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飘零的父亲一边追忆,一边说道:“那是我刚进大一时,遇见从韩国留学而来的书珍。当时她多才多艺,很快就吸引了我。我们两情相悦,就私定终身。怎料我爸爸在世时,反对我跟她之间的恋情。他不喜欢韩国,更不喜欢韩国人。”
“后来你就跟阿姨结婚了?”
“恩。我们在一起一年之后,书珍就回到了韩国,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络。后来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忘掉了那个韩国女人。接触社会后就认识了飘零的妈妈,她是那种贤惠、善良的女人。我知道我的生活里,就应该出现这样的女人,所以我很快爱上她。”
方晓晓叹出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些是才好,于是把头垂了下去。
飘零的父亲望着她,说:“晓晓,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走一步算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现在只想弥补智磊所失去的一切。”
飘零的父亲说完,走上车发动引擎就向公司的路开去。可这样的想法,能维持多久呢?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他俩又哪里知道,看杂志的那个男人是一名记者,刚做完采访在此歇脚,无意中已把他们的全部对话,记录在了脑中。
飘零的父亲在拿下尤氏别墅装潢后,在这座城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关于他的新闻记者都不会刻意去在乎,但智磊就不同了。记者笑了笑,说:“流浪画家?怪不得会给自己取这么一个绰号……韩智磊居然会是烟寿华的私生子……”记者,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刷刷刷”地在上面写出一排字句后,拦了一辆就向报社赶出。
然而,这样的噩梦来的太快了,令人有些不知所措。
下午2点,华青报社便把此事揭露了出来。在巨华公司的大门外,乌压压的人群聚集在一起,那些人在看到飘零的父亲一走了出来,都涌上前去,枪弹般向他们提出各种各样略带攻击性的问题!
飘零的父亲心底好像被针扎着,四周喧哗的声音忽然听不见了,一片寂静。
怎么会这样!?
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到底是谁把消息卖给媒体的??
飘零的父亲背脊僵硬,目光涣散,心顿时提起来,停了几秒终于转过头,面色苍白,眼睛漆黑地望向从里面走出来的方晓晓。
他嘴唇动了动,竟发不出一点声音,索性把又走回公司里,把大门关了起来。这样的场面又何止这里出现呢。在韵福小区里,浑然不知的几人还商量着去游乐场玩,一来追忆童年,打算自我放松下。二来,希望尽快使飘零走出卜卡的阴影中。
飘零有些不想去,但母亲告诉她:“去玩玩也好。老呆在家里要闷坏的。”
“那妈妈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母亲笑着说:“我都一把年纪了,去游乐场要被孩子们笑话的。在说,心里哪承受得住那刺激的玩意儿。”
“才不是啦。”飘零说:“我也见很多大人去玩。妈妈,我们一起去嘛,你整天呆在家里也很无聊。我们这一走,你不是更无聊吗?”
“是啊!阿姨,我们就一起去嘛。”三人也在一旁劝说着,母亲心里下意识到是挺想去的,陪在女儿身边。索性点了点头,拿着皮包就跟着孩子们向门外走去。
可一到楼下,守侯在大门外的记者就蜂拥而上,把他们围了起来。连珠炮似的对智磊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
他顿时感到愕然!
但,人群中不知是谁把话题切入,飘零的父亲也是智磊的亲身父亲,然后把他对方晓晓所说的话语在此重复一遍时。智磊身体的血液轰地一声冲到头顶凝固住了。眼睛是空茫的漆黑,面容苍白,恍若忽然失明一般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母亲略微咬住嘴唇,困窘地看着智磊,身子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子寒皱眉,嘴唇动了动:“快回到屋子里去。”
遥点了点头,扶着飘零的母亲就走了。子寒则拉着呆楞在原地的飘零和智磊就跟随着遥向楼上去。
回到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很快便被一股压抑性的沉默所覆盖。这使子寒难以忍受,忍不住开口说:“这些记者没事就喜欢瞎打听别人的事情,毫不顾忌当事人的感受,就开始招摇。娱乐圈不也常出现这样的事情吗?”
“就是。就是。”遥在一旁应和着。
飘零说:“真是的,我爸爸就我一个女儿,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出一个儿子来呢?”
母亲到笑了笑正说什么,这时躲避记者,一心想着智磊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反应的父亲回到了家。众人齐刷刷地扭过头望着他,他缓慢地移动有些僵硬地双脚来到智磊身边坐了下来。
飘零眉头紧皱,虽然心里不相信,但还是忍不住向父亲问道:“爸爸,今天一群记者跑到楼下说智磊是你的儿子吗?好喜剧哦,是不是?”
父亲呆呆地盯着大家,周围的一切恍惚变得虚幻起来,很吃力地说道:“我现在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报道是真的,智磊确实是我儿子。”
众人惊骇!
飘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子寒立刻走上前扶住了她。
这个事实令智磊喉咙一阵腥气翻涌,痛楚一口一口地吞噬掉着他。
“你?”智磊伸手一把揪住父亲的衣领,“为什么会是你?”
“够了。”飘零站起身,挥开了智磊的手,说:“不要扯着我爸爸的衣服,你才不是我爸爸的儿子,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出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呢?”
飘零的父亲双手抖了抖,不知不觉低下了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回避着母亲的目光,一句一顿的说:“那是爸爸年轻时所犯下的错。我也是上午才知道智磊是我跟韩书珍的孩子。”
这话就像是在母亲心脏上插上了一把刀似的,令她的脸由于痛苦而变得像假面具一样僵硬。半晌,她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智磊用一种愤怒和防备的眼神在注视着父亲,心里似乎有东西要爆发了。
父亲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那么,现在就留在爸爸身边,弥补你所失去的一切。好吗?”
“……你怎么可以是我的爸爸啦……决不原谅你……”这句话听起来仍然是充满嘲笑和伪善的。
“智磊……”父亲无力地叫着他的名字。
智磊心中暗叹,眼中有一抹不忍。他闭上双眼深深深深呼吸,试图平稳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我没有什么话可对你说,但我要遵照妈妈临死前的遗愿告诉你,我把妈妈的灰带回了中国安葬,她希望你每年在她寿辰时上一柱清香。”
父亲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智磊转过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觉得全身的器官和感情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遥心情沉重地看着智磊的背影,索性追了出去。
这个事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伤心飘零的心。她望着父亲惭愧自责的神情,突然哭了起来,子寒伸手抱住她,她在子寒的怀中轻轻地颤抖着。
“怎么会出现这种荒唐的事情啦?怎么会突然凭空冒出个哥哥来呢?”
子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着飘零的父亲。
飘零的父亲说:“一座城,因为四季的缤纷而妩媚;驻足停留的只是一眼的眷恋,然而这个凝望却是一辈子。这个错也是爸爸年少时所犯下的,但谁能无错?事实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就要去面对去接受。”
“那你有想过我跟妈妈的感受吗?”
飘零父亲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不出来来。
子寒望着两人,说:“子寒的妈妈已是一抹苍白的影子,躲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华背后,露出模糊的眉眼却一闪即逝。来不及让人记住,留给人的,也许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这误会黝黑如巨,割断现在生活的重心,但不得不去接受。我想现在,智磊的心比你们更难受。”
飘零闭上了眼睛,那个俊朗的脸颊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然而伴随着一声“他是爸爸的儿子”他的画像瞬间支离破碎,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追出去的遥,在四周寻找了好半天才看见智磊的身影在花园里的草丛中乍影乍现。
“混蛋!”智磊突然嘀咕了一句。遥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对谁也都无所谓,因为智磊内心的疼痛并没有因此消失。
遥瞟了一眼智磊身后一排梧桐姿态优雅地生长着,然后才缓慢靠去,“智磊!”
智磊听到她的叫喊,表情在那一瞬间在起了种种微弱又强烈的变化,他转过脸,张开口老半天才问出一句,“你在这里干嘛?”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地面由于前几天下雨而长出的嫩草说道:“前段时间几阵小雨过后,你看地面上开始有小草探出了头,仿佛只是一夜的光景,那无边的绿色已经从近处一直蔓延了开去,铺出一派欣欣向荣,自有一番别致的风韵。啊?”
智磊无心欣赏,躺在了草上仰望着天空,觉得时光变得缓慢而冗长。
见他这样,遥的心里很难过。她舔了舔唇,漫不经心地说道,像是对他说,但又不像。
“虽然我朋友都告诉我,我的脚会很快愈合,然后可以从新再站在舞台上。但是,这段日子过得越来越浑浑噩噩,常常一觉醒来就有忘了时空的错觉,仿佛我仍然未曾离开那片我熟悉、脉搏的那个舞台。但是我又不得不去面对现实,我已经站不起来了,虽然这很残酷,但我相信只要我迈过这一步,就会和以往一样,等着繁忙的序幕。所以,当我心里因无法站在舞台而隐隐作痛时,我就会告诉自己不能重复着不变的匆促步伐。”
智磊失声地笑了笑,身上突然热辣辣地痛起来,像是有什么从皮肤上开始烧起来。“你知道吗?遥,你的话语就像一段文字,苍白而无力。只是比起那些稚嫩如斯的年月,成长的印迹确实如此分明。却只是坐井观天,在属于自己狭小的世界横冲直撞以为就触到天边的云彩。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有多痛苦。”
他站起身就跑开了,光阴把他的身影揉一团小小的暗阴,变成一枚利箭刺向了遥的心脏。
而智磊的身世很快传到了尤辰的耳朵里。那个时候,他坐在办公室里正无所事事。而尤振平知道夏舒纯管住性格倔强的尤辰,于是临时调动身边出色的秘书长陈绣娟立刻从美国赶回来协助尤辰管理公司。
只是尤辰对这位秘书长的到来感到很厌烦。她完全不把尤辰这个经理放在眼里似的,无论尤辰做什么,陈秘书总能从里面挑出点毛病。这是不,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秘书长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近来,放在尤辰的桌上前,对他说:“尤辰经理,我已经联系了Kyle先生,他明天三点抵达机场会来公司谈木材的事情。然后今天下午4点半有个会议,这是会议的资料。还有……”
“还有什么?”尤辰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以后被做事,每个月领薪水就行了。”
秘书长面无表情地说:“总裁派我前来,是希望我能协助尤经理能尽快学会怎么掌管整个公司,而不是让我来做个闲人。如果我答应你,实在愧对总裁的对我的重望。”
“那你不觉得我对你的重望吗?”尤辰伸直腿搁在了桌上。“老头子这么信任你,以后除了重大的事情以外,你替我做主好了。还开会?开什么会,我心情不好,取消取消。”
秘书长一张脸瞬时沉了下来,站在那里盯着尤辰,说:“我会把今天的一切汇报给总裁。”
“你?”尤辰额上青筋直跳。半晌,骨头软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当我起先的话,没说过。你继续发表你的演讲。”
秘书长说:“下午1点时,我们从意大利进购了一批木材,价格在……”
“没必要这也需要跟我交代吧?我自己会看。”
“总裁交代过,尤经理的性格比较顽固,需要强制性,否则是看不进去一切资料的。所以经后公司的所进出的项目和一些琐碎的事情我都必须向你交代一遍,以免你忘记了。而且明天尤经理你和Kyle先生见面时也怕你一时不知道这批木材的情况。所以我录了一卷磁带,希望尤经理回家休息时,能背熟悉。”
尤辰只觉得自己快晕倒了,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做了一个让秘书长继续地手势时,秘书领着周舟和熊卫杰走了进来。
秘书长皱了皱眉头对秘书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可以随便带客人进来呢?不知道需要询问尤经理现在是否有时间,会不会见客吗?”
秘书被问的一时语塞。
尤辰说:“是我的意思,我交代秘书只要周舟和熊卫杰一来,不需要请示,就带他们进来。”然后用眼神告诉秘书快出去。
秘书长转过头对尤辰说:“我希望尤经理不要把私事带到公司里来,影响工作。”
“OK。”尤辰说完,“你先出去吧,我记住了4点半有个会议,会看这些资料的。”
秘书长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走出去。
见她一走,尤辰像受不了似的把资料扔到一边,向周舟说道:“这个女人,存心想气死我,老是把老头子搬出来压到我头上,令我喘不过气。”
“那就别干好了。”熊卫杰盯着尤辰瞧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哧一笑了出来,说:“说真的,见你西装笔挺的样子很不习惯呐。真******像绅士。”
“你去死吧!我本来就是一个绅士。”尤辰从椅子上走了出来,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和三个高脚酒杯就来到两人身边坐了下来。“唉!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的话,我还真不想干了。在这里多呆一分钟,我就要多受那个秘书长的一份折磨。只不过,想想,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老头子会更瞧不起我。”
“明白就好。”周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