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本初终于算完了一周的帐目,伸了一下懒腰,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妻子夏兰正在床边整理衣服,满头秀发遮盖了脸庞,身影还是那么消瘦。结婚到现在差不多半年了,一直在茶楼蜗居,妻子忙上忙下,又要帮着照顾茶楼的生意,又要为他打理家务。从当初决定与夏兰结婚起,父亲一直都不高兴,总是莫名发脾气,自己要是多说几句,他就怒火上升,好几次还引起胸闷咳嗽,差点昏厥。为此,自己只有搬到茶楼来住,一来让老人消消气,好好调养身体;二来自己也方便打理茶楼的生意,相信时间久了,父亲终归是会接纳夏兰的。只是这样苦了妻子,有些违背自己的初衷。当初夏兰孤苦伶仃走投无路时,晕倒在他的茶楼门口,是自己把她救醒的。第一次听这个清瘦美丽的女孩讲自己悲惨的遭遇,看她那凄楚无助的样子,就暗暗下定决心帮助她,让她不再受苦受难,于是让她在自己的茶楼帮忙。要不是诸良那无赖的无理取闹和陈六咄咄逼人的言词,自己也不会情急之中说出夏兰是自己的未婚妻,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想到这儿,元本初问妻子:“诸良那帮人没来店里找麻烦吧?”“没有,这流氓自上次去了你爸那儿后就没再出现过,不知你爸同他说了什么。这畜生害得我家破人亡,总有一天,我要他血债血还。”夏兰恨得咬牙切齿。“算了,这种小人,不必跟他一般计较。”元本初安慰妻子道:“明天去看看父亲,若水派人送来口信,说父亲的胸闷又发作了,你准备一些点心,给父亲送过去。”
夏兰原本住在淮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父母亲都是当地的茶农,育有一儿一女,除了夏兰还有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家境还算可以。父母亲本不是当地人,早年上过洋堂,因躲避战乱逃难落脚于此。由于夫妇俩识文断字,加上忠厚老实、安分守己,又勤快、肯吃苦,深得村民的喜欢。山村偏僻狭小,加上交通闭塞,村里祖祖辈辈都是靠种田和种茶为生,鲜有人走出去,更别说读书识字了。这里的孩子们从小只会玩泥巴、过家家,要么跟随大人上山采摘茶叶。自从夏兰的父母来到此地后,村民们便提出让他们担任私塾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夫妇俩爽快答应下来,并且分文不收。村民颇受感动,最后由村里年长者提议,硬是分了几亩地给他们,使夫妇俩得于安家。平日里,夫妇俩一边教孩子们读书一边耕种那几亩农田,还在空闲的时候开垦出一大块山坡荒地,种植了茶树,学着村民的样子制作茶叶换取家用。就这样,夏兰和弟弟夏天先后出世。
十七岁的时候,夏兰不仅从父母身上学会了读书写字,还学会了如何炒制茶叶,也出落得美貌清秀、楚楚动人,成为村子里小伙子们竞相追求的目标,陆续有上门提亲之人,诸良便是其中一个。诸良本是夏兰的隔壁邻居诸伯的远房侄子,由于诸伯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便在3岁时过继到自己门下,取名诸良。这诸良生得倒是眉清目秀,但诸伯一家对他极为溺爱,视如掌上明珠,从小对他骄生惯养,家里好吃、好穿的全落到他的头上。诸良家本就不富裕,每次吃饭时,家里如果没有好菜,就会为他蒸上一个鸡蛋或是几片腊肉,两个姐姐却只能吃咸菜萝卜干。诸良从小养尊处优,久而久之,便生出一副刁钻滑头德行,且嘴巴甚是能说会道。表面看来,诸良模样俊美,能说会道,实则一肚子花花肠子。由于是隔壁,夏兰姐弟也常和诸良他们一起玩耍。小时候,两家父母也常在一起谈论孩子,诸伯曾有意说过两家结亲之类的话,但夏兰的父母亲总是以孩子小为由笑着加于拒绝。其实夏兰的父母亲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对诸伯一家过分偏爱诸良极不赞同,但又不好细说。
长成大姑娘的夏兰仍旧十分单纯,这诸良却十分有心计,知道全村的小伙子都想娶她为妻,自己也恨不得立即把她抱在怀中。于是,他一边央求母亲派媒人到夏兰家求亲,一边催促父亲主动帮夏兰家做这做那,自己还经常借故与夏兰独处,以此来培养感情。但是,夏兰的父母不同意这门亲情,多年的毗邻相处,深知这个青年人不可靠,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决不能粗心大意;加上他们曾是见过世面的人,盼望着两个孩子能够有所出息,不必一辈子呆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为此,夫妇俩多年来积攒了一笔钱财,准备适时带领全家离开此地。他们仍以“孩子小为由”委婉谢绝了上门求亲者,并开始有意不让夏兰外出露面。
诸良没想到提亲失败,甚是恼怒,从小到大唯我独尊的性格促使他,越是不能得到的越是想方设法要得到。他眼珠子一转,生出一条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