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望着前面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远,稍稍后瞥一眼,见方才那青衫男子刚从花满楼踏出,脸上闪过了然于胸的神情,匆匆跟上白止去。
苏澈站在花满楼门口,一直盯着那抹淡影消失在喧嚣的人群中,任凭风吹起衣角,眸中是难以察觉的温柔,像茶花初绽,慢慢开出最璀璨的花瓣。
那少年微微纳闷,不时地看看苏澈,再瞅瞅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却静默不敢言语,他正思虑要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帝后,耳边响起了熟悉带着不容抗拒的声音。
“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朕的皇后也不行。”青衫飘逸,向着皇宫方向走去。
“属下遵旨。”少年有些诧异,望了眼花满楼的招牌,眼底有化不开浓雾,摇了摇头,脚步轻盈,片刻便跟上了苏澈。
青竹扇坠的环佩,不时打在衣衫上,白止依旧四处张望,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欢愉,纵使人群纷杂,寒夜料峭,锦瑟跟在她身后,脸上有些犹豫不决。
像是被什么吸引到了,白止顿住脚步,朝着街边走去,人渐渐稀少的人群,还有强烈的灵魂召唤般的错觉,她脚步不断,一直走着,连锦瑟在身后喊叫的声音都未曾听见。
“此珠与姑娘甚是有缘,姑娘可否愿意换取此珠?”竟是那邋遢的老者,捧着那黑色珠子,站在湖边的柳树下,一见到她,眸间大放异彩。
“你竟也瞧出我是女子?”白止有些挫败,却仔细想来,这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像是刻意再等她。
老者并未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白止走近几步,凑近那颗珠子,竟觉得它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她“咦?老人家你说此珠每个时辰涨千金,如今已过去了许久,想来我身上已没有东西可以换了”
“老朽说了,此珠与姑娘有缘”老者捋了把胡子,“只须手上的扇子来换即可。”
白止下意识拿起扇子左右看看,并未什么奇特之处,“扇子来换?可这扇子极为普通,恐连千金都不值。”
老者笑了起来,不看他的衣衫和外貌,倒有种仙人的感觉,“老朽怕姑娘白拿了东西,过意不去,便想着向姑娘讨一物,做个纪念,怎么?姑娘可是舍不得?”
白止微微一愣,转而咧嘴笑了笑“怎么会?原来老人家是此意,扇子送你又何妨?”白止合上扇子,递给他。
老者接过,小心翼翼的将扇子放在放珠子的盒中,将珠子取出来给她。“姑娘倒是爽快,这珠子你拿好,万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珠,包括你那婢女锦瑟,危难之际它自会救你一命”
白止接过珠子,细细打量,“多谢老人家,我会记住的。”珠子光滑,看起来冰凉入骨,触感却温和极了,真有这般神奇。
“小姐,小姐“锦瑟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止将珠子藏在身上,转过身去回道“我在这”
“切记,切记,不可透露。”老者的回荡在四周,白止回过头,人已不见了,白止愣住,又唤了句“老人家?”
却已是无人答复,风吹过柳条,妖娆的摆动。
锦瑟气喘吁吁的跑来“小姐,你在这干嘛?”
白止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说“等你来找我啊。”
锦瑟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咦?小姐你的扇子呢?”
白止脸一黑,瞬间又勾起一抹笑“这不是人太多,没拿稳,掉了呗。”
锦瑟差点没站稳,暴殄天物般的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那青竹扇那么珍贵,小姐你竟然。。不行,我去找找。”
白止拉住她,“找什么找,天色已晚,赶紧回府,被发现就糟了。”
锦瑟彻底无语了,现在才害怕被发现,小姐你的胆量哪去了,明明丢扇子的是你,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在意,那可是价值万两的啊,锦瑟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这般喜欢叹气,小心老得快。”白止丢下一句话,悠悠朝前走去,半点也看不出来是急着回府的样子。
“小姐,你”锦瑟斜睨了她一眼,喃喃道“若这样说,小姐你比我老的还快。”
白止整了整衣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可听到了。“
锦瑟涨红了脸,快步走到她身侧,一脸的哀怨“小姐。”
白止并未理她,唇边浮现淡淡的的笑意,再未说话,只是在想那老人莫非真是神仙?怎的这般神速的消失了。
锦瑟看见白止思虑着什么,唇边的笑渐渐逝去,不由得暗暗道,今日,小姐好生奇怪,对了,她与帝君巧遇的事我要不要告诉主人,主仆两人如出一辙,边走,便思量着。
“这丫头,倒真是不错。”方才柳树下的老者又出现了,把玩着那把折扇,还余着清香,眉眼间尽是笑意,“看她婢女,想必扇子很值钱”
不一会儿,老者露出遗憾万千却又颇为无奈的神情,叹道“那小子算是如愿了,不枉我人间走一遭,可惜了,这丫头.”
街市依旧热闹非凡,无人看见湖边柳树下,淡淡的光芒之下,一位老者消失不见了。
诺大的璃王府终是到了,朱红色的大门竟是无人看守,想必还在闹肚子,念及此处,白止噗嗤一笑。
锦瑟摇了摇头,小姐你当真是害人不浅呐,还笑爱哦,真的不觉得抱歉吗?正想的出神被一股猛地一拉,差点摔倒。
“赶紧走,想什么呢?”白止做贼般,蹑手蹑脚的偷偷进入王府。
锦瑟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防着婢女和侍卫,从王府门口,好不容易逃回了梦仙居。
“终于回来了,进自己家门,还跟做贼一般”白止说着推开自梦仙居的房门。
摆在桌上的烛火,因门开带风,闪烁了一下,桌边静静坐着板着面孔的人,冷的像是千年寒冰,屋内跪了一屋子的婢女,仔细瞧瞧竟都是梦仙居的的人。
白止唇边的笑止住,欲想夺门而出,身后那人冰冷的声音像是石头重击心脏。
“王妃,不是说这是你的家,怎么,还要出去吗?”苏璃挂着一抹笑,确如冬日的冷阳,笑得让人心里发慌。
白止慢慢转过身来,欠了欠身子“参见王爷。”
“王妃这身打扮倒是出乎我的意外。”苏璃冰冷的眸间难得有一丝惊艳,却一闪而逝。
白止低着头,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瑟瑟发抖,垂着头不敢说话。“与他们无关,是我偷偷出去的”她扬起脸庞,眼神里异常坚定,散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