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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妖法又发作

第二天一早,刚醒来就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入到我的鼻间,让人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天狼昨夜无赖似的将小逸逸给拐到了他的房间去,只留我一人独眠。可能是临睡前舒服的洗了个澡的缘故,又可能是这几日稍稍习惯了一个人睡的缘故,总之一夜好眠,安睡到天亮。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遗憾的是没有小逸逸跟我一起做,让我的心里有点小小的怀念,但很快我又释怀了,看不到我它或许就能少担点心呢,不是更好?心里想着也舒坦了些,简单的漱洗了下,扎了个马尾辫,我便信步走出了房门观赏起周围的景致来。

黄府的园子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却设计的别具一格,很是讲究。尤其是我住的这个庭院,是全府最靠后的一座小院子,依山而建翠色如新,清幽雅致别有情调。当初进来时,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多加注意这周边的景色,现在一觉醒来,忽然发觉心情放松了很多,自然兴致也多了起来。

轻拂着路旁的茉莉,嗅闻着它的芬芳,我禁不住心念浮动摘了一串放在手中把玩,抬步走上了一条不短的九曲水榭。这里没有什么奢华而造作的精美装饰,而是尽量运用了大自然的景点,再加以改造,体现出了自然景观与人工建设的完美结合。仰可见不远处后山上的泉水咕咕而淌,俯可视水中莲叶下的红色锦鲤欢快摆尾,累了时,可在水榭中段造型典雅的凉亭中小憩片刻,闭目聆听各种鸟儿的欢鸣声,保管烦忧尽去,身心俱愉。

放眼望去,这水榭下的池水,竟是从山上泉眼里一直引流而下的清澈泉水,再从这座池子的另一端一个小小的出水口流向府中其他的池子里,一路贯穿流淌清可见底,真可谓匠心独具心思巧妙啊!

欣赏着黄府这清雅幽静的美景,轻嗅着茉莉花的香甜芬芳,我却不合时宜的幽幽叹了口气。这里虽然比从嘉的画堂更有雅韵,却终究没有从嘉啊,不知……他现在可好?

百转千回柔肠深结中,耳畔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金玉相击之声,我收回心绪缓缓抬首看去,只见不远处款款走来一名绝世美女。其实这美女身边还有个丫鬟随侍在侧,不过有这种绝世姿容在,谁在旁边都只能算是透明的被纳入视而不见的行列了。就算我同为女子,也不免陷入这种偏好美丽的俗见中来,一眨不眨的跟着这种美好一步一步向自己翩翩移来。

说她是绝世美女,其实真的一点也不为过,最起码对我来说,她的出现已狠狠攫取住我所有的视线无视其他了。此刻不管是再美的景、再清的水、再香的花,都没有她的一颦一笑来的夺目了,怪不得人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若我是男子,只怕这风……流劲也绝对不会亚于谁的吧?

只见眼前的美人儿一身粉红的长裙随着脚步徐徐翻飞,一条长长的粉色披帛缠绕出女儿家特有的娇媚,步步生莲,款款动情;一只纤纤玉手轻执兰花纨扇,时而半遮面、时而轻掩唇,娇态可掬,撩人心神;如玄花团簇的青丝缠绕中一支鎏金珠钗微微晃动,漾出无限风情素韵,婀娜多姿!再细看,那两弯黛眉若远山般端庄妩媚,一双明眸如恒星样灵动多情,那一道秀气直挺的鼻梁下一抹朱唇恣意惹怜,白皙胜雪的肌肤配上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尽显清丽秀美又极致典雅娇贵,千种风姿万般迷人……如此佳人,得之谁幸?

为这样的美人,就算是倾城倾国,我想世人无论是谁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吧?

**************走到离我数步之遥处缓缓停了下来,执扇轻遮住半边脸庞,侧脸看着我。一双微眯起的美目含羞带怯,想移又恋的注视着我,眼中的情意似有若无,惹人遐想。

“卟哧!”

忽听旁边一声娇笑,惊扰了我的观美兴致。我微嗔的看了翠儿一眼,抬指轻弹了一下黄薇薇头上正摇晃着的金步摇,笑道:“薇薇,你好美啊!刚才我都差点失魂了呢。”

她施了淡妆,还扑了香粉,一身随风飞舞的纱裙,如天上仙子降临人间,美的让人睁不开眼来。还有腰间系着的那块一动便一颤镂空雕刻着兰花状剔透润泽的圆形玉佩,简直将她女儿家的温柔完全展现无疑。我不由痴痴笑了起来,好想也换身女儿装出现在从嘉的面前啊,不知他是否也会惊艳不已呢?

暗自窃喜中,我不禁想起未雕琢成玉镯前的冰花芙蓉玉,它先前的形状虽也是圆形,但却看不出它上面雕刻的究竟是什么花色,也不是镂空的,虽美,却总觉得少了些柔美,比起窅娘给我琢成的玉镯来,我当然是喜欢玉镯的更多。

蓦的,我黯然垂下了眼帘,右手指轻轻按了按左腕上的玉镯,柔腻的温润让我的眼前浮现出另一张清丽中带着妩媚的笑脸来……

这时,一声深情款款的“公子”,幻听般响在耳畔。抬眸间,那张妩媚笑脸真实的只在几步之遥。我脚步虚浮的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抚摸那一头如丝的秀发……倏的,眼前窅娘的笑脸被一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柔美笑脸所替换,我伸出的手僵在她的面前,再也伸不到前去。

窅娘,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很想你,你可知道你是我这一生中最亏欠的人啊?

思念潮水般狂涌至心头,丹田中的灼热也突如爆炸般袭向我的全身,来不及运气抵制,我已支撑不住的摊倒在地。整个身体如从内往外燃起的熊熊火焰般,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无力反抗,痛不欲生。

“公子,你怎么样?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虞公子,公子!小姐,你先留在这里照顾公子,我这就去找人来!”

耳边朦胧的传来黄薇薇和翠儿的对话,我却无心细听,只被一阵狂暴的炙热吞噬淹没,在烈火灼烧里找不到任何的出口。我双手不住拉扯着衣领,想要寻个清凉的解脱,却仍有一丝理智让我不敢用劲撕扯,我不能在这样中规中矩的府第里做出“有辱”眼前佳人的举动,虽是无心虽是不存在也不可。最后,我只能放弃,拼命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个音节,因为我怕我一开口就是难以抑制的嘶吼声。双手不顾后果的死命掐着揪向身体,一手揪住前胸脏腑处,一手揪住下腹丹田处,仿佛这样就能揪住身体里那看不见却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止住它火势的漫延直至将它掐灭。

我的意识越来越迷糊起来,一开始,还能听清黄薇薇的说话声,渐渐的却只能听见她在说话,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再后来,我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体内那无数火苗的“嗞嗞”燃烧声。体内的炙热慢慢抽空我的气力,让我渐渐麻木反而感觉不到痛楚了,双手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身体越发绵软无力,竟似已无知觉了。

突然,身体轻飘飘的浮了起来,让我有种腾身于半空之中的感觉,体内仿佛也感觉不到那火烧的灼热了。不是没有知觉了吗,怎的此刻又有感觉了?莫非我这是死了吗?我下意识的浅笑了下,暗想道:如此也好,死了就能看到延寿大师了吧?会不会遇到窅娘的半点魂灵呢?只可惜见不到从嘉了,小逸逸的内丹我还没还给它呢,它应该不会怪我的吧?如果失了这内丹,它是不是又要重头再修成仙之道了?是我拖累它了,但愿它不会怪我!

耳边轻微的传来什么人的说话声,又仿佛什么声音也没有,有的,只是我的幻觉。终于,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一片茫茫的白雾笼罩着我,一层一层如蚕茧般将我困在中间,缚的紧紧的,看不到一丁点的阳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司吗?我之前超度了许多的阴魂,要不要也念些佛经超度一下自己让自己下辈子有个好投生不再延续孤单呢?可是貌似我这一生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啊,阎王又是我朋友,应该没有这个必要的吧?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茫茫的白色烟雾才缓慢的渐渐散去,透出丝丝渺渺的光亮来,我很好奇,一紧眼皮竟缓缓的睁开了眼来。意识中的延寿大师和窅娘都没有出现,小逸逸和天狼两人关切的脸庞却在第一时间映入我的眼帘。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小逸逸和天狼同时紧张的开口问询我道。

想说话,却只能轻微的翕动了下嘴唇,终是挤不出一丝声音。我只得无力的扯起干裂的嘴角配合溢出笑意的眼神,算是微笑了,也好让他们放下心来。

“不用说话,我知道的。”小逸逸用它的前爪拂开我额前的碎发,有些哽咽的道。

我吃力的眨了下眼睛,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无比,此刻若想要再扮演的安好些只怕也有心无力了。

“来,喝点水会感觉好些。”天狼轻柔的扶起我,然后自己坐上床头,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托着我,一手端着水喂向我的嘴边。

一连喝了整碗水之后,我才算恢复了一些气力。吐出一口浊气,我有气无力的道:“没事,能再看到你们真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想要丢下我不管了?”小逸逸眼眶泛红的趴在我的身旁,前爪不安的扯了扯我的袍角,眼睛里尽是不舍和自责。

“怎么会呢?你的内丹我还没还你呢。”我安慰似的笑笑。本想要抚摸它一下让它放宽心,可是就连手指轻轻动一下的气力也没有,只好放弃。

“好了,不要说话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天狼不容商量的将我扶着躺好,又拉了床薄毯给我搭上,站在床侧静静的看着我面无表情,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此时我自顾不暇,倒也懒得去猜。

我看着他浅浅一笑,忍着喉咙里撕裂般的痛楚,稍稍抬高声音道:“是你救了我?”

“我救你?笑话!我救得了你吗?要是能救得了你,我又何必杵在这里担心的心急火燎却无所事事只能干耗?”他一改静默的态度受了刺激般的睁着一双凤目瞪着我,大声责备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这妖法在你体内有这么严重,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也许你是死不了,我们却被你急死了呀!”

他虽然爱生气,脾气也不好,但我明显的能感觉得到他对我的关心不掺半点虚假,也并不比小逸逸少半分。灿然一笑,我柔声道:“谢谢你,天狼!”

他表情一僵,好像又很懊悔先前的大嚷大叫,眼光饱含歉意的看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抿抿唇,伸出细长的手指理了理我鬓角的发丝夹到我的耳后。温和轻柔的动作本已让我有够诧异,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仍然有些发怔,可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大大出乎了我意料之外。只见他低头吻了下我的侧脸,温柔的说道:“对不起,青儿,我不该大声吼你的!我知道你很善良,但请你下次不要善良到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好不好?你有你想要关心和保护的人,可是你也是我要关心要保护的人啊!你……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为小逸逸想想啊,它的内丹还在你这里,难道你想要它三千多年的修炼全都白废了吗?你也于心不忍的是不是?”

他靠的我很近,说话时那含着阳刚又透着清新的男性气息全都喷到了我的脸上,惹的我没有理由的满面通红。尤其是那一吻,更是让我无所适从。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我,还是个异性,虽然我经常去亲吻小逸逸,但那大部分只是宠溺小宠物的一个表现,有时更是玩笑般的逗趣,与这种正经八百浓情蜜意的表达方式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他这一吻,显然没有任何的不纯意图,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但让我无所适从的是,我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天狼对我的情意了,真的不只是朋友之间的友情那么简单,而是他口中开口闭口的“他认定的女人”的感觉。我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向他说清楚好,此时也没有气力来向他分辩些什么,只好摇了摇头,微微的偏过脸去闭上了眼睛,假装忽略。

耳边又传来他依旧温柔的声音:“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想来你也饿了。”

一阵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响起,外面接着传来黄薇薇焦急又欣喜的问话:“虞公子醒了吗?”

“醒了,但我奉劝你还是尽量离远点的好,别又惹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尽人情!”

天狼冷酷且毫不留情的话语让我的心惊了一惊,倏的想起他昨日的话来。他……是为了我而灭了四清观灭了那四个妖道的,那若有凡人惹了我呢?他不会也来个“挫骨扬灰灰飞烟灭”的吧?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四个法力不算太差心思又狠毒的妖人聚在一起,在他的眼里或许还稍有些顾忌,但也就数招之内尘土无存,可就算有再多的凡人挡在他面前岂不也是不堪一击?也许他一个眼神就能倒下一大片,再也爬不起来。凡人的生命,对他来说没什么可介怀的,但我却不能不在意啊!

我前不久才徐徐放下的心,此刻又悄然提了起来。如果我再次断然拒绝他,他还能不能再次承受得了呢?看他对我的情意一天浓过一天,我要如何妥善的处理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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