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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宰相的女儿和四十个魔鬼

相传,古时候有个宰相,他有一个心爱的女儿。一天,女儿对宰相夫妇说:

“我是你们最珍爱的女儿,此生只愿守候在你们身边,不愿意嫁给任何人。如果这个要求使你们为难的话,那就先让我住到遥远的河对岸去。在那儿,我想独自过一段捉鸟、打猎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宰相夫妇同意了她的要求,在河对岸为她建造了一座美丽的城堡,并送给她一对珍贵的海东青与她做伴,她则天天领着奴婢出去打猎。

这天,突然阴云密布,好像要起风暴。宰相的女儿仍要出去打猎,婢女们劝阻说今天天气不好,我们就别出去了,但她执意不肯,奴婢们只好备马带剑陪她出去打猎。她们来到一个山口时,突然一阵黑色的狂飚径直朝她们刮来。要回转已经来不及了,猛烈的狂飚把她们裹卷起来,升向天空。过了一阵儿,狂飚停住了,她们睁眼一看,已经陷落在一个阴森可怕的魔窟里,里面住着四十个魔鬼。魔鬼们正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宰相的婢女,最后,宰相的女儿被魔王据为己有,并强迫她与自己成亲。这时,宰相的女儿说道:

“我同意和你结婚,但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们必须举行正式婚礼,否则,将来我们的孩子是不圣洁的。你要同意,现在就去找四十匹马,请上四十个毛拉来为我们主婚。”

魔王听了姑娘的话,便点头同意了。但最小的魔鬼却反对说:

“不要上她的当,她是想骗我们。”

魔王哈哈笑道:

“量她一个女人也不能怎么样。我们这城堡如铜墙铁壁,又有四十二把铜锁锁着,她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走,我们这就去请毛拉。”

众魔鬼听了这番话,也都放心地附和着,他们变成了一股黑色的狂飚旋出了魔窟。但魔鬼们却不知道,宰相女儿有一把劈山斩岭的护身宝刀。魔鬼们刚一走,她即刻抽出宝刀将铁门一刀劈开,带着自己的猎鹰和奴婢们逃出魔窟,翻身上马,像离弦之箭般奔向自己的城堡。眼看就要到达城堡了,宰相的女儿突然一阵眩晕。她低头一看,脖子上的“护身符”不见了。护身符系着姑娘的命,丢了它,姑娘将性命难保。宰相的女儿沉默片刻,对奴婢们说:

“我的护身符丢了,可能是用宝剑劈门时不慎失落的。现在我得重回魔窟去找它,否则,我也性命难保。你们现在赶紧回到城堡里去,关紧城门,我不回来,你们千万不要出来。如果过上两三天,我仍然不回来,你们就各回各家吧。”说完,她便拨转马头,朝魔窟驰去。四十个魔鬼请了毛拉,回到洞窟里一看,宰相的女儿和奴婢们全逃走了,顿时气得“呜哩哇啦”叫成一片。正在这时,又有别处的鬼怪前来挑战,四十个魔鬼更是怒火万丈。正当他们互相埋怨,争吵不休的时候,一个女乞丐蹒跚着走进洞窟。小魔鬼打量着她,对其余的魔鬼们嚷道:

“别吵了!瞧,这就是宰相的女儿。”

别的魔鬼一听,立即冲了过来。一看,眼前分明是个衣衫褴褛的女乞丐,以为小魔鬼有意捉弄大家,便都骂起他来,并拳脚相加把小魔鬼打翻在地。

魔王走到乞丐面前,厉声责问她为何闯进魔窟里来。机警的姑娘换了一个腔调说道:

“各国都传颂着你们的名字,说你们四十个兄弟都是有本事、讲义气的英雄好汉,不仅胆量过人,而且有无数的财富。我是个失去父母的孤女,靠乞讨谋生,有心想得到你们一点帮助,所以慕名而来。”

魔王听了姑娘的话,心里顿时乐滋滋地回答道:

“我们当然会帮助你的,但你也要帮我们点儿忙。我们就要出去征战,这里只有一个老母,你要好好服侍她。记住,明天我们回来之前,你要准备好四十锅热水,给我们洗澡用。如果你干得好,我们回来会重重地酬赏你。不然,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魔王说完,便让一个魔鬼把姑娘领到魔窟深处去见老妖魔。老妖魔是个面目狰狞、丑陋可怕的白骨精,满窟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姑娘一见她那模样,浑身一阵颤栗,真怕她扑上来吃掉自己。其实,这老妖魔已经老得掉光了牙齿,连路都走不动了。

姑娘镇定下来,仔细察看,见老妖魔的手上正抓着自己的护身符。她马上装着恭顺的样子过去侍候老妖魔,并伺机把护身符拿到手后冲出魔窟。

四十个魔鬼把乞丐交给老妖,便变成黑色狂飚,一路嘶吼着朝远方席卷而去。遇到人畜商队,魔王就吐出一股股遮日蔽月的黑雾,其余的魔鬼就纷纷伸出魔掌,不一会儿,就把人畜财物掳掠一空。接着,魔鬼们唱着凯歌,滚过天空准备返回魔窟。

魔王正得意忘形,炫耀着自己的战绩时,小魔鬼突然惊叫道:

“不好了!你们瞧前面那滚滚浓烟和满天的火光,肯定是我们的城堡被人放火烧了。”

魔鬼们一听此话,连忙朝前望去,但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于是纷纷讥讽咒骂着小魔鬼。但是,当他们走近魔窟时,只觉得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越往前走越觉得热气灼人,这才预感到事情不妙,连忙吼叫着朝魔窟冲去。到了跟前,只见魔窟已被熊熊大火焚烧殆尽,老妖婆被煮在一口大锅里,早变成一堆白骨,而那个乞丐已逃得无影无踪。这下子,魔鬼们才知道上了宰相女儿的当,只能咬牙切齿地望着烧毁的洞窟发呆。

宰相的女儿烧了魔窟,回到了自己的城堡,感到又累又乏,便昏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四十个魔鬼掳掠回来,看到烧成废墟的洞窟,叫骂不绝,可又都束手无策。那个小魔鬼则埋怨他们当初不听自己的话,结果让宰相的女儿给骗了。现在要复仇必须听从于他才行。于是,按照小魔鬼的计策,众魔鬼从森林中砍回木头,做了三十九只箱子,一个魔鬼钻入一只箱内,小魔鬼则装扮成贩卖奴隶的商人,准备找宰相的女儿报仇。姑娘猛地从梦中惊醒,感到这个梦很蹊跷,便走到窗口朝外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好像是个商队正往这边开来。她联想到梦中的情景,断定这是魔鬼们化装的商队。于是,她赶紧戴上狐皮帽,穿上狐皮大氅,装扮成一个阔气的乡绅来到街上。看到商队走近,宰相的女儿便上前和装扮成商人的小魔鬼攀谈起来。她边看货物边对小魔鬼说:

“我刚准备招买一批兵马,你正好就送上门来了。我愿出高价买下你的这批货,另外,再给你一部分酬赏。不过这阵天色已晚,你可先到我家住下,把箱子运到我的后院放好,生意明天再谈。今晚我将杀牛宰羊款待你。”

小魔鬼没认出这个穿狐皮大氅的男子就是宰相的女儿,加上一路颠簸,这时又累又饿,就同意了这个提议,把三十九只箱子运到后院放好,自己则到前厅如狼似虎地吃喝起来。

宰相的女儿趁小魔鬼喝得酩酊大醉睡死之际,独自来到后院。她在每只箱子上挖了个小孔,然后往里面倒进了一种烈性毒汁,使里面的魔鬼都变成了焦炭。然后又原封不动地把小孔封好。姑娘干完了这一切时天边已经发白,她便放心地回屋休息了。

小魔鬼一觉醒来,发现误了大事,赶快来到后院。他打开箱子一看,三十九个哥哥全都变成了焦炭。他联想起宰相的女儿烧毁了魔窟煮死了魔母,便知道这又是她干的,从心里又恨又怕,深知自己不是宰相女儿的对手,便越墙跑了。

小魔鬼逃走后,又想了一个计策来对付宰相的女儿:他扮成一个英俊美貌的少年,来到河对岸的王城里。王城里有一位德高望重、非常富有的老商贾。老人家财万贯,只是无儿无女,孤独一人,晚年很凄凉。小魔鬼来到商贾家,花言巧语骗取了老人的信任,并认老人做了干爹。有一天,他请求老人去向宰相提亲,想娶宰相的女儿为妻。

老商贾答应了他的请求,亲自到宰相府对宰相说:

“胡大(真主)赐给了我一个儿子,他不仅相貌英俊,而且智慧过人,本领非凡。今天我专程来贵府为他提亲,您若答应我儿和令嫒结为夫妻,可真是一桩美满姻缘啊。”

宰相想到女儿以前的要求,婉言回绝了。可是商贾并不灰心,差人一趟又一趟地登门求亲,最后终于说动了宰相。宰相还亲自去看了少年,也很满意。当时,王国正面临危机,急需人才,宰相想:何不将这少年推荐给国王,也好让他求个功名,于是他向国王递交了一份奏章。国王看了宰相的奏章,问道:

“你说这少年智慧过人,本领非凡,寡人要亲眼见识一下。如今,敌人威逼边境,如果他能驱走强敌,那时定会重赏。”

宰相召来了小魔鬼,把国王的意思转达给他。小魔鬼听了,高兴地说道:

“太好了!我明天就出征,愿国王和宰相观战助威。”

第二天,只见小魔鬼****着臂膀,盔甲全无,骑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驰向战场。

国王和宰相亲自出征观战,宰相的女儿也乔装成一个卫士跟在身旁,观看父亲夸赞的少年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两军对阵,只见小魔鬼策马上前,手中并无兵器,朝迎面而来的敌将脸上吹出一团黑雾,将对方人马团团罩住,然后伸出右臂,一下把敌将连人带马举起来抛向空中,任他们高高落下,摔得粉身碎骨。敌兵顿时大乱,小魔鬼乘势冲进敌阵,在混乱之中擒住了敌国的国王。

宰相的女儿看见那少年喷吐黑雾,立刻认出他就是小魔鬼扮的,心中顿时一惊。她知道小魔鬼凯旋归来,国王和父亲必定要让她和小魔鬼成亲,便暗暗地想着计策。

国王见那少年如此英勇善战、智力超人,非常高兴,回宫后即刻降旨,恩准宰相将女儿嫁给这位少年。宰相得到御旨,立即派人到河对岸的城堡里去,把女儿带到王宫里来。

宰相的女儿到了王城,见到父亲,哭诉道:

“父亲为什么要强迫女儿成亲?我以前说过,此生永不嫁人,您难道忘记了吗?”

宰相看到女儿这般伤心,也为难地摇头说:

“我也别无他法呵。敌人太强大了,为了国家的利益和臣民的平安,只好让你成亲了。”

女儿说:“要我成亲也行,不过得依我一件事。”她见父亲点头,马上说道:“必须先让我出去游猎三天,然后再举行婚礼。”

宰相见事情已经这样,让女儿游玩三天也不会耽误婚期,便爽快地答应了。

宰相的女儿便又返回河对岸的城堡中,穿上猎装,带着猎鹰、弓箭和那把宝刀,带了几名贴身奴婢,朝一片山林急驰而去。

原来,宰相的女儿带着奴婢曾在一次游猎中,在这片山林里遇到大雾迷失了道路。他们正在浓雾中砍开荆棘寻找道路时,突然一只恶豹蹿出了草丛,宰相女儿的马受惊一跃,把她摔在山坡上,恶豹张着血口扑了上去。就在这时,只听一声箭响,恶豹应声扑倒在宰相女儿的身旁。奴婢们赶忙扶起宰相的女儿,定神望去,密林中走出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猎人。他矫健地跑到宰相女儿面前,深深施了个礼,问知她只是受了惊吓,这才转身从豹头上拔下那枝利箭。宰相的女儿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将自己心爱的弓送给了猎人,而年青猎人则把那枝利箭送给了宰相女儿。从此之后,他们常常在这片山林中相会,并倾诉了各自的爱慕之情。宰相的女儿只怕父亲阻碍这门亲事,便一直和猎人等待着时机。

她们驰进山林之中,宰相的女儿射出一枝响箭。一会儿,英俊的猎人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宰相的女儿跳下马,拉着猎人的手坐到一块青石板上,忧郁地对他说:

“那小魔鬼扮成一个英俊少年,认那老商贾做了干爹,竟然迷惑住了国王,要我在三天之后和他成亲。那个小魔鬼是想用这个计谋来杀死我,给那三十九个魔鬼报仇。亲爱的人啊,你说我该如何对付这个魔鬼呢?”

猎人听完,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说:

“这里面装着用猎鹰的眼睛炼制的晶粉,人吃了它,能分清善与恶,人与魔;魔鬼吃了它,就会立刻现出原形。要制服那个装扮成英雄的魔鬼,就要先使它显出原形,使国王和众大臣看清它的面目。亲爱的人呵,我要和你一起去王宫除掉这个恶魔。”

宰相的女儿接过荷包,再抽出宝刀交给猎人,商量了对付魔鬼的办法,便领着奴婢赶回了城堡。

三天过去了,国王降旨,要众臣和百姓前来参加那位“英雄少年”和宰相女儿的隆重婚礼。宰相的女儿事先派人在酒里放进了晶粉,自己则梳妆打扮,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来到了王宫。

欢乐的婚礼开始了,人们在纷纷祝贺着。突然,国王发出了一声惊叫,接着,宰相也惊叫起来。原来,他们刚刚喝下了带有晶粉的酒,立即发现那个“英雄少年”原来是个面目狰狞的魔鬼。这时,小魔鬼也已喝了那酒,顿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出了原形。它见诡计败露,恼羞成怒,便张开魔掌向宰相的女儿扑去。人们都惊恐万状,纷纷逃走。这时,只听一声大吼,装扮成客人的猎人挥舞着宰相女儿的宝刀,一下跳到魔鬼面前,奋力一刀,斩断了魔鬼的一只魔掌,再一刀,把魔头砍落下来。众人见魔鬼已被杀死,便一齐涌到猎人面前,齐声夸赞这位降妖的英雄。

在欢呼声中,宰相的女儿和猎人一起来到国王和宰相面前,述说了他们相爱的经过和永不分离的愿望。国王见猎人长得英俊、剽悍,又智勇超人,便恩准他们结为夫妻。宰相正为女儿找到这样一位英雄而高兴,见国王已经答应他们的婚事,便建议马上让他们成亲。于是,国王亲自主婚,为他们举行了最隆重的婚礼。从此,宰相的女儿和猎人一起幸福自由地生活着,一直白头到老。

(讲述者:肉恰依克)

(采录者:西仁·库尔班)

(翻译者:夏羿 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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