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见状,自嘲一笑道:“不过一雷声而,大丈夫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人生苦短,譬如朝露,犹如过眼云烟,生亦何苦,死亦何忧。”
何天成在一旁见柴荣轻言生死,不由眉头一皱道:“柴贤侄,你年纪轻轻,何故如此看轻生死。”
赵匡胤双眉一展,大笑道:“柴大哥性子当真豁达,我又何必纠结于这雷声呢,定当效法哥哥。”
匡正在一旁,听的二人之言,神色逐渐有些凝重,不由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两位哥哥,我……我师傅曾说过,平地陡起旱天雷,四方必有灾祸行,此乃不详之兆啊!此卦分明是乾上震下,乾为天,震为雷,乃天雷无妄之象。此卦乃异卦相叠,《易经》有云: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於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刚才又见二位哥哥轻言生死,绝非大吉之兆。轻生者无畏,无畏者少防,是故二位兄长能破强敌,难防小人,而且弟弟担心哥哥一语成……”
柴荣眉头一皱,不由急切追问道:“匡兄弟,一语成什么,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笑声传来,忽远忽近,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怕是一语成谶吧,小子,扶摇子看来把他的本事都传于你了。”说完,此人又开口说道:“你们三人当真不知好歹,天雷立誓。罢了,木已成舟,切记好自为之,天雷无妄,大亨以正,反之天命不佑。天机不可泄露啊!”
众人听得声音戛然而止,尽皆大骇。李莫七当即忍耐不住,早已使出李家的神行无影,四处查看一番,就连鬼影也不见半分,不由运起内力大吼一声道:“何方高人,还不快快现出身来。”
来者并不理会,独自吟唱道:“紫气从东来,天门山中聚,天子一言出,驷马遥不及。”只听得声音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众人呆立当场。
被人这么一闹,众人脸上皆有些不自然,青城一剑宋万程连忙问道:“刚才那究竟是何人,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
王奇双手抱胸,摇了摇头道:“声传四野,飘忽不定,这般手法就算我们王家也做不到这般程度。”
瞧见众人发呆,匡正脸色一红,言语之间有些吞吞吐吐道:“两……两位哥哥,我们还要继续么?”说罢,又四下看了看在场前辈。
柴荣淡淡一笑,拍了拍匡正的肩膀道:“匡兄弟,我们当然继续,结义岂可儿戏,又岂能因人而废。
见赵匡胤也点了点,匡正收敛神色,跪地长拜道:“我匡正愿与柴荣,赵匡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违此誓,愿坠入地狱,受那刀山火海,寒冰削骨之苦。”说罢,匡正脸色一红,对着柴荣和赵匡胤二人喊了一声道:“大哥,二哥。”
三人这一番结拜,早已深深刺激了一人的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光义。原来不知何时赵光义醒转过来,正好瞧见三人结拜,见到三人有模有样,又有各位叔伯见证,早已童心大起,觉得很好玩,心痒难耐,恨不得上前去也学做三人一般。
突然赵光义灵机一动,瞧见匡正拜天磕地之后,突然冲到众人跟前,抬起小脑袋笑眯眯道:“刚才我大哥和你们结拜为兄弟还算不得数,我也要和你们结拜为兄弟才行。”
匡正不解其义,疑惑道:“这是为何?我既是你大哥的兄弟,当然便是你的兄弟。”
赵光义哼了一声道:“那不成,他是他,我是我,他不能代替我。”说罢便在一旁撅起个小嘴巴。
众人瞧见,尽皆莞尔一笑。赵弘殷不由老脸一红,连忙呵斥道:“光义,休要胡闹,你大哥是大人,自然可以做这些事情,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做,我不拦你。”
赵光义把脑袋瞥向一边,不悦道:“大人做得小孩为何做不得,甘罗尚能十岁为相,我不过是想和柴大哥,匡大哥结为兄弟罢了,这难道也不行么?”
赵弘殷竟无从反驳,被噎的半饷说不出话来。柴荣见状,微微一笑道:“光义,和我们结为兄弟你不就吃大亏了么,我们年长你二十有几,如果要和我们一般同年同月同日死怎么办。”
赵光义略一思索,便歪着脑袋沉吟道:“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不行,我好像真的吃亏了,”说罢,赵光义望着柴荣那似笑非笑的双眼,从地上一蹦而起道:“不行,柴哥哥,你诓我,我倒有个点子,你听不听?”
柴荣点了点头道:“你且说来听听。”
赵光义见柴荣点头同意,急忙道:“我既是小孩,不如把那同年同月同日死改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是更好。”
柴荣当即点了点头,拍手叫了一声好。
赵匡胤见赵光义有些胡搅蛮缠,不由怒喝一声道:“弟弟,不可任性,结义之事乃春秋义举,人生大事,岂可儿戏。”
柴荣摆了摆手道:“二弟,令弟勇气过人,义气可嘉,乃是一等一的小孩,若能与这般小孩结拜也算我柴荣幸事。”说罢,便不顾赵匡胤与众人相劝,依然与赵光义又行了一次结拜之礼。
众人见柴荣行事乖张,不尊礼法,皆感不解,唯有郭威在一旁颔首微笑。
待郭威,柴荣等人远去,李莫七神色飘忽不定,一把抓住赵弘殷的手道:“赵兄弟,你们怎么如此糊涂,你家匡胤与光义都和柴荣结拜,这分明是把你们赵家推入火坑啊。”
宋万程在一旁也点了点头道:“是啊,赵兄弟,这贤侄一旦和柴荣结拜,这柴荣又是后汉左监门卫将军,难道你们赵家要支持后汉不成?”
孙然在一旁嘿然一声道:“后汉一个小孩子皇帝,能成什么气候,不如和我一起投靠南唐还好一点。”
李莫七忽然脸色一变,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故作神秘道:“众位兄弟且不用争执,良禽择木而栖,如今眼下谁最强,不如我们便投靠谁,如何?”
王奇见状,讥笑一声道:“眼下自然是契丹人最强,莫非你李老哥想要带我们投靠契丹人不成。”
李莫七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讪讪一笑,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投靠契丹人也没什么不好吧。”
王奇闻言,勃然大怒道:“什么,李老鬼,有种你再说一遍。”说罢,便欲动起手来。
赵弘殷见众人气氛紧张,当即大喝一声道:“住口,众位兄弟不要再吵了,都是自己兄弟。我赵家乃是盛唐武林十八家之人,世受唐恩,如今大唐不在,我赵家仍将秉承忠义。如今中原势危,外族入侵,契丹杀我汉民,袭我边关,侵占燕云十六州之地。我赵家身为汉民,绝不助纣为虐投靠契丹。”
话音一落,王奇大喝一声道:“好,不愧是我王奇的好兄弟。”
李莫七闻言,沉吟一声道:“赵家兄弟说的极是,只是赵贤侄和柴荣结拜,终归是不妥,你们说是不是。”说罢,李莫七转向宋万程和孙然二人。
二人见状也连连点头,不及赵弘殷开口,赵匡胤在众人身后早已按耐不住,开口说道:“我赵匡胤与大哥结拜乃是我自己的意思,与我父亲和叔父无关。”
李莫七长叹一声道:“赵贤侄,正是因为你太年轻,李伯伯担心你受那柴荣蒙蔽,上了那柴荣的当。”
赵匡胤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道:“不劳您费心,是不是我日后谈婚论嫁也要经得你的允许才可。”说罢便已甩袖远去,不再理会众人。
李莫七等人看赵匡胤甩袖而去,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还想开口再劝,赵弘殷也索性闭目不理,李莫七等人顿觉无趣,皆讪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