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山庄,一个亭子里,蕴纡正优哉游哉地看着水中的鲤鱼,一旁的随从见主人这么惬意,必恭必敬地端上上等龙井,“嘿嘿”地笑了几声,问道:“少爷,是不是那小妞快到手啦?这么高兴。”蕴纡转头,敲了一下那随从的头,阴笑着说道:“快了,很快,我就能得到她了。”说着,慢慢握紧双拳,然后大笑了起来……
青云楼里,?宸托着下巴像是想着什么事,一会皱皱眉,一会闭闭眼,实在憋不住了,他终于站起身,对翌孑说道:“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整个早上在这里发呆,想霏怡也不至于想成这样吧?!”翌孑没有理会?宸的话,他从椅子上站一起,走到窗边,然后问?宸:“你觉不觉得馥妤那天很奇怪?”?宸听了,暂时抛开自己的火气,想了想,回答道:“是很奇怪,依照她平时来看,她逛完街一定会告诉我们她遇见的什么事。但那天没有,而且还说累了……奇怪。”说着他也思考了起来。翌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拉起?宸回了山庄。
馥妤回来后的第二天,馥妤她就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往琉璃居跑,而且还经常带些鸡汤或者什么补品之类的东西,虽然以前也送过,但不至于每天送。那时候,当馥妤看着霏怡吃下那些补品,都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几天馥妤每次去,霏怡都以笑相对,虽然她不喜欢那些东西,但她总是在馥妤的目光下吃完,只因为想看到馥妤的笑,那种像姐姐一样明朗的笑容。然而,当霏怡一口一口地吃写那些东西时,馥妤的脸上不是以前的笑,而是带着一丝愧疚。
今天,馥妤坐在房间里,她从腰间掏出那盒子,两只手捧起了两包药。她苦笑,这两包药,她连一分一毫都没用掉,她还不想给翌孑用药,她觉得只要搞定了霏怡,翌孑不用吃药也会爱上她。可是,她不知道是自己太善良还是太软弱,每次丫鬟把汤送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药,硬是没有放进去,她总是告诉自己先别那么做,还有机会,于是一直拖一直拖。
昨天她出门回来的时候,她的东西里多了一张纸条,那上面的意思上让她动作快点。今天就是她和蕴纡约定的最后期限了。过了今天,她想后悔都没门了,也就是说,她会失去翌孑。她不想,真的不想。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馥妤一惊之下,打翻了盒子,撒出了些许药。她又马上捡起盒子,急急忙忙把药放进去。“小姐,鸡汤好了。”丫鬟有些奇怪。馥妤收拾好后,就对着门说可声:“进来。”丫鬟推开门,把鸡汤放在桌子上后,本来要离开了,她忽然转身不解地问馥妤:“小姐,你为什么还有送这些给她呢?她不是把翌孑少爷抢走了吗?您不该对她那么好的。”见馥妤似乎有听进自己的话,丫鬟又继续说道:“小姐,自己的幸福要把握好啊,只要你再努力点,翌孑少爷还是会回心转意的。”馥妤在心里重复着丫鬟的话,她挥挥手,丫鬟先是诧异,然后摇摇头走出了房门。
再次打开盒子,馥妤决定这次把药放进去,因为“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她取出红色位置上的那包药,闭上眼,呼了一口气,把药倒进了汤里。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馥妤带着一个端着汤的丫鬟走进里琉璃居,霏怡对馥妤笑笑,就想例行公事一样,馥妤的丫鬟把汤放在桌子上。馥妤的手心冒着冷汗,她不自然地把汤推到霏怡面前,说道:“霏怡啊,今天的汤有点凉了。趁汤还没完全凉,喝吧。”霏怡点下头,把汤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馥妤看着她这样吃,想伸出手阻止,但她的自私心迫使她就这么坐着。看见霏怡吃完了,馥妤倒吸了几口气,丫鬟端起碗,馥妤对霏怡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走了出去。
夜,深了……
馥妤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知道这时候蕴纡应该来了,“霏怡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开始后悔,每次看见霏怡把那些汤喝完,她知道霏怡对她完全没有戒心,但自己的做法实在对不起霏怡。她想了想,起身穿好衣服,独自一人去了琉璃居。
琉璃居里,霏怡向往常一样坐在窗边擦着剑,月光洒进来,为霏怡增添了一丝凄凉。霏怡想起了她的父母,姐姐,还有表哥,突然她抱紧脑袋,头疼得厉害。她的脑子里是当年父母被杀害的场面,“飘渺山庄”几百余人在她眼前死去,那充满哀怨的眼神望着她,让她没有了呼吸,她听见那些肆虐者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混合着仆人们的哭声,她的眼前是血,都是血。她不知所措地被父亲的亲信护送了出去,姐姐在一旁哭着,一切是那么清晰。她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息着。
馥妤站在阁楼门口,见霏怡这么痛苦,正想进去帮她,这时,馥妤看见蕴纡正从另一个窗口出来,慢慢地走向霏怡。馥妤吓坏了,她贴着门,两手握地紧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里面。
霏怡这时虽然头疼得厉害,但也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站起来转身,见来人是蕴纡,举起剑想利马杀了他。但霏怡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脑袋像快要爆炸了,耳旁是哭声还有令人胆战的笑声,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蕴纡看着霏怡的表现,突然皱起了眉头,他大喊道:“馥妤那个女人居然把药弄错了?!”
门边的馥妤不由一惊,她回想起早上给霏怡下药时,‘一定就是那时候盒子翻了,把药下错了。那么,霏怡吃得就是原本翌孑的药。’馥妤往霏怡这看看,她越来越后悔,如果这药是翌孑吃的,他也会这么痛苦的。她愤恨地看着蕴纡,他利用了她。她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的软弱,她恨自己害了霏怡和翌孑。
里面的蕴纡一直没有发现馥妤,他冷哼一声,说道:“也好。那我就来试试我那个是不是可以给你安全感的人。”说着,他渐渐逼近霏怡。就在这时,馥妤跑到里霏怡前面,她抓起桌子上的剑指向蕴纡,愤怒地对他说:“你不配得到霏怡,我真不该听你的。你个卑鄙小人!!你为什么要给翌孑这种药??”
蕴纡看见馥妤闯进来,是有些惊讶,不过他听了馥妤的话,马上又笑了起来:“告诉你吧,这种药叫做‘夜里噩梦’,它会让服用者想起自己最不想记起的回忆,然后被迫杀人,如果没有别人制止,会从三更起一直杀人,直到天亮为止。至于这个怎么制止,就讲究了……”蕴纡看见馥妤瞳孔放大,知道她吓到了,因为这个“夜里噩梦”。他耸耸肩,说道:“我把这个药给他,就是想毁了他。谁让你们都喜欢他!而我,就是想让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你。”馥妤愣在原地,手里举着的剑也没有了威胁。蕴纡见馥妤失去了斗志,他用手一挥,馥妤摔到了一旁,手里的剑也随之落地。
蕴纡继续走近霏怡,而这时,霏怡的眼睛里放出了红色的光,头也停止了疼痛,她站起身,蕴纡没有发现异常,正想拥住美人,霏怡抬起一只手,依旧面无表情,手里传出的掌风把蕴纡轰到了墙边。他的嘴角淌出了很多血,像是一只垂死的蚂蚁在墙边挣扎着,他知道那药的药效发挥了,但他没有想过霏怡的武功这么高,单凭掌风就可以把人伤成这样。
一旁的馥妤惊呆了,她捂住了嘴巴,她从没见过霏怡这样,她怕霏怡真的会像蕴纡一样一直杀人,直到天亮。
霏怡似乎没有放过蕴纡的意思,她捡起她的剑,剑峰抵着蕴纡的喉咙,正要下手的时候,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扰过霏怡的身后,往霏怡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霏怡立刻昏了过去。又一个白衣男子走过来,抱起霏怡放在床上,再为她盖好被子。红衣女子点了蕴纡的死穴,然后把他装进了一个袋子,拍拍手,门口又进来两个黑衣男子,红衣女子对他们说:“把这个人送回‘跃马山庄’,记住,不能被任何人看见。”两个男子回了声“是”,抬起蕴纡出了门。
早以被点了睡穴的馥妤又被两个人送回了芙蓉榭。
白衣男子走到女子身边,问道:“你知道那个‘夜里噩梦’是怎么制止吗?”女子点点头,说:“有三种方法:一、用药,就是我刚刚给霏怡吃的药,但这药只能吃十次,因为这药每服用一次,霏怡都会元气大伤,如果吃第十一次,她就会死;二、杀了她,但这是不可以的;第三……”女子顿了顿,又说:“第三,就是找到一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每天陪着她,这样她就会没事了。但是,茫茫人海,这个人怎么找?”
白衣男子点点头,又问道:“有没有可以完全治愈她的办法?”女子看向男子,说:“有,千年雪莲。这种药材十分珍贵,只有天山上才有,但是,拿到这种药,就要冒着死的危险。你……”“我去找,你,不要跟着我。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保护霏怡是我一个人的事,她是唯一的亲人,就算死,我也要救她的。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的唇堵住了,她对他笑笑,说道:“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所以,这次我不会阻止你去天山,还要和你一起去。”“可是……”他不放心。她又说:“我不能阻止你,你也阻止不了我。”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在霏怡的床边放了一张纸条和一瓶药,走出了琉璃居。
宁静的夜里,琉璃居今夜发生的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