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似乎能给这段仓猝的婚姻添上恰当的理由。
外婆脸上的惊喜，和秦瀚眼里迸身而出的光芒，都说明了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充满渴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叶子薇首度反应过来：“没有，我胃不好。”
“不是怀孕？那干嘛这般急着结婚？”
林颖华的声音里满是火药味，也对，正常点的父母都不会谅解。叶子薇叹气，转头又望向秦牧阳，意思很明显，你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秦牧阳清清喉咙，仍是那句：“我觉得适合便结了。妈不是老催我成家？现在结婚了，又诸多不满。”
“我是想你结婚，可是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意识到说错话，林颖华立马改口：“即使要结婚，也须知会父母。结婚是何等大事，不是你一句登记了便完成！况且上段时间不是给你介绍过孙小姐……。”
“妈！”秦牧阳不满地打断母亲的话，那位孙小姐，不管叶子薇知道多少，他都不愿意在她面前被提起。“前些时候薇薇跟我闹脾气，所以我没把她带回来。和好后，我不想再生枝节，就拉她去领证了。一切都不突然起意，我现在也在知会你们，只是程序上换转了而已。爸爸应该没意见吧？外婆也蛮喜欢薇薇的。至于妈你说要做些什么礼数，随便吧，我不太看重。”
“秦家讨媳妇，怎能随便？亲戚朋友那么多，连酒席都省掉将来要招多少人话柄？”
“酒席你喜欢便摆吧。”
“你……。”三两下被儿子说服，号称商场铁娘子的林颖华，面对儿子总是没撤。她转头对丈夫发威，寻求支援：“爸爸你有什么看法？”
秦瀚很清楚儿子的性格，说一不二。过去几年家里催得要命，他都不肯带个女孩子回来。现在忽就结婚，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倒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怕没那么坚持。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肯成家，其实自己没啥意见的了。“既然已成事实，看择个吉日，把该有的礼数办办吧。”
“老秦你！”丈夫倒戈相向，林颖华气得没话说。看向老母，老人家收到信号，只摇摇头，大意是算了吧，证都领了你还能怎样，再闹彼此都没好日子过。
秦家儿子的婚姻大事一直是这个家庭的头号烦事，眨眼过完年就三十三了，如果肯按父母意愿他早就做人家爹了。无奈都不是个听话的主，工作买房成家，哪一样要家人操心？这孩子独立得让父母没有安全感。
自知再争持下去无望了，林颖华绷着脸，不太清愿地说：“既然木已成舟，那你回家跟亲家母约个时间定个日子吧。”心烦，突然多了个媳妇林颖华还没习惯过来。“眨眼就过年了，我看正月能有些什么好日子？”说完匆匆起身，一会再回来，手里多了本通胜。
果然是铁娘子，办事效率飞快，又不拖泥带水。前一刻还反对，后一秒却一板一眼地挑起日子来。既然没自己的事，叶子薇便开始收拾碗筷。秦牧阳要帮手，被外婆推了开去。一老一嫩两个女人，把饭桌收拾干净。
叶子薇猜，这家人不是省着没请工人，实质是节俭惯了，看厨房角落堆着的空置瓶瓶罐罐便知其一二。老人家平时应该也是劳动能手，一把年纪做起家务仍然动作麻利。一边把剩菜用保鲜纸封好，一边呼喝着让叶子薇出去，说这里的架步她不熟，连碗洗好了放哪都不知道。
叶子薇被外婆抢到洗碗权后，守在一旁没走开。要一个老人家侍候自己，良心上多少有些不安。看得出秦家兄妹平时应该也不进厨房，对此事习以为常，和林二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看电视。
外婆见她不走，只好安排了个洗水果的杂工给她。叶子薇把葡萄一颗一颗搓干净，用盘子分成两份，一盘端到饭厅给二老，另一盘拎到客厅，给三位少爷小姐。
两个男人对水果没兴趣，秦二小姐便整盘捧起，抱着小枕头靠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踫到要吐籽，手边没纸巾，便呼喝叶子薇：“喂，帮我拿个纸巾来！”
其实纸巾距离她比较近，但叶子薇忍着，起身走去给她拿了。秦牧阳对此事并无发表任何意见，大概这情况太常见。
稍后外婆端了一壶茶出来，每人倒了一杯。叶子薇是看不下去了，移了移屁股拉着外婆坐下，并小声说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做，你就歇歇吧。
外婆笑了笑，抚着她的头发说你真乖，看样子对这个孙媳妇非常满意。倒是这样的行径，不免又惹秦沛琳不屑，嘀咕了一句话，大概是说她装模作样讨好老人家吧，叶子薇听得不清不楚，也没在意。
直到他们离开，秦家夫妇还没商议出什么好日子来，秦牧阳多口说了句，要不就二月十四吧。林颖华不满的骂他日子怎能随随便便，接着又翻查通胜看看那天到底是否适宜。
回家的路上，因为大姨妈作怪，叶子薇蔫蔫的没有说话，秦牧阳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一进门叶子薇便摊倒在沙发上，秦牧阳回房间冲澡，洗完后擦着湿滤滤头顶下楼，见她仍是刚回来的模样，鞋没脱包包还放在肚子上，连姿势都没变，于是过来踢了踢她垂在地上的脚：“快去洗澡。”
肚子疼，又饿，叶子薇有气无力的说：“再等一会。”
秦牧阳不明就里，以为她为今晚回家之事发小姐脾气，于是扔掉湿毛巾，伸手要拉她起来。本来躺着没事，人被他一揪，一股强大的潮涌从肚子里滑落，疼得她曲起了身子。
叶子薇倒抽了口气，拽着沙发的边沿哀求道：“秦牧阳，能不能别理我！”
秦牧阳在她身侧坐下，对她这样子有些不悦地说：“我知道今晚回家吃饭是有些突然，事前应该先跟你说一声。我妈对我们的婚事确实是有些微辞，不过后期也好了，没再说什么。”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秦家人不给好脸色是她意料中的事，大家长秦瀚人虽严肃倒也没恶言相向，能得到外婆的和气礼待更是意外的收获。大叔能不能安静一下，别再唧唧歪歪的让她心烦？
看她不发一言，秦牧阳更浮躁，捊了捊一头短短的毛发，语气加重：“是不是沛琳的态度让你不满？她就是那样，平时自视甚高，在家也被惯坏了，习惯了支使人做事。你身为嫂子，担待点不行吗？”
凭什么要去服侍一个对自己态度恶劣的女人？搞不好她比自己年长，还嫂子！叶子薇觉得他很唠叨，不想开口吵架，只好忍着不适跳起身，一步拼作三步冲上楼，找了衣服到浴室匆匆洗了澡。
回到房间吊灯已熄灭，她的贝壳小台灯正亮着淡黄的光晕。时间不早，秦牧阳早上床就寝。昨晚他不在，叶子薇可独占整张床，如今他稳稳地躺在那，她只好拉过自己那条棉被子缩到一边去。
时间只静止了片刻，叶子薇还在跟大姨妈搏斗，躺身边的人却开始蠢蠢欲动。他先是把脚强伸进她的被子里，然后到大手。
叶子薇不悦地翻了个身，把他的手拔开，并小小的喝了声：“别乱来！”
秦牧阳并未理会她的臭脾气，索性整个人挤进她的棉被里，把她整个人从后面抱住。
叶子薇用脚踢他，却惹来更澎湃的潮涌。低头咬他的臂，他不为所动，她大怒，半哭着大骂：“禽兽！”
秦牧阳身子一僵，埋在她颈后的脸没动，只阴沉沉地道：“我是你丈夫！”
“丈夫又怎样？我不想你强来这叫强奸！”
秦牧阳被她的用词惹怒，一把放开她，滚回自己那边床去躺好。叶子薇气冲冲地起身冲进浴室，脱下裤子一看，妈的真过底了！她这是招惹谁了？大姨妈不能好好休息，还被这男人缠得半死！
换好内裤，垫了长长的一条卫生巾，终于回到床上。他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叶子薇咬咬牙，管他生气就生气，不理了！躺下来，肚子又翻滚的痛。她缩成一团，发出了几下“嘶嘶”的抽气声。
闭上眼，催眠自己：睡吧睡吧，明天就会好。然而她的好亲戚并未打算放过她，几番折腾，她左右翻了无数次身，根本不得入睡。
黑暗中响起了“啪”的一声，吊灯亮起。秦牧阳坐起身，冷声说：“你要是真不想跟我同床而睡，可以明说！但我必需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我的老婆，即使再不情愿，我也不可能永远过着和尚的生活！”
男人就是这样，脑子里永远只有性性性！叶子薇憋屈死了，坐起来流着眼泪冲他大喊：“想做爱对吧？如果你不介意血溅大姨妈，就做吧做吧！”说完三两下脱掉自己的睡衣，裸着上半身怒眼瞪着他。
秦牧阳张着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瞧她冷得嘴唇发抖，连忙用棉被把她包住，嘴里念念有词：“嘴巴那么硬对你有啥好处？你早说不是行了吗？我会强来么？”
“呜！”知道不对了还骂她，叶子薇哭得更厉害，双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胸袭，抽抽泣泣地控诉：“秦牧阳，你就只知道欺负我，就只知道欺负我！”
“好吧，我道歉了行吗？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肚子疼？”常识他还是有的，听说女人那个会肚子疼，看她刚才翻来覆去，只怕是疼痛万分了。
叶子薇不说话，说啥都没用，难解她心头之恨，就只知道哭。睡衣有人帮着穿好了，身体被按回床上，棉被也盖好了。她闭着眼，就是不看他。床垫动了几下，他走出去了。没一会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被子被稍稍掀开，一个湿热的物体覆上她的肚子。
叶子薇一惊，睁开眼挣扎了一下，被他按住。
“别怕，是暖水袋。”
他的眼底满是关切，叶子薇咬着唇硬生生地撇过脸不看他。秦牧阳又走开了一会，拎着热毛巾回来，帮她把脸擦拭干净。
一切处理妥当后，叶子薇仍是不肯开口，他坐在床边无奈地看着她。这个小家伙，脾气真的倔得让人想揍她两拳。可是怎么看，他都觉得此刻的小人儿很让人心疼。
低头吻吻她，不意外地遭到拒绝。秦牧阳叹气，贴着她的耳根软声道：“薇薇，我和你结婚，是真心的想好好过日子。以后有事，能坦白对我说好吗？别固执，别呕气，只管对我说清楚，能吗？”
能吗？他值得她——敞开心扉吗？
秦牧阳没得到答案，连她自己都没得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