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那把红剑上。
红剑的剑身很窄,甚至只有一般尺寸的一半,所以,整体看来,并不像剑,更像锥子。
此时,有人来到院中,摆上小木桌,摆上几碟小菜。
匈峦人收起红剑,让付麦场跟他一起在木桌上吃饭。
付麦场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却不知该吃什么。身为一个俘虏,此时此刻,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匈峦人也没吃多少东西,只顾自个儿喝酒,刚开始用酒盅喝,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直接端酒坛子。
天上已经出了月亮,缺了一块,不圆。
匈峦人突然问付麦场,爹娘都还在吗?
付麦场确认自己没听错后,说,我没有爹娘,只有个爷爷,十年前就死了。
匈峦人说,谁都有爹娘啊,不然你怎么出来的。
付麦场说,这倒是。
匈峦人说,我娘今年八十二岁,前些日子刚去世,被人砍下了脑袋。
付麦场对于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回应,也不敢有任何回应。他本想夹菜吃,现在,吓得已忘了方才想夹哪个菜。
匈峦人说,我妻子,三个儿子,两个弟弟,都被人砍了脑袋。
这个消息更吓人。
付麦场问,为,为,为何?
匈峦人说,因为我是狄万哈兰,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付麦场的手一软,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
尽管事先已有所猜测,但听对方亲口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塞北的魔王,还就坐在木桌的对面。
不是谁都这么倒霉的。
付麦场继续装傻,说,没听过,听这名字,你不是汉人吧?
狄万哈兰说,我是匈峦人。
付麦场问,你有仇家吗?
狄万哈兰说,有,就是你们汉人。
付麦场再次被吓到。
他说,可我听别人说,你们匈峦人烧杀抢掠,不少汉人都死在了你们手里。
狄万哈兰说,那是放屁,你知道我们手里的兵器,战马,是谁给的吗?
付麦场问,谁?
狄万哈兰说,你们汉人。
这个消息,比前面所有的消息都吓人。付麦场挤出一丝苦笑,说,你喝多了?
狄万哈兰说,我再喝十坛,可能会醉。
付麦场问,你是说,我们汉人给你们武器,再让你们杀我们?你肯定喝多了。
狄万哈兰说,你们汉人给我们武器,让我们杀其他的外族人,等我们杀的差不多了,你们再杀我们。这一杀,就几乎灭了族。
付麦场不敢看狄万哈兰,但他能感觉到对方那双虎狼之眼,正盯着自己,盯得自己后背发凉。
如果今天听到的事情都是真的,那狄万哈兰必然恨透了汉人。
而付麦场,不幸的付麦场,正好是个汉人,而且,正好坐在桌子的对面。
此时,付麦场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不管狄万哈兰来京城要做什么,他都得隐藏好自己的行踪,而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就是狄万哈兰,并且,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对方的藏身之地。
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如果狄万哈兰脑子没坏掉的话,自己有可能活着出去吗?
想到这里,付麦场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四肢发软,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