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刷”地一下打开了,火盆被带起的冷风灌得忽地一灭,但是很快又重新热烈地燃烧起来,屋子里也很快又重新温暖了起来。
可是,夭夭的心却一下子跌入深渊,寒到了冰点。
屋子内什么都没有变过,也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但是……
铁板烧不在。
刚才他喝酒沉醉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酒瓶还在,夭夭走近过去,用手摸了摸,那酒瓶还有些温热,也不知道是铁板烧手握过的温度,还是里边余酒的温度。
夭夭的心又再往下沉了沉,大哥一向是酒不离身的,怎么可能?
酒瓶的旁边,还有一堆碎木屑及一个没有完工的木雕。那木雕似一个女人的相貌,虽然眉眼还没有雕刻出来,但是已经颇具神韵,仿佛就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十分精致。
看到这个雕像,夭夭的心终于一下子掉到了深底,从他认识大哥起,他就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个雕像。因为从来没有,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只要大哥还安全着,那么,他便不会留下这个东西。
他忽然有些慌乱,目光一扫,又再落到桌子的另一侧,那儿摆着一把很普通的剑,那是他的剑。
刚才,他就坐在那儿跟大哥一起喝酒。大哥已经有了八、九分醉意,而他一直都保持着清醒,当时,他因为见到大嫂站在门外太久,心里有些担心,不由自主便要出去唤她进来。
可是,这才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再回来,大哥却不见了。
铁板烧不见了,可是,那个唐门的女人呢?马还在,车还在,人呢?
一念及此,夭夭“刷”地一把抓起桌上的长剑,一个举步,就要往楼上冲去。刚才,他分明听得清楚——那个女人姓唐,名清妍,大哥让她住楼上天字三号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字三号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似歌,又仿佛是小调,侬软细语,十分滑腻,似叹息,又似呻吟,让人听了不觉绮念翩翩,羞红了脸,声音时而轻柔,时而湍急,时而又有些高亢,时而又有些低沉,原来竟像是男女欢爱的声音。
夭夭听了,不由地面红耳赤起来。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人贴近着他的脸,轻吐舌香时说的话:“你想看?”
他的脚步不由地缓了一缓,而一阵十分熟悉的咳嗽声,又夹杂着那样的歌唱,很快地传了过来。他的神色有些一窘,任谁都知道,现在的天字三号房里必然是一片春光,十分旖旎。而任何一个男人,就算是再怎么醉,在唐清妍这样绝色又风骚的女子面前,也一定都会想方设法清醒起来的。
夭夭的心里突然地有些惆怅,他无意识地向着后院厢房的方向望了一眼,紧跟着,握着剑的手松了松,缓步从楼梯上走了下去,慢慢走回到桌旁,把剑轻放回桌上,然后又在自己先前坐过的位置坐下,抓起酒瓶,开始往嘴巴里灌。
楼上的呻吟声仿佛还在继续,而他的人渐渐地有些醉了。
这一个夜,刚刚才开始,可是,他已经觉得实在是太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