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好几家医院,找到何天的时候,翌阳发现自己哭了。
这是他懂事后第二次哭泣,也是因为何天。
他来之前,何天已经在急救室待了半个小时了。郝帅歌他们还没有赶来,何天的手术室外只有他。
他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塑,静静地贴着急救室的门站着,听着里面医生的呼喊、仪器的声音。他试图从里面听到何天的呼吸声,哪怕是很微弱的呼吸声。
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震动了多少次,他才回过神来,颤抖的掏出手机,擦了把眼角不停掉落的泪水,声音干哑的对着手机那端叫了一句“妈”。
翌阳的妈妈钱晓彤自儿子接通电话以后,就一直在愤怒地斥骂着。
她下班回来,他还没有到家,打电话怎么也不接,没有安全感的她又一次慌乱起来。
“你去哪儿了?你还要不要回家?怎么,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
妈妈的怒吼声震痛了他的耳膜。
“妈——”他又一次开口,艰涩地说,“妈,要是我今晚死了,你一个人要好好儿过。”
翌阳受不了了,他想,如果何天不在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十六岁的翌阳,在何天的病房门口问自己,自己对何天的执着是因为爱吗?
他懂爱吗?
翌阳不知道,但他知道,何天对他来说,不只是爱那么简单,那是一种信仰,一种心灵的依靠,是十三岁那年,驱散他阴影的骄阳。
“翌阳,你怎么了?”被翌阳的话吓到,钱晓彤停止了谩骂,紧张地追问儿子。
翌阳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一刻,他不过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罢了。
“翌阳,你答应过我,你不会丢下妈妈的,你答应过的,你给我回家!现在!立刻!妈妈要见你!”钱晓彤大喊到。
翌阳拒绝,说:“我要看到她没事。”
钱晓彤吼:“她是谁?”
翌阳回答:“我的太阳。”
手术很成功,因为被及时送到医院,何天没有失血过多,只是断了四根肋骨,臀部也有伤,要在医院躺一阵子养伤。
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何天依旧昏迷。
医生在跟何天的妈妈还有她爷爷说话,郝帅歌、沈明珠,以及他们的父母都焦急地等在何天的病房里。
唯有翌阳一个人还瘫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自何天脱离生命危险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他就没了再支撑下去的力气,连去看看何天的力气都没了。
翌阳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害怕。
害怕死亡就这么轻易地带走何天。后来赶过来的人,并没有碰见翌阳,郝帅歌有些困惑,他以为翌阳应该会来的,可是,整整一晚,直到何天醒来,翌阳也没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实,不是他没来,而是他一直坐在手术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