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力可能当千军万马?”
张厨子平举着手中浴血的钢矛昂然挺立在城门处,在他身前身后满布着敌人的尸体,如泉一般的血水正疯狂地涌动,环视在四周密密麻麻的敌人眼中看到的只有这个凶神。
一个人、一杆枪,五丈的城门被张厨子把守的密不透风,他的双眼怒瞪,他像山一样的身躯牢不可破地镇压在所有人的心口。
这不是一般的搏杀,对于每一个现场的士兵来说面对这样一个人物还不如与千军万马直接交锋。因为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这样一个敌人却是他们怎样也无法接近和冲杀的。
这时的城门口已经显得狭窄,但唯独张厨子身周数米的范围却无人涉足。推推嚷嚷,无人指挥的部队就像热锅蚂蚁四处藏匿着自己的身体,以防一不小心被那人的钢矛挑中。
除去嘈杂便只剩下混乱,张厨子每往前踏出一步,紧张的士兵们便哄闹着往后退却一步。
战意在胸中燃烧,自从黄巾之乱后,张厨子还从未打得如此畅快过。
失去了生命的尸体没有磕绊他的脚步,从未发出一声怒吼,他的威势却直冲云霄。
这就是张厨子,曾经浴血沙场、一人追杀上百黄巾骑兵的张厨子。
从酒楼到城口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但孙策一行人却走的异常艰难。手中有李肃最割舍不下的人质,但身旁环视的却是数百凶悍的西凉士兵。
这一路且战且退,每时每刻都有兄弟、战友倒在自己的身边,每时每刻都会听到那悲愤的惨叫声,孙策和周瑜毫不动容,他俩分左右夹逼着杜可可,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上。
袁谭是在张厨子杀到自己身前时,抱过亲人的头颅的,当时他的热泪肆意滚动,他的心中充满着无奈和凄凉。
“天欲杀之,尚且无奈,何故人皆欲杀之?”
在最后一批兄弟的拼死护卫下,孙策等人终于从酒楼内退到了城门口。这时天空阴暗下来,这时李肃透过层层的人群带着阴险的微笑,这时袁谭怀中紧紧抱着的三颗人头仿佛炸裂一般轰然而响。
时间仿佛要静止却还在挣扎着流逝,一曲悲歌未尽,在血雾的烘托下袁谭缓缓倒地,倒在欲哭却无泪的文丑的怀里。
俊秀的脸庞血肉模糊,抽动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失去生命的精力。
突如其来的刀光,像一道闪电那般从头顶飞击而下,同一时刻城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身陷重围,转眼之间不足百人的孙袁联军被团团围困在城门口。
“小姐,快从窗口出——”
呼声被掐断,掐断在萧翰的拳头里!
“他疯了!”
舒俊无奈地摇头,一跺脚越过众人的头顶向孙尚香落去。
“你快去保护小姐!这里我能扛得住!”
舒俊飞上半空是一个人,落地时他身边却忽然多了两个,两个手持长剑的黑髯老汉。
“孙姑娘,首领他疯了,你快走吧!”
看到两个老人锋利的眼神,舒俊没有进一步接近孙尚香,只是踮着脚冲她大声呼喊。
但这个时候孙尚香又能听到什么?又能看到什么?
萧翰的耳孔在流血,虽然微不可觉,但确实在流血。
那深黑色的血液象一条蛇穿过他的下额,流进胸口和他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一缕青烟从萧翰的胸口缓缓飘出,随着他快速移动的身形在酒楼内画出一道异常优美的轨迹。
萧翰的手还没有软,他挥舞拳头带起的风声还是那么恐怖,但萧翰的眼神却开始变了,变得和铝布一样狠毒、一样血红!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飞快扑到孙尚香跟前分架起她的双臂。
“走!”一声大喝,三人从窗口直越而下,恰恰掉在向文丑攻出那一刀的兵士身后。
灵动的剑法,二老的修为颇是精深,那士兵惨叫声噎在喉部,胸口瞬间出现了两个血洞。
在他们不远处的孙策看了看周瑜,周瑜则看了看张厨子,张厨子无奈仰首看了看东北方向的大道。
“三婆搞什么鬼,还不见动静!”张厨子的埋怨还没来得及消散,突然一道火光从城内迅速冒起,同时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的马蹄声猝然炸开!
没过多久无数的惊马如潮水一般涌来,四蹄践踏着拥挤的人群呼啸穿越而过。只见马群当中十来个赤膊着上身、全身抹满了桐油的汉子正大肆鞭挞已经受惊的群马,在他们身后则是须发倒竖、满脸怒容的黄盖和三婆。
“扯呼了,兄弟们!”齐声呐喊,孙袁残兵以熟练的技术飞快窜越上奔马,转眼间便随着惊马的怒潮奔出城去。
“我那兄弟呢?”张厨子单手揪着马鬃,喝问离他不远的黄盖。
“在最前头那匹马的腹部,你没看见么?”
张厨子探头望去,这时列阵而待的敌方盾甲兵恰恰与马群的尖端相撞。
晴空中闪出一道魁梧的身影向盾甲兵的阵地扑去,在兽嚎般的呼喊声中,那人手中的大刀雷霆击下。
“来者何人?”盾甲兵的统帅正是那精于刀法的华雄,远远望见刀光亮起,他在中军长吼一声纵马奔去。
“够猛!”张厨子兴奋得双手不断颤抖,他双脚用力蹬向马腹,整个人画作一股疾风飘向敌人的阵地。
马群撕开盾甲兵阵地的同时,华雄迎上了那厮。
仆一照面,华雄便带着三分畏惧和寒意往后退了一小步。那厮的眼神还未带有人性,那厮头颈向前突伸、双手后置的模样就仿佛要生吞了自己一般。
这样的感觉之有在和吕布初次相见时曾有过,华雄手中的刀无论如何都无法举起,他手忙脚乱地躲避着那厮的攻击,完全不顾自己统帅的身份倒兵而逃。
“走了,哥们!”张厨子连喊三声,放倒一片,探手抓住一匹疾奔而过的快马来到了那厮的身旁。
那厮笑了,那厮竟然咧嘴笑了。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瞬间交叉而过的同时,张厨子将那厮拽上了快如闪电的骏马。那厮整个身体横在半空,大大的眼睛无意间飘向城楼。城楼上一人负手而立,紧盯着他,在他身体落于马背之时突然放声长啸。
张厨子回头望了一眼问道:“那人是谁?”
华雄在乱军中双膝着地,冷汗淋漓,“那厮是谁?”
那厮在马背上单足而立,他背向着张厨子,脸朝城楼,冲着城楼上的吕布大喝一声:“关!”
“关?”华雄茫然不解。
“你是要我去虎牢关与你再战?”吕布低头沉思。
张厨子将手中的长矛用力一振置于双腿之上侧头问道:“兄弟,你难道姓‘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