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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别

“皇莆,你怎么才来呀!”米鹤惦着小脚,在老花匠家门前向皇莆招手呼喊。一身素衣,却掩饰不住她的美貌,一双大眼睛精致灵动,又细又长的睫毛透出几分俏皮。

她是皇莆在浅水镇最熟悉的人,每一次来老花匠家都会缠着皇莆给她表演星芒花从发芽到开花的过程。

皇莆自然对眼前的情形司空见惯,如果有一次没看见翘首以盼的米鹤,他反而才觉得奇怪。

“你有心事儿吗?”米鹤察觉到皇莆脸上微弱的表情变化,俨然不像以前那样充满欢喜和单纯。

“听说要发生大事儿,你知道是什么吗?”皇莆仍然想着刚才刘大厨说过的话,看见米鹤自然就说了出来。这么多年,他的生活日复一日重复单调,似乎没有比刘大厨研制出新菜肴更大的事情。

“你,都听说了?”米鹤微微低头,好像思考着什么,又不愿意对皇莆说。

皇莆纵纵肩摊开双手,一脸迷惑地说:“我只听说要发生大事儿,却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儿。你能告诉我吗?”

米鹤恢复原来的情绪,像刚见到皇莆来时一样,粉嫩的脸颊飘起可人的笑容。她说:“那都是大人的事儿。快点,我们去花圃吧,我还要看星芒花发芽、开花呢!”说着,拉起皇莆的手就往老花匠家后院的花圃走去。

她内心里充满委屈和一万个不情愿,她知道她很快要离开浅水镇,离开能够带给她惊喜和欢乐的皇莆,还有那一只永远也不会长大却喜欢变色玩的小狞猫。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星芒花瞬间的花开花落。

“老伯伯,你要的花肥。”皇莆说着将一小袋花肥放到正在侍弄花草的老花匠手里,老花匠无声地笑笑,满心欢喜。他同时取出一些星芒花籽递给皇莆。老花匠聋哑不能听闻和言语,却爱好栽培花草,在整个浅水镇无人能比。

皇莆取出几粒星芒花籽,种在老花匠早已翻锄好的地里。这种花特别稀有,不敢说整个坤元大陆,至少偌大的浅水镇也只有老花匠有一些。至于老花匠从哪里弄来的星芒花籽,因为他不会表达,也就无人知晓。

米鹤安静地待在一旁,认真观看着皇莆奇异的表演。

皇莆把带来的花肥轻轻洒进种满星芒花籽的地里,只见一粒粒花籽破土发芽,一株株星芒花渐渐长出嫩绿的新叶,一片一片又一片,接着植株顶端突显花苞,眨眼功夫花苞开始绽放,开出美丽的花朵。星芒花花蕊像极了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完全绽放后呈四角形状,闪动着点点星光。

老花匠将这种奇异的花肥洒遍花圃,瞬间整个花圃开满各种各样的花,五颜六色,花香四溢。

米鹤看着看着泪眼闪动,这或许真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么神奇而美丽的景象了,她很害怕以后再也不会看见。她敏感地觉察到,她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带走,带去遥远的地方。

皇莆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所有的神奇和美丽都归功于星芒村的婆婆和三位老伯,甚至整个浅水镇的繁荣都是他们的杰作。他将成熟的星芒花采下,放进一个竹篓里,背在身上。他要把这些星芒花带回村子里,给婆婆和三位老伯用,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花的真正用途。

“可以送给我一朵吗?”米鹤微微问道,她知道皇莆视这些花为珍宝,不会轻易送人。以前她也尝试着向皇莆索要过,但都被他委婉拒绝了。她将要离开浅水镇,很希望能留下一朵星芒花作为纪念,但她没有奢望皇莆能够送她一朵,她知道结果肯定和以前一样,被他采几朵其他的花送给她。

果然,皇莆听言,便去采摘一朵石斛花,准备送给她。

“算了,我想我该回家了。”米鹤失望至极,满脸委屈。

一声马嘶长鸣,一大队人马停在老花匠家门前。一个身材健硕的老者,腰带佩剑,大阔步走进后院的花圃,来人正是米鹤的父亲米雄,先帝封号佩剑将军。曾在抗击蓝魔族时,立下显赫功勋。而今,坤元大陆在圣帝的庇佑之下,一派繁荣,盛世无双。也因此,年迈的佩剑将军米雄主动请辞回到浅水镇,浅水镇的治安重任也就落在他身上。同时,为了提防日益壮大的西金族对坤元城构成威胁,圣帝委以重任,让他派兵驻守西金族通往坤元城的驿站,肩负起探查军情之重任。

西金族本是一处原始部族,千年之前的一场天灾后,西金族如获神力相助迅速崛起,并不断向坤元大陆中部扩张,西金族的率先崛起和肆无忌惮的扩张逐渐威胁到的坤元城,尤其近些年甚有与圣帝平分天下之势。

本已告老还乡的米雄将军,如今再次受到圣帝之奉诏,准备启程前往坤元城,接受圣帝委任。

“父亲,您怎么亲自来了?”米鹤见父亲亲自来接她,有些不解。难道真得要发生大事儿,而且很严重?

米雄临至暮年幸得一女,所以视米鹤为掌上珍宝倍加疼爱,容不得女儿受到一点点伤害。这时他要即刻带着女儿举家迁往坤元城。他声音浑厚有力,透出一股威严,却遮蔽不住他对女儿疼爱的急切心情,“鹤儿,你母亲已在门外马车上等候,我们走吧,不要让你母亲再生担心。”原本米雄夫妇不同意女儿再来老花匠家,生怕临行前再生意外事端耽误了行程。在米鹤百般恳求下,才应了此事。

此刻,他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包括站在一旁的皇莆。他心中只装着一件大事,那就是圣帝之诏,不得不说他是当今圣帝唯一忠心耿耿的臣子。

皇莆刚要摘一朵石斛花送给米鹤,忽听米鹤叹了声惋惜,他以为米鹤会像以前一样很开心地接过他摘的花。还未回过神儿来,一个高大威严风采不减当年的老将就挡在他眼前,甚至略微带着些肃杀之气。

“父亲,能让我跟朋友道个别吗?”米鹤眼眸里闪动着一丝不舍之情,恳求父亲。

“当然可以,不过要快点哦!”米雄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顶,在他眼里女儿不但精灵乖巧,还十分懂礼数,将来定是有似锦前程的。这时,他仍未留意一旁的皇莆,或者说他视若无睹。

“皇莆哥哥,我要走了,去坤元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米鹤眼睑里分明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儿,“我会,想你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皇莆久久愣神儿。他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眼前真实发生的一幕。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将在以后的日子里看不到一个精灵可爱的米鹤,看不到再一次来到浅水镇时那个对他翘首以盼的米鹤,那个看着星芒花瞬间花开花落开心地手舞足蹈的米鹤。他在浅水镇将再也不会有像米鹤一样的朋友……他第一次体会到离别之苦,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以至于,他面对米鹤的告别,竟然突兀地说了一声:“哦!”便没有下文了。

看着米鹤拉着父亲的手慢慢向老花匠家门外走去,他忽然想起什么。他无意识地使用星虚步,嗖地一下,站在了米鹤身后。突然,在他毫无防备之下被一股强大力场所反击,噗通一声弹倒在地上。

小狞猫反应极迅速,噌地一下朝着米雄飞击而去,却被米雄随手一弹,甩到皇莆身旁,并立即冲着米雄发出极不友好的低吼,似乎又要发起回击。

“小仔!安静!”皇莆急忙阻止小狞猫为他的打抱不平,他怕它再次受到伤害。

米鹤自然明白那是父亲本能的防御反应,她担心父亲伤害到皇莆,急忙说:“父亲,他是女儿的朋友。”

米雄从女儿眼眸里读出一种担心和关切,他再一次确认眼前这个少年不会对他构成威胁后,慢慢散去功法。虽然背向皇莆,但就在皇莆无意使用星虚步的瞬间,他非常强烈地察觉到一股暗流在身后一闪而过。这时他才有意识地去观察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少年,那个女儿所谓的朋友。

米雄是何等人物,虽说已至暮年,却依旧功高过人,属坤星宗一脉,修为已达星峰境。他不但是圣帝的佩剑将军,同时也是最高学府坤元学府的七大长老之一,威望极高。曾统领八十万精兵东征西战所向披靡,是唯一一位由坤元学府派往皇宫任大将军职务的人,深得圣帝信任。

“皇莆哥哥,你伤到了吗?”米鹤深感愧疚地说道。

“我还好!”皇莆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脑海里忽然想起婆婆嘱咐过他的话,出了星芒村不要轻易使用星虚步。刚才无意之举,却险些受到伤害。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只有美好的事情存在,除了花开的喜悦,还有落花的悲伤。

他手执一朵泛着星辰光点的星芒花,怯怯懦懦地递给米鹤,说:“送给你。”

米鹤红扑扑的脸颊浮现一丝感动的微笑,眼泪欲夺眶而出,说:“谢谢你,我会想你的。”

这时星芒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瑰丽,花蕊间萦绕着淡淡的星点,仿佛特意为她绽放。

小狞猫好像也被这一幕感动,嗖地一下扑跳到米鹤怀里,毛绒绒地小爪顽皮地挠啊挠,表现出不舍之意。

米鹤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小狞猫,说:“小仔,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来,要乖哦!”

“小伙子,你刚才使用的什么功法?”米雄依旧对刚才那一股一闪而过的暗流耿耿于怀,他从那股暗流中感知到一股强烈的力量,那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少年所该拥有的。如果他刚才恰好看见皇莆使用星虚步,定会更为震惊,那是整个坤元大陆所没有的,至少他今生尚未遇见。

皇莆自然不明白他说话之意,便没有回答。星虚步,这是他天生就会的,他感觉自然不过,并不神奇。

米雄假借为他观察伤势,以感知他的修为境界,他说:“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给你看下伤势,或许能够帮助你。”说着,他手指便平放在皇莆的左手脉位上。

看见米鹤点头默许,皇莆便没有拒绝。

突然,米雄双眼圆睁,眼前这孩子并未受到一点点伤害,更令他震惊的是,他准确而敏感地感知到这个少年全身经脉里微微涌动着一丝他们米家所独有的修为气息。

“这不可能……”米雄默语,惊讶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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