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磊回过头望着他,见他紧紧咬住嘴唇,悲痛得想流泪,却流不出眼泪的神情,不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子寒慢慢说道:“这样的爱情,真的很吃力吗?!”
智磊依旧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知道吗,和她在一起后,我就像站在人生起跑线上,就等着‘啪’地一声,带着她拼命冲破黎明进入光明中去。真的,真的!所以我不能这样扔下她。”子寒眼神中掠过一抹哀伤和痛苦,转过身就向来时的路跑去。
智磊的眼神忽然僵住了,移动脚步也随着子寒跑去。
恩?对!不能扔下她。
两人在马路上奔跑时,大排挡的外,几辆黑色的跑车整齐又有次序地停靠在了门外。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辆白色的BMW,车门也霍地敞开,穿着睡衣的尤辰铁青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向里面走去。老板和员工哪见过这种架势,脑中立刻冒出一句:“黑帮情妇!”的话语。但看看飘零那模样,又觉得不太像。
尤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头望着飘零那肮脏狼狈的样,眼中冒出愤怒的火焰。他仿佛已经不能再思考什么,一把把她从地面抱了起来,就向门外走去,却被老板抓住了胳膊。
尤辰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吓地老板往后退了一步,颤巍巍地说:“这个是她的!还有,她没结帐。”
“多少钱。”尤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然后对着正走近来的周舟说,“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周舟笑了笑,“好!”他转过目光看着双目微闭的飘零,晶莹的眼泪从她眼中滑落,“啪嗒啪嗒”一滴滴落到了地上去。这泪水,令他神情有些恍惚起来。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对老板问道:“多少?”
“一共125元。但由于她摔坏了6个啤酒瓶、15个盘子、2个……”
“你跟我说总共多少钱就行了。”周舟皱了皱眉头。
“200!”
周舟从包里取出300元放在桌上就转身离去。
老板叫住了他,“你多给了一百块。”
“那是给你的。”他走到门外,对跟来的兄弟们挥了挥手,便坐到车内离开了。
等到子寒和智磊马不停蹄地赶来时,大排挡的大门已紧紧锁着。子寒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着飘零的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他索性打往她家去,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吵醒了飘零的母亲,可当刚走出卧室去接电话时,子寒挂断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散尽了,绝望地坐在了门前。
飘零的母亲望了一下墙面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她缓慢地打开台灯,见电话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也未回过去,以为是打错电话了而已。她转过头瞟了一眼飘零的卧室,见她房门紧闭,认为她已经回到家,睡着了,便关上了灯。走回卧室时看见客厅的窗户敞开着,她来到窗前关上窗户之时,外面飘起了蒙蒙的丝雨,并且还弥漫着朦胧的雾气,而这雾气也笼罩住了子寒的眼睛。
“飘零啊!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怎能忍心扔下你呢?你为什么连一刻都不能等?你在哪里呢?在那里呢?”子寒痛苦的咀嚼着,一遍又一遍咀嚼着这句话语。
智磊握了握他的肩,说:“别急。可能她在家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没有接电话。不过,明天,明天去学校不是就可以见到她了吗?啊?”
子寒极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好像忘了胸口的病痛,点了点头。
而在路上风驰电掣般行驶着的汽车,向风一样地从公路上闪过,开往到了尤宅。尤辰把飘零从车内抱起的那一刻,她泪流满面,跌跌撞撞地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晃动着。他的心,也跟着晃动,实在太累了。
尤辰皱着眉,像发了疯一样,跑过去,抱起她就往里面走去。直到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才向酩酊大醉的飘零问道,“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要喝酒?”甚至紧紧握住了她的胳膊。他知道自己的力道很大,可是他不管,只要见她脸上那悲痛的神色,就无法控制住自己。
“关你什么事啊?啊?都是你,都是你。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飘零埋怨着,并愤怒地垂打着尤辰的胸膛。
她真的醉,并且神志不清。一见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就是子寒,就喃呢着,哪里知道子寒此刻的心情已经面对着她,尤辰那复杂的心情呢?她已经醉了,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伏在床上痛哭着。
不过尤辰在她的喃呢中总算是明白了她醉酒的原因。而这原因,令尤辰就好像忽然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一样,疼痛难忍。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尤辰还是守在她身边专心致志地扮演着恋人的角色。无论如何,当务之急便是安抚她的心。
他带着一脸被击中要害的受伤表情瞥了瞥飘零,说:“你爱子寒同时爱尤辰吗?啊?回答我好不好?”
“恩?”飘零转过脸望着他,“你问我……爱子寒的同时……爱尤辰是吗?子寒是谁哦?尤辰又是谁?……啊?……我是谁……”
尤辰的表情有些僵硬,那脸上分明写着某种不安和烦闷。见烂醉如泥的她,就算说出的话语在此刻得不到答案,可是他依旧固执的继续说下去,“我就是尤辰,你看清楚我的样子,也一定要记住。”他扶住她的身子,逼视着她的双眼。
“如果我要你嫁给我,你愿意吗?”
飘零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尤辰的脸,打了个酒咯,问道:“你在对我说吗?”
他很认真地回答道:“是的!”
“你会弹琴给我听吗?不过,就算你会,可是我想嫁的人是叶子寒……恩?对是叶子寒。”
尤辰愣了,心一下子凉了下去,一动都不动愣住了。连醉成这样的你,心中、脑中、想的人都是叶子寒吗?尤辰失声地笑了笑,他瞬间觉得自己像被遗弃了的孤儿一样,眼泪也那么自然而然地、悄无声息地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飘零,告诉我,用什么方法,什么方法才能使你爱上我呢?告诉我好不好?”话音一落,尤辰的脸上露出了浓烈痛苦的神色,他的双眉紧紧蹙了起来。
飘零没有回答他的话,像隔绝了尘世般闭着眼睛安然呼吸,她已经睡着了。
尤辰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耳语般地问道:“飘零啊,你喜欢他呢?还是喜欢我?”
他摇了摇她:“回答我!你是喜欢叶子寒?还是喜欢我?嗯?喜欢我是不是?是不是。
嗯?就回答我一次,一次就足够了。”
飘零依旧不语,她实在太累太疲倦了,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去。
尤辰抿了抿唇,放开了她,拉过被子就往尤振平的书房走去。他需要静一静,觉得面对着她时,自己的自尊变的很卑微,心也在一寸寸地凉去,然后无声地蜷缩,蜷缩,最后孤独死去……
他低着头,脸色白得像窗户纸,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直到窗外的天空逐渐发亮,才回到卧室去叫飘零上学。
他拉开窗帘,望着从空中洒下一颗颗晶莹透明的雨珠,是那么的轻柔和温情。雨中,最缠绵的莫过于春雨,在淡淡的雨中结伴散步,也很容易跌入浪漫的氛围。就算,静静站在房屋内观望,也会令大脑产生一些奇思妙想皆在雨中萌发。
可是他呢?
他的心是凉的,并且湿透了,甚至还有阵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尤辰叹了一口气,来到床边,伸手推了推飘零的肩,“起来了,不然上学要迟到了。恩?”
“不要吵啦!”飘零没有睁开眼睛,翻过身去,继续睡觉。
“起来啊!”尤辰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这粗辱的举动,令飘零睡意顿时全无,清醒了过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惊慌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整齐地穿着,便安心地抚了抚胸膛,然后张开嘴问他:“我怎么会在你家?”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大排挡内悲伤地吃菜和喝着烧酒,后来的一切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揉了揉发痛的额头,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尤辰,尤辰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说道:“快起来洗刷,我载你去学校。”
不管怎么样,飘零想:昨晚我可能真的喝醉了。幸得他前来带走了自己,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怎么的事情。想到此,她立刻从床上走了下来,拉住正向外面走去的尤辰,说:“谢谢你。”
“拥抱一下吧!”
“啊?”飘零愣住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还是依旧沉溺在酒精中,所出现的幻音。
尤辰皱了皱眉,转过身用力地把她抱在了怀中。飘零一怔,觉得今天的他怪怪的,就像是他被摧残得零零碎碎,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似的。就算是一具空壳,可他依旧认识她,爱她,这仿佛成为世上最可悲的事情。
很痛啊!都痛!两人的心都像被感情捏摔了一样疼痛起来,尤辰为她,她却为另一男人,蜷缩在哀愁中,以愁消愁。
尤辰的手,加了一些力道,更紧地把她拥在怀中,她身体的温度慢慢地融进他的血液里。这是心在安慰身体,还是身体都感触到撕心裂肺的疼痛而去抱紧着心呢?两人的悲伤慢慢渗透彼此的心胸,发出悲哀的呼唤。
飘零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在一起,她没有眼泪,而没有眼泪的哭泣,是最沉重沉痛的。
尤辰放开了她,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颊和嘴唇,恍惚之间,他有种在漫长的岁月里,生命中的另一伴,就是她,与自己守护相依在一起了,这里是他们的伊甸园。然而,纵使他此刻的心情无论多么高兴,多么愉快,可都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生活中真实存在的是寂寞和空白,甚至还有卑微。
“小辰。”飘零若有所思地叫着他。把他从虚幻中拉了回来。
他的身体突然变的硬梆梆的。手指在半空僵硬地抽紧,对她说:“我到门外等你,你动作迅速些。恩?”
他的面容像结了冰似的,令飘零不敢与他对视,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慌慌张张地答应一声,就转过身向浴室走去。洗漱后就迅速往楼下跑,坐到车内向学校去。
这一路上,两人不说话,也不找话说。如路程有多远,沉默在他们之间就蔓延多久!
车子停靠在了学校的门外。
飘零从里面走了出来,回头望了望尤辰那张木无表情的脸,顿了顿,撅着小嘴说道:“谢谢!”便向里面跑去。
尤辰伸手抚摸着脖子上项链中戒指,靠在椅子上好半会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见眼前两辆黑色的轿车以缓慢的速度靠近时,才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昨晚,我跟你们说的事情,办理的怎么样了?”尤辰向熊卫杰问道。
熊卫杰笑了笑,对尤辰做了一个OK的手指,尤辰非常满意地笑了笑,便向学校走去。周舟却拉住了他。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那酒店,也是你的心血才能有今天的业绩。卖掉,不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好可惜的。昨晚我不是已经在电话里面说的很清楚了吗,我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我家老头子要我学着管理尤氏家族的生意。并且我现在急需钱,不想向我家老头子要,免得被他看扁了。”
周舟在阳光下眯缝着眼,望着他,沉默了。
熊卫杰双手抱在胸前,犹豫了一下才说:“这样做不值得。小辰哥,你真的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尤辰的脸上满是忧郁,连说话也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会随着流转的光阴死去似的。“我只想做点成绩出来,证明自己并非那么无能。也想让她知道,我尤辰不是小混混,是一个很正常又有一份稳定工作的男人。”
她?周舟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可以感觉到,她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小混混,或者排斥你。”
“同感!”熊卫杰把手垂了下来。“虽然我对飘零这女人没有太多的感觉。不过我却知道她很善良,就算伤害了她,只要没越过她所定下的那根底线,所有事情都统统有回转的余地。”
听到这话,尤辰依然满脸忧色,并严肃地说:“你们不明白的。我今天所做出的决定,是想在她心中证明,我比叶子寒强,甚至能超越他。也绝对不允许她跟叶子寒之间进入两人的世界中去。光想我就无法忍受。哼!”
“不过,我听说,他俩好象分手了。”
“分手难道就不会和好如初了吗?”尤辰双眼冒出愤怒的火焰,一面向学校校长办公室走去,一面愤愤然道:“你没看见那该死的女人,对他依旧心心念念地,连醉的一塌糊涂时嘴里都只会叫着那个奸夫的名字。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周舟和熊卫杰摇头叹气着跟在他身后。起先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特别是那些话语,还以为他转性了,令两人担心的要死,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他这人可谓,话不出10句,凶性必暴!
而此时,失魂落魄地飘零一来到画室,就被遥堵在了门外。从身后甩出一张海报递到她的眼前,10个猩红触目的大字映入了她的眼中:‘红杏番金莲——烟飘零大人。’下面便是她和尤辰接吻的画面。
真衰!还烟飘零大人讷?飘零皱了皱眉头,不悦地撅起了嘴。
遥抿了抿唇,问道:“我今天听说,你跟叶子寒分手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飘零伸了个懒腰。“分手还需要理由吗?不合适呗!”
遥露出疑惑的表情,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却瞧见飘零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广场向教学大楼走来的子寒、思影、智磊三人。只是思影今天好象特别高兴,在众人面前特意炫耀,紧贴着子寒的胳膊前行着。子寒也没在意,很郁闷地走着,好似丢了魂魄似的。
那是他来学校时,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告诉他图书馆的事情已经落实了,让他不用担心,却正好与尤辰撞个正着。本来无话可说的两人,在擦肩而过时,尤辰故意跟他说了一句,“你们分手了对吧!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啊!不过,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呢?唉!我年龄大了,突然忘记了。世杰,你知道的话告诉他一声。”
熊卫杰立马笑嘻嘻地说:“飘零昨晚在小辰哥家过夜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不需要我把整个过程叙述一遍吧!”
听到这话时的子寒,只差没一脚踹飞他。幸得在校长办公室和校长交谈的智磊拉住了他,把他带走了,却又碰到像牛皮糖的思影。
烦躁的子寒也更加郁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