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很安静,什么变化都没有。
醉盟鸥去得快,停得也快。
刚一冲出房间,他的视线马上就落到了楼下角落的那张桌子。桌子上没有人,而桌子底下的地上,却正躺着一个人。
那正是夭夭。
夭夭躺着的姿势很奇特,但是醉盟鸥一眼就能看明白,只有身子软了,坐不住,慢慢地从长凳上滑到桌子底下去的人,才会躺成这样奇怪的姿势。
更何况,夭夭的右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个酒瓶,酒瓶口正朝着地面微微倾斜着,里面连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了。
他没事,他只是醉死过去了而已。
醉死,并不真的是死。这一点,醉盟鸥十分清楚,所以,他很快就停下了脚步,放缓身形,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温暖的笑容,他的眼睛里原本有的落拓,突然地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喜悦的光芒。
这个醉死过去的人,是他的兄弟,是兄弟,他就感觉温暖,是兄弟,他就会十分喜悦,更何况,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兄弟了,他也有很久没有跟这个兄弟喝过酒了。
所以,他笑了。
他不但在笑,而且笑得十分地大声。天下人都知道,“得意楼头醉盟鸥,惊艳一枪掌洪雷”,那是一个多么豪放的人。
他一边往下走,一边大声笑着,一边又在大声地说着:“破夭,小半瓶酒就把你醉成这个熊样了?!”
他说着话,并没有向夭夭走去,反而一拐身,绕到了楼下的一个阴暗处。原来,那个地方竟是一个地窖。
醉盟鸥的眼睛一落到这个地窖上,那喜悦的笑意竟然更浓了,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夭夭大声嚷道:“哈哈,我就知道大哥肯定会在这里藏着好酒的!”
地窖的门上挂着一把锁,醉盟鸥不以为意地拨弄了一下,嘴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右手一伸,竟把那精铁的锁轴生生地剪坏了。
他一推门,飞快地闪身入内。
里面沉寂了一下,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惊叫。接着,醉盟鸥那十分得意忘形的笑声一下子又传了出来:“青红!是大哥的青红,我就知道,大哥的酒窖里,藏着绝品的好酒!”
紧接着,只见木门一动,醉盟鸥很快地又从里边闪身而出。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子。那坛子的酒封已经给他拍开了,一阵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满了整间屋子。
醉盟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破口的酒封,然后一抬手,竟把这个硕大的酒坛高高地举起来,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起来。
青红酒虽然不烈,但是经年存放,自然有一种十分醇厚的酒劲。可是,醉盟鸥这一口倒仿佛是长鲸吸水,好长一会,方才停歇。
“好酒!真是好酒!”醉盟鸥深深地咧了一口酒劲,大声地赞了一句,然后才又走了出来,嚷道:“破夭,快快起来,你那猫尿似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我手上的,这才是真正的好酒,来,来,我们一起痛快痛快!”
醉盟鸥的声音那样的豪放巨大,整个屋子都响彻了他的笑声,莫说是醉了,就算是真的醉死了,也要被他吵醒的。
可是,夭夭,仍是一动没动。
醉盟鸥几个跨步,就走到了屋角的那张桌子,他一屁股就在先前坐过的长凳上坐下,然后把酒坛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大声叫道:“破夭,还不起来?我们都那么久没有见面了,不痛饮个三百杯,怎么就能醉呢?!”
“起来,起来,快快起来,是你三哥,我来了!”他说着话,甚至用脚去踢踢桌子底下的夭夭。
但是,醉盟鸥刚刚一碰到夭夭,他的脚突然地一僵,紧接着,他的脸色一变,整个身体仿佛都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