声在他耳边说的话。
贾诩又是无奈地摇摇头,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劝道萧翰,而是萧翰骨子里的那股倔强早就透过他的眼睛展露无遗。
“大公子,快来这边!”
呼声从右前方传来,萧翰单手抓着包袱飞速窜了过去,他在本能潜移默化的诱导中逐渐具备了成为绝顶高手的资质,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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