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影子从未消失,它不过换了一个模样,也许印刻在心间,也许不过是眼角的丝丝皱纹,也许是身上无法磨灭的伤痕……
“你真的应该看一看疯子背上的伤害……他的童年可以说是七层地狱。”傻子双腿盘起,这是冥想时的禅坐。
“我从未看到疯子脱下那件黑色的背心……难道……?”利群也学着傻子那样坐,却发现腿怎么也盘不好,板着自己的脚接着问道,“给我讲讲吧……”。
“别把脚掰断了……不是那样坐的……”傻子制止了利群自残的行为,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做什么的事情都要循序渐进,你要是一下子能做到我这程度,保证你明天住医院见可乐医生去。你好好坐着……”。
傻子投以鄙视的眼神说道,“坐好,别晃了。接下来要讲的故事,除了当事人外,就只有辰少和我知道了,你是第三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伴随着傻子的讲述,时间仿佛逆流,再次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
张迁自幼被杀手组织抚养,接受了各种残酷的训练,因为只有成为乌鸦,他在组织中才会有一席之地,然而为了成为乌鸦,首先要通过无数残酷的测试,这其中包括杀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组织通过这样的测试来保证所训练的刺客能够毫无感情地执行命令,杀掉目标。
尤其是杀掉自己的好友,一起训练的兄弟托尼斯……这在后来让张迁的人格发生了分裂,并且刺激他大脑中某块区域,使其活化。这让他获得了超乎寻常的能力,也终于使他可以接受最终的试炼。
没错,他小小年纪手中就已经沾满了鲜血。法兰西的成功刺杀让组织重新审视了这个虽然年幼却一次任务都没有失败过的小孩儿。
组织并没有发现张迁获得的能力,仅仅以为其善于伪装能够让目标掉以轻心并且能够果断给予目标致命攻击,毫无感情,难得的杀人工具。
“张迁,这是组织给你的密令。今晚我们就动身,你的最终试炼是和我一起完成任务。”说话的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一半法兰西血统,一半英格兰血统,他叫做卡斯特。
“最终试炼吗?”张迁冷笑道,“怎么你还跟着我,不会是让我们互相杀吧?”
“请你不要阴阳怪气地讲话并且配着令人难受的怪笑……你可以打开你手中的密令,看了以后就知道了。”
密令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两张游轮的船票。照片上面写着简短的人名和地点:刘润民,中国魔都。
“竟然是我的祖国,不亏是组织……我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也是黑发黑眼,那么你呢?”
“我以富商的身份前去谈合作,行动必然不变……我会分散人们的注意,下手还是要你完成。”
“希望你不要拖我后退,不然我就杀了你!”
“张!虽然你很不错,不过你毕竟是个孩子,请不要进行无意义的挑衅。”
“这样啊,你们外国人真是无聊……开玩笑都不懂。”张迁玩弄着手中的匕首,眼神起了变化,那是野兽的眼神。
……
中国,魔都。
“天啊,这礼服真是太漂亮了,非常适合你!”李晓露双手合在一起,显得很兴奋。
“谢谢,晓露。”黎小郎捏住裙摆微微下蹲行礼,淑女味道十足。
“今晚你的钢琴演奏一定会很轰动的,就连我父亲都是你的粉丝呢!你知不知道你弹奏曲子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我每次都感觉自己被你催眠了。”李晓露坏笑道,“你可要给我写几张签名照,以后你大红大紫了可不要忘了我!我要是个男生就好了,一定把你娶了!”
“你就逗我呢,市长叔叔怎么能看得上我的演奏,我毕竟是个小孩子,学钢琴也才一年。”黎小郎吐了吐舌头说道,“想不想听一听今晚我演奏的曲目?”
“当然想了,黎大才女!”
“嘘,那你保持安静,我偷偷弹奏给你听哦……”
白色的雅马哈钢琴前,优雅而坐的少年,纤细的双手在黑白相间的琴键间游走,一曲《雨的印记KissTheRain》飘扬而出。
下午五点,著名富商黎明之女黎小郎和她自幼的玩伴李晓露,坐上了前往游轮的加长版林肯轿车。时任魔都市长李明浩的小女儿,李晓露并没有太多傲气,她帮着好友领着东西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势。
他们的父亲此时已经在游轮之上谈论着招商引资的话题,晚宴将会在七点开始。
侍者端着酒水穿梭在这豪华巨轮白鸥号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扎着温莎结领带的小男孩正在船上来回走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小朋友你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一位好心的女士似乎发现了这个三次都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小孩,关切的问道,“需不需要姐姐帮忙?”
“谢谢,我能找到。”张迁冷冷回应道,不等对方说话便匆匆离开。
“咦……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不知道父母是谁?”
不久之后,张迁通过与照片上的反复对比,终于确认了一直跟随市长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本次暗杀的目标——刘润民,此人身份不详,但与市长同行,旁边更是有国安局的情报人员。
凡是组织的目标,都是能有广泛影响力的存在。看来此人并不简单,刺杀他首先要避开那些伪装的便衣警察,他们巧妙地散布在市长周围,但是卡斯特和他能够准确地区分这些人与普通人的区别。
职业习惯能够影响人类的行为,不论杀手还是警察,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行动方式。
张迁端着一杯橙汁坐到了外国商团的休息区,背对着他坐着的正是本次行动的同伴,卡斯特。
“我闻到更血腥的味道,除了警察还有别的人,组织有说过会派其他人过来吗?”张迁用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们可不是组织的人,并且他们发现我了……不过你应该没有暴露,快点从我身边离开,不要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卡斯特背对着张迁说道,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些人的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怕什么?杀掉目标之后尽快逃离就行了。”疯子眼睛微眯,声音冰冷。“如果我发现你退缩,我会杀了你。”
“臭小鬼,别太狂妄。”卡斯特说完离开了桌子,他走到市长一行前行礼,举杯问候。
张迁需要找一个好地势,方便一览整个甲板。他来到了顶层,正好遇到了因为不喜欢热闹而在顶层吹风的黎小郎。
一袭白裙被风摆动,黎小郎用手捋顺被风拉扯的发丝,太阳正处于水面交界处,余辉洒向二人。
张迁站在扶梯下向上望去,此时的黎小郎似乎也发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眼神相触的一瞬间,张迁的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但是自己并没有那样的感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胸口有些闷,气透不上来。
一直一来,组织给予他的感情只要冷酷与杀戮的快感。
“呀!”黎小郎尖叫起来,将手中的雪碧向下泼去,准确地洒在了呆若木鸡的张迁头上,“色狼!你往哪看!”
“我没有…看…你的…裙底,我看的……是你!”疯子如同卡壳的机械般回答道。
“啊!你还说没看!不打自招!”黎小郎气的脸通红,你给我上来。
女王般的架势气焰让冷酷的张迁竟然走了上去。
啪,一巴掌,伴随着脸部的火辣,张迁似乎恢复了原本的冷酷。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前的少女一眼,无意中释放了只有杀过人的人才有的戾气。
“你……”黎小郎竟然退后摔倒在地,她被吓坏了。
闻声而来的李晓露不由分说抡起自己的普拉达手包向这个陌生的男子砸去。男子身形一晃,闪开了李晓露全力轮出的包。李晓露却被自己的力道带走,摔了个踉跄。
身上的雪碧还在向下流淌,张迁也感到一丝诧异。自己竟然躲不开一杯雪碧,明明自己躲开过无数次的致命攻击。
“你很特别!我们还会再见。”张迁说完边走下顶层,他必须在更多人赶来之前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面。
张迁第一次察觉到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无法攻击那个女生,甚至不能躲开她的攻击,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宿敌?就像动物界一物克一物那样,她能克制我?这不可能!张迁陷入了无限的猜想中,刚才那种感觉就像遇到危险一样,气喘不上来,肾上腺素激增,心跳的厉害。
后续赶来的人们以为仅仅是有人滑到,黎小郎很明智地选择了掩盖这件事情,尤其是在今天的场合,必须顾及父亲们的生意,总不能让晚宴变成全场抓色狼。李晓露也深谙此事,女生的声誉大于一切,遭遇色狼偷窥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放心,只有找到他,我会替你报仇的!”李晓露安慰道,“不论是谁家的孩子,他都要受到惩罚!”
“不说这些了,马上要准备晚宴上的演奏了,你来帮我好吗?”
“那当然啦,我们是好姐妹。”
当晚的宴会上,《雨的印记KissTheRain》的琴声响起,灯光全部熄灭,只有蓝色的光打在甲板上搭建的舞台之上,白色的钢琴和白衣少女被映成蓝色的妖精,美丽动人。接着《致爱丽莉丝》、《镜中的安娜》、《秋日私语》、《雨中漫步》、《少女的祈祷》逐一演奏,每一曲末尾都会响起绅士们的掌声和女士们的赞美。随着曲目的变幻,灯光有蓝变成紫色,白衣少女身上的颜色也随之变幻,尤其是收尾哪一首《少女的祈祷》犹如彩虹般的七彩光让少女犹如仙女下凡,妙不可言,这简直就是世界的中心,汇聚了所有人的注视;这又像是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人的五官。
观众们看得忘了神,在整个表演的过程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影穿梭在人群之中,脚步发力,弹起,甩臂,挥刀,落地。仅仅一瞬间完成所有动作后便再次穿梭,一切的声音都被人们的掌声所掩盖。
张迁站在靠近船边的地方,丢弃了手中的匕首,带血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沉入大海,蓝色吞没了红色。他呆呆看着台上炫彩的女子,她优雅地谢礼,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有之前的感觉,他的心扑通地击打着自己的胸腔。
他更加想不明白地是自己从来没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分神,这一次竟然脑中全是钢琴曲。
“不错,干净利落!没想到这是一个小孩子能够做到的事情。全场都被音乐催眠的情况下,你还能做出如此漂亮的动作。”突然耳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穿着一袭红色的晚礼服,身上香气缭绕,嫣红的嘴唇妩媚动人,黑色的长发直垂腰间。
张迁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他被发现了。身体下意识地挥击,却发现匕首早已经沉入海底,他的手被那妖魅的女子握住,自己瞬间浑身乏力,眼皮如同铅块一般。
“攻击美女可是会受到天谴的,我身上的味道香吗?”红衣女子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睡吧,小刺客。”
“狐狸院长,要杀掉他吗?”女子身后带着银面具的男子侧耳问道。
“不!带回疯人学院。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杀的目标正好也是我们要除掉的情报贩子。我很欣赏这个孩子的能力,出手果断。”狐狸抬头望了下台上走下的白衣少女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除掉目标还能收获两个人才。”
“此人如何处理?”银面具男子脚下躺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你觉得你把他打成那样还能有什么用?喂鱼之前问出其所属的组织。”狐狸说罢便转身离去。
“无良小弟你下手真重。”一旁身穿蓝色礼服的女子抿了口红酒,“你到快艇上等我们带上那个小姑娘。”
“不许喊我小弟,尤其是花花你这个女人!”银面具抱起地上的昏迷的卡斯特,从腰间取出钩锁挂在护栏上一跃而下,下方是早已准备好的快艇。
全场的人们还在呆呆地望着台上,音乐声早已消散。
两个钩锁之下,狐狸和花满楼一人带着一个昏睡的女子,黎小郎和李晓露。
“怎么又多了一个?”无良疑惑道,“这个小丫头也有天赋?”
“哈哈……今天真是不错!”狐狸站了起来,手中在一个手机大小的盒子上按了几下,随即丢入海里。“我们走!”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划开月光下的海浪。一艘快艇悄然离去。
几分钟后,船上的人们被一声巨响所惊醒。
船长急匆匆地调用船用扩音装置,“各位不要惊慌,逐一登上救生皮艇,女人孩子优先!”
甲板上突然有人喊道,“变电室发生爆炸,船底进水了,大家快点撤离!”
“小郎!你们谁看到我女儿了!”黎明疯狂地抓住一旁经过的侍者,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没有人看到他的女儿,相同处境的还有市长大人,不过相对而言黎小郎是黎明唯一的子嗣。
“黎兄!别慌!我派人去找!”
“市长大人!刘润民被杀了!”一名便衣警官跑来说道,“我在现场找到了一把匕首!”
“这是法兰西刺客徽章……乌鸦!”另一名年纪较大的国安局人员鉴别道。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无良从卡斯特那里夺来的,上面的血迹也是后来从刘润民的尸体上沾染的。
“这不是事故,这是恐怖袭击!我要所有登船的法国人名单,一定要查出是谁!”李市长大怒道。
“市长大人,疏散已经完成了,没用发现令媛和黎总的女儿!休息室里有打斗的痕迹,估计……”男子没敢继续说下去。
“不!我的女儿!”黎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船体马上倾斜了,不能再呆了!火势快蔓延上来了。”船长和副手不由分说扛起黎明就走,“快撤,再晚来不及了!”
这件事情没有被任何一家媒体所报道,政府对信息进行了封锁。白鸽号也被打捞修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只有魔都警署陷入了巨大的压力,刺客用的身份明显是假的,国安局的介入更让此次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李市长随后也被调职前往他市就职,船上的人都被迫签署了保密协议。
黎明抱着女儿的照片日夜以泪洗面,他发誓要倾其所有财力,查出真相,毁灭那个组织!
“他的女儿便是萌萌,市长的小女儿便是小新,那个杀手便是疯子!”傻子舒了口气,故事就到这里,我要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