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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泥地上的“纸老虎”

该如何掘金才能做到不动声色呢?

碍于不敢主动搭讪,我灵机一动,随手捡起一块小瓦片,在满是落叶的水泥上画画,想以此还吸引他的注意,也顺便显摆一下生平所学。说不定不仅能让他主动和我搭话,还能获得意外的赞扬。

我先是画了一个女孩,再了一个男孩,转头看向他,他没有驻目。我挠挠头皮,又画了一张长椅子,无奈所学之限,画不出“人坐在椅子上”。

他还是没看。我赶紧把这些展示不了我真实绘画能力的作品用乱涂乱抹的方式划掉,划得看不出它本来面目。这是最笨的办法,显然我已经来不及去公园厕所提桶水来,劈头盖脸浇在“我”和“他”身上。更不可能祈求老天突降暴雨,将我良心之作一并带走。

一休哥似的在脑袋上划了个圈后,我又想到了。画了男生很痴迷的动画片《灌篮高手》里的樱木花道。他还是没看。或许,他更崇拜流川枫。

把《灌篮高手》里的人物连同赤木晴子,我都画遍了,他依旧没看。

眼见到了我所学之尽头,还能画什么?(都怪当时的美、体、劳均被无理由明面标榜实则取消,完全不问我们是否乐意。事实证明,语、数、英即使有更多时间探讨,也没能过多改变我成绩始终是一朵安稳浪花的结果。荡在海里升不起海平面,淋在土里喂不饱庄稼,溢出海面也不能凭一己之力冲毁家园,反而还将一棵有艺术向往的小树苗抹杀在破图而出之时。)

我正苦恼着,装作不知如何从茫茫绘画对象里挑选,定然不能让他察觉我是个“绘画大白”。

不经意间,我看到他一直把玩在手里的玩偶,它浑身闪着微光,好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我挤眉弄眼。哼,连只“死老虎”都敢嘲笑我。我灵感大开,心想画一只比它更强大,更威武的老虎,看它还敢不敢嚣张。

画好之后,我心满意足地笑着。老师说过,写人、物作文,主要就是要抓住被写对象的特点,而我画的老虎其他都可以忽略,唯独那双凌厉的眼睛,证明它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王”。

正当我沉浸其中时,身后冒出一个吃麻花似的声音:

“这只狗画得不错。”

”这不是狗,是老虎,头上还有’王‘呢“。这种夸奖实在不能贸然接受。

没等我话落音,他犹如一阵风轻盈而来,从我手里夺去瓦片,俯下身,朝水泥地面吹出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很熟练地画起来。

不知是出于想看他如何自圆其说,还是出于第六感觉得他很全能,我竟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虎”是怎么来的。

认真的男生果然很迷人。

圆形头,庞大身躯,粗而有力的四肢,飘逸的绒毛。

奇怪的是,他没画老虎眼睛。

就在最后“画龙点睛”的一笔,一阵微风恰如其分地吹来,空气中除了有各种花香、果香,还有他的发香。在发香还没侵染我全身细胞时,一股不名来源的类似于消炎水夹杂着垃圾的味道不等我表态就擅自闯入我的鼻腔里,咽喉里,直到我捏紧鼻子,使劲咳嗽,才算终结了它下一步的罪恶行径。

这么反常的举动他当然是察觉了。

担心他会误会,我慌忙解释道:”刚刚一种很刺鼻的气味,我一时没忍住,你没闻到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

被他这么一看,反倒使我不安了。原本只是本能反应,随口说了一句,他却好像很在意。明明又不是在说他啊!

点上老虎眼睛之后,他坐到长椅上,又重新做回海报里的花泽类。

想问点什么,看他那副“拒绝回答”的模样,我只好把话当成痰咽了回去。

干脆好好欣赏他的大作吧,也许还能找到突破口。

一片干净的水泥地上,一只老虎站立着,无论是它庞大的身躯还是一些细节之处,都描绘得很逼真。除了那双眼睛。

不同于《人与自然》里拍摄的老虎,这只老虎的眼神没有”丛林之王“的霸气,没有”吃肉嗜血“的凶残,有的是哀求和悲悯。

若是真把这样一只老虎放归丛林,小动物们还有末日吗?与其让它在自然界受心理和身体双重折磨,那还不如直接把它送上黄泉路——动物园也不错。

我“噗嗤”一声,低音暗笑到:这才是小狗吧!

连我都想领回家当宠物养了。

徘徊在路灯下,渴望被一双温暖的手抱起,幻想着从此有个家的小动物总是很可怜。

而他画的——就算是老虎,也是战斗力为负数的”纸老虎“。

视线在“纸老虎”上流连了许久,当我准备说一只威武老虎毁在眼睛上了的时候,他和他妈妈走了。他走在前头。

几近黄昏,一长一短两道影子缓慢移动着,消失在公园拐角处。拐角处的花丛里,有一棵大槐树。

“小梦,发什么呆,回家了,你爸该回来了。”

走的时候那么光明正大,来的时候这般悄无声息。

老妈总是在我沉思的时候敲我脑门,还反复敲同一个地方。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没掂量出她女儿的个性吗?

对此,我表示强烈······顺从。

还能怎么着,她是我老妈诶,掌管我零用钱,打理我生活琐事的老妈,在我还没强壮得可以和她抗衡之前,我都得——忍!

我和老妈也一前一后,走过公园拐角处。踩着他踩过的水泥地,回想着他那捉摸不透的眼神,我似有心事地问妈妈:“今天很冷吗?”

老妈浅显答道:“不冷,跳舞挺热乎的。”

回到家后,我听爸爸说我家屋后10米拐角处搬了一个新邻居,让我妈有时间去走动走动,刚搬来,难免生疏,能帮的就帮点。

善良热情的小县城人民,一直把为邻居排忧解难视为己任。

我没有好奇猫似的追问,作业还没写完呢。赶紧的,留到明天可不知道老师又会使出什么招数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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