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的人信仰神灵,清醒的人信仰自己。
这是苍原大陆流传甚广的一句话,不过显而易见,这个小镇上的人还是有不少愚昧的,他们此时正成群结队地向回走来,看他们一脸虔诚的样子,似乎挺满意自己对于神灵的忠诚信仰。不过他们走了不远便发觉了这个血腥地带。
“啊……天哪……伟大的拉丁主神,您宽恕这些野蛮人吧……”一个虔诚的青年教徒看着地面上的断臂,满脸苍白地低声吟唱道。
“宽你娘!”场内拼命地武者听见这神神叨叨的话,顿时怒气上涌,不过没待怒气涌到脑袋,一个敌人已经见机上前,一个横劈削在了他的肩膀上,还好躲得及时,并未伤筋动骨,不过喷薄的血浪又引起了一阵惊呼,那横飞的血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刚才吟唱的教徒身上,将那洁白的礼服染得好不绚丽!
那青年见此场景,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只听他断断续续地道:“噢……伟大的拉丁主神啊,您果然是无所不能的,这么快就予以冒犯你的人如此严酷的惩罚!”
“啊……”那个受伤的武者不知是被疼痛还是被教徒的“虔诚”刺激到了,顿时退出了战圈,手提长剑猛地冲出了人群,向着被吓呆的青年教徒狠狠刺下,可怜那身材单薄的教徒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脸色瞬间煞白!三尺长剑剑锋急转,瞬间划过了他的胸口!划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虽不致命但也痛苦非常。
杀人偿命,杀教徒不偿命,这是东方武者们抵制拉丁神教的一个方式,虽然不是真杀,可是划几道口子还是免不了的。广大教徒虽然痛恨可也无计可施,那些修为不低的传教士也不敢在人家地盘上猖狂,于是众教徒只好祈祷拉丁主神给予他们“神罚”,令他们罪恶的灵魂永受煎熬。
“伟大……的拉丁主神,您被我的虔诚打动了吗?这么快就想见我了吗?”青年凝望着那染血的长剑喃喃问道,然后被那鲜红吓得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周围围观的教徒们虽然天天朝圣,向往那神灵所在的世界,可他们万万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见他们的拉丁主神。于是哄的一下全散去了,连受伤的人都没人照看。周围围观的群众更是敬而远之。
这一场闹剧过后,场面似乎又回到的刚才的状况,不过地上多了一具教徒的尸体罢了,两方人马依旧缠斗得厉害……
“啊……”断臂的人痛的脸色已经狰狞了,倒在地上大声呼救,不多时便被同来的人抬回去了,留下了那篇触目惊心的血迹。伤者一方的人愤怒的嘶吼起来,本来空手的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武器。眼看事态就要变得无法收拾……
“停!”一声大喝使得众人为之一滞,不过厮杀的武者哪里会听他的话,一缓过后展开了跟血腥的杀招。顿时,又是一阵血色与惨呼。
被无视的雷奎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傻傻一笑道:“阿爷说了,你们真是聒噪。”说罢便迈步进了战场,引得众人纷纷看来。
闲庭信步一般迈步而来的雷奎顿时被杀红了眼的当作了敌人。一个提剑的黑衣男子狼狈的从战场里退了出来,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的涌着,显然吃了大亏。踉跄而出的他一看到傻笑而来的雷奎,几乎下意识的大吼一声,竖剑直劈!
雷奎脸色微冷,但仍保持着些许笑意。胖乎乎的手掌猛抬,一把便攥住了寒芒摄人的长剑,没有真气的外放,没有取巧的动作。
无声之间,雷奎脚下的尘土瞬间飞扬而起,那粗壮的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斜劈而上,带着尖锐的气啸声,重重的轰在黑衣男子的腹腔,后者瞬间倒飞而出,连一声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那一双一双眼睛几乎爆了出来。
混战的人群瞬间被这个横飞而来的男人冲散了,不少人被男子身体上附着的气劲震得扑倒在地。而那最可怜的黑衣男子已经趴在了地上,不停地咳着血,死狗一般的呻吟着。
“我操你娘!”暮光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武者们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打成这样,不由的放下了对手,众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挥剑直指雷奎!而北岭省的人倒也没捣乱,一脸冷笑地看着这新起的乱事。
狂妄生事的雷奎一脸仍然一脸无害的样子,又笑着迈步而来,宛若临世的佛教罗汉。右手缓缓抬起,向着前方虚空一抓,刚才骂人的武者顿时脸色大骇,身体竟然被一股大力吸的凌空而起,直直的撞在了那佛祖一般的手掌上。
“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被抓来的武者脑袋顿时无力的偏了下去。雷奎猛地一甩,尸体顿时又跌回了人群里。激起一片尘土,那一双金鱼般突出的眼球骇然绝望地瞪着暮光的武者。众人皆是一面惨白,隔空擒拿知脉境巅峰武者,并压制地对方连一声惨呼都没发出就瞬间毙命,这要什么实力?想到这里,暮光的人顿时缓缓的后退,生怕被瞬间抹杀。
“骂娘可不是好习惯。”雷奎憨憨的笑道,不过却没人笑得起来。此时的大奎在众人眼里当真成了罗汉一般的人物,不过不是那种普渡众生的善者,而是一念主生杀的修罗。
打坐中的路何听得外面的声音,隐约猜到了是大奎在生事。睁开了一只眼睛,想要看看事情的动向。奈何从石台的角度什么也看不到。回头望望,小院落里竟空无一人,于是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巴巴地伸长了脖子。
“啪。”一个苍老的巴掌打在了路何的后脑勺上。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路何没有怎么惊讶,似乎已习惯了老头子得神出鬼没,于是乖乖地回了石台上,微微合眼,平心静气,继续引导以内的真气小周天。
在路何记忆里,大奎看似粗鲁,实际上从武力到处事,整个镇子上也没有人能与他相比的。只是这个胖子似乎这么些年一直在隐忍。遇事总是那一副和蔼笑脸,从来没动过手,只是今天怎么了?
“滚。”依旧是这听来憨厚的声音,暮光行省的众人听得竟如蒙大赦一般的退了开去。北岭行省的人见此状况也不敢在这里生事,跟着退去了。一场流血不止的战事就这么被化解。
雷奎笑着看着几人狼狈不堪的踉跄而去,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向着还没回过神的众人笑着招呼了一下,便晃着大块头回了家门。
“天啊……当年我还因为五个铜钱坑过这个总是傻笑的胖子。”认识大奎的乡民皆惊呆了,其中一人喃喃道。
院里站着的莫老头抬眼望天,似在观望今天的天气。“怎么手下留情了,当年你可不是这样。”
“嘿嘿……”雷奎摸了摸光亮的大脑袋。“这么多乡亲,少见血的好。”
“乡亲,呵呵……”莫老头笑叹道。“当年谁能想到。咱们还能有乡亲……”
两人的对话听得假装入定的路何一头雾水。
上了三杆的太阳挂在枝头,映着这三个男人。一老,一胖,一少。
十多年里,三个男人一起生活是件挺艰难的事,莫老头一向不闻不问。缝缝补补,吃吃喝喝啥的完全都靠着大奎这个粗人张罗,不过还好。大奎虽然看似不通世事,可真正做起事来,却样样的心应手。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竟有如此凉薄的一面?
“阿爷,你从哪找来的大奎这么猛的人才?”趁着吃早饭的间隙,路何好奇道。
“路上捡的。”老人不急不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