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县衙门后院。房玄在武松的指导下,汗如雨下的疯狂练习着拳脚功夫,虽然打的全不成章法,但是单看那威势,却也着实吓人,拳脚所带起的撕裂般的风声,猎猎作响,只听那声音,到也算得上是个高手了。
湖心的亭子里,潘金莲正巧笑嫣然,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房玄的一举一动,看到房玄那辛苦的样子,秀眉不禁也深深的皱了起来,心疼不已,几次微微张口欲阻止房玄,但是见他那坚毅的模样,万分的关切和温柔,最后化作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不过武松却苦笑着抱胸,看着房玄全不成章法的乱舞一通,连连摇头叹息。
说到这武松,还多亏了房玄在看到武二郎时,想起后立刻回了衙门,所信一不做二不休,将武松这个重刑犯给放了出来,当然也没敢让他出衙门,只是去了枷锁,在衙门里悠闲的过活起来。见房玄如此相信他,武松当时那个感激啊,因为房玄久久没有给他回信,所聚集的那点怨气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全是对房玄的感激,毕竟,即便整个清河县就房玄最大,要放一个人,到也不是有多难的事,但是武松犯了什么事啊!那是杀了财大气粗的西门家掌舵人——西门庆啊,何况纵观古今,有哪个知县能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将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重刑犯释放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是要掉脑袋的!虽然暂时可能没有人生自由,但是就冲着房玄信任他,将他安置在衙门后院这份信任劲,武松就满足了。因此才有了开头的一幕,对于房玄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请他指点一下武功,这么一个不足为提的小要求,他武松能不答应吗?
不过让武松痛苦的是,不是房玄不努力学,而或许是资质有限,怎么学都是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不过让他略感安慰的是,房玄本身的六识、力量和速度却远远高于常人,但是比之真正的一流高手,却差上不止一个等级。用他的原话来说:“遇到普通人,那你就是一流高手,遇到一流高手,恩!那你还是投降吧。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不投降干嘛!”
忽然前院一阵剧烈的喧哗声猛然传了进来,让正练得起劲的房玄和武松同时皱起了眉头。
燕青几乎连滚带爬,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疾步冲到房玄面前,满脸红光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二哥,二哥!嘿嘿,好消息,好消息。”
房玄抱歉的对武松拱了一手,皱着眉头道:“小乙,我都说了这么多遍了,怎么你还是不听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修养,你怎么还是这么毛躁,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啊!”
燕青嘿嘿傻笑着摸了摸脑袋:“二哥,有你在哪里需要我去独当一面啊,小乙只要永远的跟在二哥身边就可以了。”
房玄心中一阵感动,这燕青才是真正的赤诚一片啊,既以拳拳赤子之心对我,我房玄当以兄弟待他。
“二哥,圣旨到了,那传旨的公公正在前院呢,就等着二哥你去听旨了。”
房玄只觉得气血上涌,心头猛烈的翻滚起来,双眼冒着金花,大叫一声:“苦也。这该死的圣旨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啊。”心头哀号:奶奶的,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啊,明教的事还没弄好,庞万春还没被我绑上战车,这该死的圣旨就来了,这岂不是要让我的一片辛苦付之东流?
房玄不禁怀念起吴用来了,心头长叹:若是我有个绝顶智囊为自己出谋划策,统管一切,那该多好啊,哪里会出现这种事啊,这圣旨恐怕是朝廷知晓了彩票的事,来升我的官来了吧,这升官之事,怕也多半是蔡京搞出来的,这一升官岂不是说我便要离开这里,这明教上下百万之众,这么个庞然大物我还没掌握在手里,就要离开了,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若是吴用这厮能投靠过来,由他来掌握一切,即便是我走了,只要他留在这里,那也没有影响啊。不行,在走之前,一定要把吴用说服过来,嘿嘿,也不知道那晚,使下的离间计,有没有奏效……
脸上挂着虚假到了极点的笑容,匆匆和燕青迎了出去,当头一名身着传说中太监服饰,手拿黄轴面白无须的人,一脸的谄媚之色,望着房玄的目光,也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后面则是四个身穿侍卫服,腰悬腰刀的魁梧汉子,想必是保护这个太监的大内侍卫吧。
“哈哈……哈哈,累公公久候,实在是死罪死罪啊!还请公公和四位大人见谅,见谅。下官实在是惶恐的很啊。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公公和四位大人不吝笑纳。”房玄高笑着对着太监和四名大内侍卫连连作揖,一叠银票飞快的进了这五人的腰包,腰包一鼓起来,五人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几乎要腻死人了一般。
“哎呀,陈大人实在太客气了,这不也是洒家和四位兄弟的分内之事吗,哪里敢劳烦陈大人破费啊,陈大人我们还是先宣旨吧,不然误了时辰,只怕皇上饶我等不得啊。”太监口中连连推辞不要,但是手上的速度,却是不慢,略一清点银票的数量,就知道至少都有五百两,顿时对房玄的印象大好,连带着看向房玄的目光都不同了……
房玄嘿嘿干笑着,点了点头,让众人摆上了香案。太监神色一肃,尖声高叫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河北道清河县知县——陈风在职期间,一心为公,清正廉明,多为百姓升冤,并造以彩票,以娱众民,兼得财银,故!特迁清河县知县陈风为浙江巡查使一职,官丛四品,并于近日启程返京,述职之后,再行赴任。钦此!!!”
房玄心头一突,手脚顿时变的冰凉,娘的,这一下生了多少级?从一七品小吏,一下子升到了丛四品的巡查使,整整升了五级啊,这在别人看来那是好得不能在好的事了,这不是说圣眷正浓吗?圣眷正浓会引起什么?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啊,别人一注意自然就会把他的祖宗三代都查出来,好巴解他啊!可是自己却不是货真价实的陈风啊,而是一个假冒伪劣的啊,这不是让别人抓住把柄吗?只要对他稍有敌意的人,把这事一抖出来,那自己怕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当下缓缓的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接过这卷黄的刺眼的圣旨,这刺眼的光芒似乎正在讽刺着他,即将踏上的不是亨通的仕途,而是没有前途的死路。脑筋疯狂的转动起来,寻思着解决的办法。
宣旨的太监一见房玄满面的汗水,再加上颤抖着的双手,自然不会怀疑有他,还认为是房玄接到升官的圣旨实在太激动了,殊不知那是冷汗。
房玄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把解决问题的办法想了出来,最后还是把问题归结到了明教的事上,既然明教势力如此之大,那么只要解决了方信和庞万春的事,在明教的地位和影响提高后,要解决一个小小的身份问题,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想通了的房玄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不禁燕青直愣愣的望着他,连武松也皱着眉,担忧的看着他,更不用说潘金莲那心痛炙热的目光了。
几经询问才知道,那个太监和四个侍卫早就欢喜的拿着银子返京了,临走时只是嘱咐房玄要尽早上京述职,见房玄一副痴呆的模样,还以为他实在太高兴了,也不欲多说话,快速的返京述职了,等了许久后,众人才发现房玄有些不对,但是无论怎么叫,房玄也没反映,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房玄扫了几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武松的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道:“二郎,前些日子,累二郎你在牢狱之中受苦,实是我之错,还请你原谅。”
武松连忙摇着手道:“大人你实在说笑了,二郎犯了大罪,若不是蒙大人你施恩,只怕现在还在牢中受苦,武松能如今日这般自在的过活,全拜大人大恩所赐,若是大人如此说,岂不是要折杀二郎?”
房玄感动的摇了摇头:“好,既然二郎兄弟你如此真诚,那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并非是真正的陈风,也就是说这个知县也不过是我冒充的,本来我还想就此在这里了此残生,却没想到这圣旨下来,只怕以后这身份是瞒不住了。二郎兄弟,你还是走吧!能有多远,就走多远,否则只怕我又要连累你了。”
武松藤的站了起来,怒视房玄,看的燕青连忙站了起来,站到房玄面前,戒备的望着武松。
“大人,你这么说,莫不是羞辱洒家来着?大人你以诚待我,能将此等机密之事告知洒家这待罪之身,却不想大人要洒家走,我武松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却也是一知恩图报的热血汉子,大人休要看轻了我。洒家便是倾尽一生之力,也难报大人大恩之万一,我愿将此生,永随大人,请大人恩准!否则洒家即刻血洒当场,以明己志。”
房玄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动,颤抖着手拍了拍武松的肩膀,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便再说任务话,也难以打动武松那坚毅的面容,而更让他难以启齿的是,羞愧自己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