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院出来,悠子轩没有去莲苑,漫无目的的走在山庄之内。
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有幸福快乐的童年,有活泼可爱的妹妹,还有那一眼撞入心间便再也无法忘却的心莲……
还记得第一次带心莲游湖,大片的紫色鸢尾花海,如梦似幻。
小小的她,一袭缥缈白衣,立于花海,青丝如瀑,柔顺的垂至腰间。
阳光落在身上,泛起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泽。
她就像误入凡尘的仙子,那样灵动,那样美好。
一眼回眸,歌声如林籁泉韵,宛若天籁。
一曲一眼误终生……
无数的记忆片段,纷繁闪过眼前。
到头来,都是假的,他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悠门,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不属于他!
他只是一个“野种”!
他的亲生父亲背弃他,他的亲生母亲抛弃他。
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跟殿下争!
多可笑,他曾立誓要护她一辈子,心中却想着不止是护,不止是一辈子。
而如今,他是真的只剩下这个资格……
只剩护着她这个资格……
不知不觉,悠子轩手中已提了两大坛酒,走到了偏院。
运转斗气,一坛酒稳稳的凌空推到坐在凉亭的季瞳面前。
“喝酒。”
仅有的两个字道出,兀自开了酒坛,大口大口的吞咽。
如此狼饮,恨不得将所有的痛彻心扉尽数吞入腹中。
唇边溢出的酒汁,顺着饱满的下巴蜿蜒而下,滑过滚动的喉|结,没入衣领。
这酒怎得如此之苦……
陡然而来的酒坛,惊了季瞳一跳。
看向来人,他眉心一蹙。
这是怎么了,几个时辰的功夫,悠子轩怎么变成这幅鬼模样。
失魂落魄,仿佛一瞬间历经万尽沧桑。
见他不多置一词,径自喝酒,季瞳忍不住皱眉,“悠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未说完,他仿佛猜到些什么,忍不住低笑摇头。
如此自弃自怨,怕是又是为了他心尖尖上的那人吧。
“罢了,喝吧,既然舍命陪了你一次,再多一次亦无妨!”
季瞳豪气的扯开酒布,仰头一饮。
二人相对无言,只是各自饮酒,各自心事。
悠子轩向来不胜酒力,一坛烈酒下肚,整个人已是酒气冲天,趴在石桌之上,不停的捶打着胸口。
都说喝醉了,便能忘记前事,可他为何觉得自己越发清醒。
心口的闷痛,从没那么清晰的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望着红日如血,渐渐西沉,他的眼神愈加迷离。
伸手抓向天边斜阳,欲留它不落,却终究什么也抓不住。
是不是就像他想抓住心莲一般,终究都是抓不住的……
“心莲……”
夕阳灼伤远方天涯,残阳烙上心头朱砂。
一行清泪自眼角滑下,刺痛了季瞳的眼。
再看向趴在石桌上的男子,已沉沉醉去,不省人事。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
白首同倦,实难得见。”
“悠子轩,看开些吧,无妄便无痛……”
回屋拿上一件厚厚的披风,他难得细致的给他披上,“呵,便宜你了,本少这还第一次给男人披衣呐,若不是看在你失恋的份上……”
说着,他还比划了几下,示意着一个手刀劈向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