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李书福又一次去美国参加底特律国际车展,带去了精心准备的收购计划,在罗斯柴尔德银行董事长大卫·罗斯切尔德的安排下,李书福同福特汽车CEO穆拉利进行了会谈,穆拉利曾是波音公司的CEO,会谈一开始,聪明的李书福大谈波音公司的管理理念、波音取得的成就,很快赢得了穆拉利的赏识。依照国际并购的游戏规则,只有花钱请了顾问团队,才是真诚收购的态度。李书福给福特高层留下了深刻印象,穆拉利表示,一旦出售沃尔沃,将第一时间通知吉利。李书福还短暂会晤了福特汽车董事长比尔·福特。
2009年2月中旬,罗斯柴尔德欧洲投行部主管汉斯·奥诺夫·奥尔森牵线,约翰·桑顿又拜访吉利集团,考察有意收购沃尔沃的买家的实力和诚意。他得出这样的结论:福特公司应该认真考虑吉利集团的收购提议。这次拜访,福特公司向吉利提供了沃尔沃的相关重要数据。正是约翰·桑顿促成了高盛战略投资吉利公司,为收购沃尔沃添上了一个大筹码。随后吉利正式接到了福特公司发给吉利进入沃尔沃并购流程的邀请函。
福特要求吉利2009年3月底递交竞标书,吉利在3月12日提前提交第一轮标书,福特对这个建议书的印象非常深刻,竞标书数据非常翔实。同时,在罗斯柴尔德公司与李书福的努力下,李书福拿到了国家发改委的排他性支持信函。有了这个信函,国内的汽车公司就不会来竞争了。
同时,福特开放数据库,供吉利进行全面调查,整个调查持续4个月之久。“我们总共查阅了上百万字的材料,总共有6000多份文件。我们聘请的财务顾问、会计师顾问、法律顾问,也都全面参与尽职调查过程。”张芃说。
2009年5月,吉利高层再次造访瑞典哥德堡。
2009年7月30日,吉利向福特公司提交约束性竞标书,进入第二轮竞选,罗斯柴尔德对沃尔沃实际估值为20亿~30亿美元,报价20亿美元左右竞购沃尔沃,这个价格的背景是金融危机最为严重的时候。不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瑞典财团Konsortium Jakob AB、美国皇冠(Crown)财团突然杀进来,竞价一度飙升到28亿美元。最麻烦的是,这两家财团的组织者,分别在福特和沃尔沃曾经担任高管。
吉利和罗斯柴尔德的团队立刻紧张起来。罗斯柴尔德对这两家基金进行分析后,认为吉利仍存在优势:吉利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些买家仓促上阵,准备显然不够,要在金融危机下筹到如此巨大的资金,绝非易事;只有吉利是战略性的买家,福特不想找投机者,想找一个长期负责的买家,他们也害怕吉利真的退出竞标。罗斯柴尔德和吉利立即向福特交涉,要求福特绝不能因为突然出现两家竞标者,拖延递交标书的最后期限,否则就退出竞标。果然,福特没有延迟期限。两家财团由于未能按时完成融资,匆匆退出竞标。
其中双方针对知识产权的谈判最为激烈。在福特总部,吉利的收购提议被讨论了好几个月。但出于保护知识产权等方面的考虑,董事会内部始终未能达成一致。2009年11月27日,吉利在京召开发布会,对外澄清知识产权问题,沃尔沃将保有其关键技术和知识产权的所有权,包括沃尔沃的安全与环保方面的知识产权,所有福特知识产权的使用权。
李书福和罗斯柴尔德不断向福特施加压力,理由是外界无端的骚扰会影响谈判协议。2009年10月28日,福特公司正式宣布吉利成为沃尔沃的首选竞购方,吉利终于拿到排他性优先竞标权。2009年10月31日,福特公司终于在两个竞购者——法国雷诺汽车公司和中国吉利集团当中作出了选择:吉利集团被列为优先竞购者。
2009年12月23日晚,国内众多媒体记者收到一条由吉利集团发出的短信:“吉利已与福特就收购沃尔沃轿车公司的所有重要商业条款达成一致。”12月底,框架协议已现雏形,随后两三个月细节谈判,谈判非常复杂和艰苦,工作人员常常从早上6点工作到深夜一两点,尽职调查就覆盖了7种语言。李书福白天忙别的事情,在晚上7点至次日凌晨两三点间就开项目组的讨论会,讨论谈判应对方案。谈判内容主要围绕项目估值、知识产权、尽职调查。争议最大的是知识产权、尽职调查。
经过艰苦谈判,吉利争取到拥有并使用超过1万项核心专利和专有技术的资格。吉利方向福特提问多达上千次,双方召开了上百次专家会议、现场考察、管理层陈述,内容涉及交易价格、财务、税收、知识产权、发动机、零部件供应、汽车模具、信息技术、养老金、汽车金融等诸多细节。随着尽职调查的深入,吉利团队找到了一些毛病,使得福特心服口服,趁机把并购金额从20亿美元降到18亿美元。
2010年1月底,沃尔沃工会代表团访问吉利,吉利的答复令他们感到满意。瑞典沃尔沃轿车工会发出声明,表示接受吉利集团成为沃尔沃大股东。“吉沃恋”最大的一个障碍也基本消除。一次,在和沃尔沃公司的工会代表谈判时,对方给李书福出了一道难题,问他能不能用三个词来说明为什么吉利是最合适的竞购者。当时,场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李书福反应非常快,他回答说:“我想说的三个词就是I love you。我爱你们,我爱沃尔沃这个品牌。运营好沃尔沃品牌以及爱护沃尔沃的员工、保障员工的利益,是吉利的责任和义务!”
2010年春节期间,罗斯柴尔德大中华区总裁俞丽萍总是被李书福的电话打搅。2月13日除夕,李书福在下午6点半打来电话,正值年夜饭,一直讨论到晚上8点半;2月14日大年初一,李书福早晨8点又打来电话,他告诉俞丽萍,想给福特的财务总监路易斯·布斯写封信,主要是谈融资问题。
2010年3月28日,瑞典哥德堡,中国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李书福,与美国福特汽车公司首席财务官刘易斯·布思,在收购协议书上签下了各自的名字。签约仪式前,在瑞典哥德堡李书福秘密地召开了一次吉利内部的电话会议,十几个来自中国吉利的越洋电话接通哥德堡,俞丽萍参加了这个会议。李书福激动地宣布:“我们要签约了!”一种自豪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两年多来,他们克服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不断遭受来自外界的质疑与非议,今天,终于修成正果,那是何等自豪的事情!
吉利集团收购沃尔沃轿车,获得沃尔沃轿车公司100%的股权以及相关资产(包括知识产权),与北汽仅仅购买萨博的图纸、上汽购买48%的双龙汽车股权有本质区别。李书福在谈到为什么100%收购时说,可以得到干干净净的知识产权,不会有任何纠纷,没有任何潜在的法律风险,还可以得到一个享誉世界的品牌,要知道,一个美誉度很高的品牌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培育出来。中国的自主品牌要像沃尔沃那样得到世界的尊重,要很长的时间,甚至还不一定能够达到。
吉利收购沃尔沃的清单主要包括:9个系列产品,即沃尔沃在全球范围内销售的所有车型。
2010年7月6日,欧盟公布通过了对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收购沃尔沃轿车项目的反垄断审查。
2010年7月26日,商务部正式批复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收购沃尔沃的交易。之前,发改委专门委托中国国际功臣咨询公司,邀请汽车业内资深专家对吉利收购VOLVO项目进行了评定。
2010年8月2日,福特汽车公司在英国伦敦举办的交接仪式上,正式把沃尔沃资产交割给吉利控股集团,因为当初预算的职工养老金偏高,欧元贬值所致,实际的收购金额是15亿美元。
吉利可能采取的方式有两种生产方式:一种是以吉利的名义成立工厂,直接以代工的形式生产VOLVO;另一种方式是成立一个吉利——VOLVO合资公司,专门生产VOLVO轿车。在中国汽车市场有一个看法:30万以下的车型,同样车型国内价格与海外市场售价差不太远,30万以上的车型,同样车型国内价格远高于海外市场。吉利介入沃尔沃,30万产能,可能引起宝马、奔驰等豪华车价格将大幅度下降,豪华品牌高溢价的好日子可能一去不复返,洗牌时刻即将到来。
吉利胜利完成了这项看似不可能的收购,堪称奇迹。吉利的法律顾问、从业30多年的著名律师富尔德评价这场收购:“这是我经历过的,最复杂的并购案。”俞丽萍则说:“有无比的崇高感。”
穷小子变成千万富翁
李书福出生在浙江台州路桥农村,家里不富裕,19岁高中毕业后,没钱上大学,凑了120元买了一台照相机,开始自己的创业生涯。后来开照相馆,21岁就成了百万富翁,挣得第一桶金。26岁开始,开办冰箱零配件厂、冰箱厂,积累了千万财富,后开建材厂、摩托车,短短十多年,李书福积累了惊人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