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平凡渺小的世界里,曾经的那些欢笑也随着时光日复一日的缓缓推进过往深处,很多痛苦就像是钉子一样慢慢敲击我们的心中,再经过多少辆车辙的碾压,满目仓夷。
渐渐入冷的上海,伴着一场接一场的秋雨,肆意着季节的味道。摩天大楼在昏黄的光线里,随着雨水的四溅,更加模糊。马路上雨水横流,夹杂着各种垃圾一起滚入城市的地底。浑浊的雨水,铺天盖地的肆意腐蚀这错城市地表,甚至腐蚀着每个人的心。
翟凌和大鹏对坐着,外面的雨不曾有停下的迹象,敲打着窗户的玻璃,雨水在玻璃上缓缓的流下。这个狭小的房间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让他们都要窒息。
大鹏烧了水,还是那样精致的喝杯茶,他只是抱歉的笑笑,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翟凌坐不住,便说:“我恋爱了,孩子跟着我父母,很好,这几天就准备来上海。你见见他们。”
“恩。好,这些年委屈你了,你有了新的幸福,那…我祝福你。”大鹏慢慢的说着,脸沉沉的望过窗子,眼睛里含着悲伤。
“你…你就不想说些什么,或者是埋怨,或者是对我有些挽留都没有?”翟凌对大鹏如此平静的反应有些恼怒,这么多年从未去看过他,以为他当年的棱角还会在,会咆哮般的对自己大喊。
“你喜欢就行,我不想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对不起。这些年,我的恨也没了……”
“是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们的孩子,你现在可能很幸福了。不过,或许就是命运吧。”
“那天,我看着你出来,黄安迪告诉我了,他怕我不去,所以让程箫告诉我。其实,那天我去了,我不想黄安迪看到我的情绪,我只是偷偷的尾随其后。那天,我看到你,我忍不住,其实,多么想念以前,我们孩子满月,百岁,然而,那却成为我最后的记忆。我恨,是因为,你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情,即便以前做过,那么我们都有孩子了,你都不曾想过未来,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家吗?”
“对不起。”大鹏仿佛再也找不到言语应对翟凌一一的质问。
“他们多么可爱。然而,每每说起他们的爸爸,我又如何圆说,这些都是你给我的难题。我没去看你,你的父母那里,我再也没去过,你妈妈起初是给我们一个月五千到一万的生活费。然而后来,我再不去理会你,你的家人,回成都久了,慢慢的这笔钱也没了。我无力承担我们儿子的生活,所以才又踏上这座城市。然而,一波三折,一言难尽。”
这样的混沌的雨天,说着这样混沌的情感,纠葛在一股低落的情绪里。翟凌看着大鹏,大鹏望到远处被雨水啪嗒的窗子,外面一片迷蒙,看不到上海的街道上市怎样的雨水横流,更看不到彼此脸上那最真切的情绪。
大鹏只是说着,你觉得好就可以。翟凌,眼泪齐刷的滚出,大声说着,你就不能说说你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让我喜欢就好。她内心还是希望大鹏能做些什么,或许,一家团聚也是可以的。至于程箫,她已顾不上,面前的人,让她心力交瘁了整个青春,她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我能说什么。我是想挽留,可是,我不能。你有了幸福,不能再彼此辜负。我的错,不能延续在别人身上,我不想再说什么,你自己决定。我怕,我再让你付了情。”他说着,把脸深深的双腿之间,双手环抱着膝盖,他怕自己不小心把多年累积的泪水掉下来。
那种心疼就像是不小心喝下了一口滚烫的热汤,眼睛里的泪水不禁落下,却不能言口,不能吐出,只能任其沿着食道一直疼到心里。
多少次,在梦里望着彼此清瘦的容颜,多少次,在梦里呓语着那些****。多少次,在时光深处寻找思念,供寂寞挥霍。
从民政局出来后,程箫在一边等着翟凌,大鹏对他笑笑,说:“终于不再是你们之前的障碍。祝福你们,不过,婚礼我不会去的。”说完,他迈着坚定的脚步走了。他心里难过,他不想参加翟凌的再婚礼仪,他内心始终把她放在心里,他不忍心就这样结束了。
翟凌想说点儿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心里那份疼痛却依然猛烈。黄安迪,在路口等着大鹏,他看到大鹏坐在车里大声的哭泣,仿佛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他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曾经自己年少时候追随着玩乐的大哥,如今却在大声痛哭。他本来想骂他不去争取,然而,却再也无心生怒。
人渐渐远去,情淡淡散去。翟凌一路沉默,然而,她习惯了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那份情。她隐忍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倾而泻。
路佳佳一个人在家里做了点儿吃的,她等着翟凌回来,她想,这个时候,程箫给再多的安慰也无济于事。她想着自己从未为这个一路陪伴自己的朋友做些什么,她从来那么自私计较,高高在上。她想试着去把自己的温暖释放出。
翟凌看到佳佳准备的饭菜,仿佛内心的那些情愫一股汹涌而来,不禁痛哭。她从未这样失态过,她不舍得那段美好时光就这样慢慢消散了,曾经许给儿子的那个完整的家如今要如何实现,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或许,这一刻的痛哭更能让她洒落惆怅。
“一切都办好了?”佳佳小心的问道。
“是的。”
一切都尘埃落定。两个离婚的女人住在一起,回味这过往的婚姻甜苦,自嘲着年少不更。把酒言欢直到醉染红尘。红尘里的酒杯倒了,相爱的人走了。万丈深渊已走过,谈笑饮酒伴年华。
本不想涉世红尘之水,却不慎误入道场。红尘道场,青春逐年,世事流转,人情故事,就此别过。悲欢离合,欢喜情缘,恍若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