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长空显得有些惊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就不怕人家找你麻烦?”
……
“我很清醒。”
他知道这样冲动鲁莽的举动会给他带来何种后果。
那可不单单是长空口中的被找麻烦这么简单。
单是上次在嫦靖塔,一个行御境便叫他泽畔阁元气大伤,至今都尚未彻底缓过来。而如今牵动全境之内如此之多的门派,先不说大大小小的门派一夜之间忽而都活跃起来,必然搅起种种恩怨情仇,稍有处理不当,泽畔阁就成了最大的罪魁祸首,就单说皇上那边迟早要有所察觉,一个篡位谋反的罪名扣到他头上,他摘都摘不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真的只想快点找到她。
天下何其之大,她如今杳无音信,想找到她,就只能走一步这样的险棋。
可若是她出事了,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到那时候,他追悔莫及了,什么都晚了,他才是真的疯了。
他最怕的是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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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礼觉得有些冷。
她这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喝了些水而已,现在还闻着他端来的那碗面的香味。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没什么胃口。
她已经接连几天郁郁寡欢,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即使有时候不得不做些什么,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意义。
比如他仍旧带她走过每一个夕阳西下,仍旧带她在水与墨渲染过的风景里慢行,仍旧带她乘着画舫,看小桥流水人家。
可是她提不起兴趣。任凭沿途风景再好,她甚至都没看过一眼,大部分时候她只是像现在这样,目视前方,却什么都没有看。
有时候余光里的他笑着和她说些什么,可她没有回应,事实上她只是听着,可耳朵里却没有任何声音。换句话说,她也许根本没有去听。
于是他只好苦笑着移开目光,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有没有觉得他可怜,也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她只是,连自己都思绪都难以理清。
她一直在等……
很多时候她都很想离开,只是这个世界她人生地不熟,如果悄悄离开,多半是死路一条。
可是不离开呢?难道和这个假苏幕与过一辈子?
那不可能。
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到现在都不告诉她自己真实身份的人在一起,自欺欺人地和他生儿育女过一辈子,那便和死也差不多了。
她没有那么随便。
她知道这场戏她演不了一辈子。
可她全然不知对方究竟想干什么。这话她又不能问人家,何况她也不想同他讲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以后又该怎么办。
于是她还是决定就这样苟活着,只要活着,就总能有办法。
她想再等等。
等一个人,找到她,接她回家。
可她等啊,等啊。
等到后来她只是逐渐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个人根本没有在找他。
她拼命将自己从他给的温暖和自己的幻想中抽离出来,而她真正在乎的那个人甚至分不清她和一个偶人。
……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可是没有他,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从未遇见过他,就好了。
有些冷。
那碗原本热气腾腾的面也已渐渐凉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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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
我太依赖他了,可他却依赖不住。
他究竟不是21世纪的那个他了。
唐韵礼的眸子终于慢慢对上焦距,她倏地起身披衣,就着凉汤胡乱灌下一碗冷面,然后从窗口翻出窗外,一会便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