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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紫凝

紫凝被山东子拉着踉跄的奔跑着,父亲王鸿逵本来是扶着女儿但很快就变成了被山东子与女儿拉扯着跑向了山林。

突然山口处爆发了激烈的枪声,紫凝立定喘着粗气开始向山口处张望。

山东子喷着热气迟疑的说:那个,那个干娘,肯定是干爹跟人干起来了!

紫凝眉毛拧了起来:不许乱叫!

山东子楞眉楞眼的闭了嘴,王鸿逵嘀咕声传了过来:女子啊,这今天可是作梦一样,把我半辈子的惊吓都补上了,咱歇息一下好不好?

紫凝心里涌起了一股怪异的自豪感,紫凝得意的发现狡猾惫懒的山东子与平素威严冷硬的父亲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阴影下的受保护者,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那团阴影——自己是姨太太的偏房女儿,已经随-风-而-去……

紫凝心里的自豪马上被一个面孔所代替,那个有着无法无天的笑容、飞扬跋扈作派的小风爷-霍龙的记忆瞬间变得无比清晰。紫凝咀嚼着父亲那句牢骚几乎有点痴了。

“这就是缘分吗?”紫凝咬着嘴唇在思索,“这真是奇妙啊!这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呢?”

紫凝小心得观察着父亲与山东子的反应说了一句:咱在林子边看看再走吧,好不好?

这句话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是紫凝始料不及的,王鸿逵一屁股坐倒在了雪地中,山东子已经涎着脸把自己的破帽子铺到了地上,正在恭敬的等着她“落座”!

紫凝突然对这一切感到了幻灭般的悲哀,她没来由的咕哝起了一首俄文诗:

一种莫名的奇异的力量告诉我

要活下去

正是它把我吸引着,来到你这里,

我爱上了你,可爱的俘虏,

我的心为你而沉醉入迷……

林间桦树上的雪被枪声震得扬起了雪尘,紫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一股本能的颤抖让紫凝回到了现实,他发现霍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紫凝与霍龙的相见有点尴尬,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山下的小村子—小乌斯力,从山口处摸索着靠近来的正是祝尚武带的营兵。

紫凝突然发现了气极败坏的赵跑腿,他正没来由的对着自己在瞪视。

紫凝求助般的寻找着霍龙,却敏感的觉察到了霍龙嘴里呼出的热气就在自己的身后。

霍龙小声嘀咕着:老哥跑了飞枪,意思是怪你刚才在山口说了丧气话,这不小三子挂了花,老哥合着找人发飙呢,不障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紫凝嘟起了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紫凝注意到山东子跟屁虫一样盯在了霍龙身边,心里又有些不满,于是向山东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心里想的是:这个该死的小讨厌鬼,就知道会讨好最凶的人,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猛然紫凝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一个声音涌了起来: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已经学上了这个凶狠狠的霍龙的作派?

更让紫凝困惑的是,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风爷的伙伴,还有更难为情的意中人?这让紫凝皱眉甩起了头,像是要把这一切都抛开。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丫头,你还甩得开吗?

紫凝闭上了眼睛向着自己心头的那尊自我呐喊:就这样吧,我认命了!但我会让一切都变化得更好的!我向自己保证!

霍龙关切的注意到了紫凝的犹豫,他把一双鞋扔给了山东子:穿上吧,从死人脚上扒来的!

山东子惊喜的扯开自己的裹脚布开始胡乱的套上了大头军鞋,向霍龙讨好的笑了:谢谢干爹!

霍龙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头,指了指紫凝小声问:你惹的?

山东子大惊失色:俺哪敢啊,这他妈是哪跟哪啊?

霍龙沉默的直视让山东子闭上了脏嘴巴,霍龙咬牙向紫凝点了点头:去,给我赔不是去!

山东子目瞪口呆,然后拖泥带水的走向了紫凝,紫凝扔过来冷冷的一句让霍龙也怔了,紫凝说:别随便拿人撒气,看看山下村子,好像情况不对啊。

霍龙站起来望向了山下村子,眼见着村子中冒起了浓浓的黑烟,顺风时隐隐有惨叫声传来!

赵跑腿懒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祝尚武还是老路子-诬良为匪,这是要作成绝户阵,死不认通匪的帐了!

霍龙不以为然的偷眼看了一下紫凝,他注意到了紫凝咬着的嘴唇,于是象是解释又向示威一样自言自语说:这就是狗屁官兵!咱胡子都看不起呢!

紫凝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那些被你们关起来的俘虏怎么办呢?

霍龙有点发怔,赵跑腿与几个土匪伙计难以置信的交换着眼神,冷漠的神情摆明了一幅关自己屁事的含意,但紫凝的焦急让霍龙怦然心动。

“你想怎么办?”霍龙认真的问。

紫凝第一次对霍龙报以一个信任的笑容,霍龙的脸第一次有些发涨的感觉了。

“我们去把他们放出来!”紫凝坚决的说,但眼睛的余光却无意在霍龙的脸上扫过,“他们是无辜的!”

霍龙认真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伙计,伙计们在霍龙的眼神下懒洋洋的开始了行动,然后霍龙夸张的把目光投在了赵跑腿身上,赵跑腿哼了一声转过头有意无意的回避了。

紫凝出人意料的走到了赵跑腿面前,刚叫了一声老哥就让赵跑腿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紫凝:“狍子老哥,救人一命吧,算我求你行吗?”

赵跑腿如坐针毡,避开紫凝的目光站了起来,拎起枪走向了一边,紫凝仍然想说什么,山东子战战兢兢的拉了一把她,紫凝皱眉的回顾让山东子语无伦次起来:大,大姐,大爷是奔村子去的,胡子规矩不能走同一道路两边,他才去的那头,其实是不想把官兵引来……

紫凝对山东子的解释并不满意,但霍龙的微笑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放松的平静,紫凝现在已经对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了,她开始微笑。

霍龙也在收拾自己的装束,紫凝突然走到了霍龙身前,当着父亲王鸿逵的面帮助霍龙拂去了袖子边的积雪沫子,霍龙兴奋的两眼放光,王鸿逵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紫凝却从容的说:我跟你去!

霍龙与王鸿逵几乎同时说道:不成!

紫凝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这让霍龙顿时有种压迫的感觉,紫凝说:你要不带我,我就自己去!

霍龙无可奈何的叹息了。

紫凝以一种当家作主的作派指了指两侧说道:咱应该走这边还是走那边呢?

霍龙本来冰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古怪的迁就:伙计走右,抬头在左,咱应该跟老哥走左边这道下山,他等着咱们一起去救人呢……

赵跑腿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咱可不是什么观世音菩萨,我是去再杀祝巡官这个王八蛋的,跟你两口子可没一个铜子关系!走了!

赵跑腿的脚步声瞬间消失,紫凝笑了,向霍龙顽皮的吐了吐舌头,霍龙却又险些迷失在紫凝的笑容中,摇了摇头才制止了自己的发呆。

紫凝以一种全新的心态注视着霍龙这个上天强加给她的男人。霍龙一路上兴奋的教紫凝踩在赵跑腿的脚窝里前进,还有借着雪光隐藏自己的行踪,他们逐渐接近了村口,想法是绕过村子去村边地窖里释放那几个过山好的俘虏。

这是个村子背面的出口,只有两个哨兵在放哨。

霍龙体贴的趴着摸向了村口去解决那两个放哨的官兵,临行时他向紫凝微笑,紫凝报以一个羞涩的转头,这让霍龙如沐春风赵跑腿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紫凝听到赵跑腿小声的叮嘱霍龙:小崽子,举手就不能留情,胡子可不能发善心要遭报应的,我就是现世报知道不?还有要看到祝巡官那个王八蛋不要动他,他是我的!

霍龙卖弄的反穿起羊皮大袄,蛇一样爬向了村口,用一团雪球吸引了哨兵的注意力,然后拳脚齐上干净利落的打晕了这两个哨兵。甚至霍龙还有心情回头向紫凝笑了笑,意思是没有杀掉这两个倒霉蛋。

紫凝的笑容突然在脸上凝固,两个官兵拖着一个哭号的女人出现在了院子外,几乎只需要再走一步就会发现霍龙,而霍龙还根本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紫凝向赵跑腿怒目而视:老哥,快想想办法啊!有人出来了!

赵跑腿突然古怪的嘴角牵动似乎是笑了一下,向紫凝露出了一个丑陋的表情,紫凝哼了一声不管不顾挺起身子冲向了村子!

赵跑腿叹息一声一下子扑倒了紫凝,在她耳边咬着牙说:你出去会害死霍龙这个小子的,惦记他,就得信他……

紫凝挣扎着望向了村口,意外的发现霍龙竟然突然消失了踪影,这神奇的一幕让紫凝目瞪口呆,但她不愿意显露自己的惊讶,不耐烦的推了赵跑腿一把,赵跑腿连忙离开了紫凝的身边。

紫凝仍然不服气的在视界中寻找霍龙的行踪,但眼角余光里赵跑腿那古怪的微笑让她没来由的有些害羞。

“傻姑娘!霍龙这个家伙把你的心占满了啊!?”这是紫凝心里的声音,但紫凝咬紧了嘴唇自言自语的作了回答,“算是吧,我接受了这根缘分的红线,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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