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早就没有再哭了，只是眼睛肿得像小核桃一样，小鼻头还红红的，鼻头是圆圆的，很可爱，鼻尖那一点红在白皙的小脸上很是鲜艳，嘴巴扁着，显然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却让人更想逗着她。小小一张苹果一样的圆脸，皮肤剔透得很。小姑娘身上白上衣黑短裤的校服洗得发白掉色了，但是很干净，而且熨烫得很平整，脚上穿着白色的运动鞋，袜子的边缘与鞋口平齐，看得出来是一双白袜子，也是崭新干净的，鞋面也刷得十分干净，除了有些旧了，一双鞋带打成了漂亮的蝴蝶结，本身颜色要比鞋面白出一倍。她头发扎成双马尾的样子，软而黑地垂在肩上，看起来是个干净又标致的小姑娘。
凌越也是第一次看到程青墨的女儿，个子也小，人也瘦，白皙漂亮，长得根本就是个翻版程青墨，却除了一双眼睛。女孩子的眼睛很大很亮，长长的双眼皮，但程青墨的眼睛却是杏眼，并不很大，双眼皮也没有那么深长的样子，想来微微的眼睛是像她生父。
听程豫的口风，程青墨是被孩子的生父无情抛弃的。但这个女人似乎也完全没有做弃妇的打算，反而像是生命力旺盛的植株。父母不能接受她生下微微的决定，所以就不再与她相认，她也没有介意的意思。不回家就不回家，好，她一个人来投奔程豫，在北京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强韧地活了下来。
凌越第一次看到程唯小朋友，也很吃惊，这么漂亮细致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决定不要她呢？即使是程青墨本身，她嘴巴是伶俐了一些，甚至有时候脾气是凌厉的，却也从来都是大方开朗的样子，如果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儿，究竟什么人才会那么没良心呢？
“妈妈。”微微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发生了什么？”程青墨弯下身查看女儿。她还没遇到过女儿被欺负的状况，破有些手足无措，但是语气里已经带着几分火气了。她的心肝宝贝，送到学校里去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吃苦受罪的，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地给人欺负了去？她才不会坐视不理。
程唯扁扁嘴，鼻头立刻更红了一些，又是要哭的样子，程青墨一下子心软了，捏捏她的脸：“好啦，哭成小花猫了你。不许再哭了，听话。”
程青墨直起腰，连带着这个一向负责、诚恳的老师也生了气：“于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弄成现在这样？”语气也是带着责备的，在学校出了事情，老师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看着孩子一点。
“程妈妈，我去的时候教室里没有人了，就剩下程唯，”于老师无奈，有些歉意地搓着手，“我进去的时候她头发被扯散了，作业本也被人撕了扔在地上，就一直在哭。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也不肯回家，我就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程青墨想想也不关老师什么事，点点头：“那谢谢你了，于老师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弄清楚了会跟你联系的。”那意思是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于老师也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也能体谅母亲的心情，于是点点头，摸摸程唯的头发：“好了，不哭了啊，你妈妈在这里啦。那老师先回去了，下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要记得找老师，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才好。”
程唯闷闷地点了点头，跟老师挥了挥手。何况她的头发已经又被梳成了早上出门时那样漂亮的双马尾，想来是于老师的杰作。微微爱漂亮，一向不肯头发散乱的。小孩子互相欺凌是常有的事情，实在跟这个老师没什么关系，责备她的话，那她就可真有些冤枉了。程青墨也有点心软：“今天谢谢你送她来，于老师。”
“不客气，”于老师看了一眼凌越，心下转了几个念头，就冲他笑了笑，“不瞒您说，我们几个老师，谁从来也没见过程唯的爸爸，所以就还有不靠谱的说程唯会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子呢。我就觉得不像，程唯很开朗，班里倒是有个单亲家庭的小孩子，脾气很奇怪的。呐，今天我回去可得说说他们了，哪有这么瞎猜别人的。今天第一次看到程爸爸，我这么看起来，程唯还是长得像妈妈比较多一些呢。”她顿了顿，留给凌越几分钟缓冲时间，就似乎又有些责怪意味地看了一眼凌越，“可是我都是第一次见到你。程爸爸，你说说看，程唯念书这么久以来，家长会、交学费也从来都是程妈妈一个人来。看您住在这里似乎是老师吧，大学老师哪里有这么忙的？你以后真的应该多陪陪程唯。”
程青墨大为尴尬，一时之间却也是不想解释的意思，微微的脸色早就垮了下来，她才不要说她是没有爸爸的小孩呢！可是她的确是……没有爸爸的小孩。今天那几个人也就是这么说她的，偏偏她不能辩解。她妈妈这么好，她不需要爸爸！可是她也不想做别人口中“没有爸爸”的小孩啊。女孩子脚尖在地上点啊点啊，一句话也不肯说，显然是很不高兴。
凌越观察着小女孩的动作，思考着自己如果认下来是不是有些冒昧，反而会刺激到程青墨和她女儿，正犹豫着，程青墨却也没有开口。于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程青墨正在为难是不是要由自己开口解释清楚，免得自己这个雇主为难了，偏偏于老师还十分尽职，硬邦邦站在那里不走，硬是要守凌越一个回答，虽说家事她不好插手，但是她作为老师还是觉得，父亲必须参与学生的成长，所以她站在那里，要他承诺，作为父亲往后会多陪陪自己的这个学生。
凌越已经笑了起来：“是，于老师你说得很对，我们小唯也总是说你是个很负责的老师，这次可以看得出来。是我比较失职了。不过有你这种老师在，多少我和小唯的妈妈都觉得放心些。不过今天这种事情，还希望以后不会有了。”
于老师听到他起初的那些回答就十分满意，于是冲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到他最后的话，笑意已经有些尴尬了：“是，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