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涟漪二人小心翼翼的扶着方玉雪,她如今腹部大了些,但走路还没有吃力,魏涟漪只顾着想怎样的解释上次的事情,她不想让她误会,踌躇了半晌,终于决定说了出来,“玉雪,上次我……啊……”
魏涟漪没注意脚下,双脚绊在了一起,身子呈惯性的倒了下去,连带地将前面的方玉雪也扑倒了下去,只听得一阵痛呼声。“夫人,夫人!”秋霜惊叫了声,吓得手足措。
魏涟漪脸色瞬间煞白,爬了起来,看着方玉雪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吓得失了声,将她扶了起来,秋霜一脸愤恨的推开她,“又是你,要是夫人有什么事,你拿什么来陪?”
那倒下的地方,刚好有一块突出的尖石,上面隐隐带着血迹,魏涟漪肝胆欲裂,已顾不得许多,沉声道,“现在已解释不清,现叫人来帮忙!”一边大声叫着,“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急的快火烧眉毛了,话音里微微的颤抖着,玉雪千万不能有事,在看见那裙间缓缓流出的血迹时,只觉浑身的血都冻结了。
一边的人早已闻声赶了过来。一看这画面都是变了脸色,魏涟漪咬着唇,忍着自己不能哭出来。
大胡子急急拔开围观的,一把抱起那方玉雪,直往最近的房里而去,将她放在床上,一边用针扎着,方玉雪终于醒来,却是一脸的纸色,那韩尚祁也被大胡子泼了盆冰水,清醒了过来,冲进来看着那床上孱弱的人时,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色,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边用着近乎哀求的话对大胡子说着,“钟兄,一定要保住孩子,要保证母子平安!”
魏涟漪想要上前,秋霜一推她挡住,厉声道,“就是你推倒夫人的,还想要靠近她?上次不够,这次又来,看你长得人模人样,心这么歹毒!”魏涟漪抬起头,眼微微红,摇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现在只求玉雪和她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事,否则她真是不知该要如何面对她了。
“是么,上次是毒药这次是跌倒,你还想要狡辩?”
秋霜愤怒的瞪向她,本来对她很有好感,但经过了这两回的事,已经把她当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闭嘴,别吵着老子看病!”
大胡子不耐的回头吼了声,这女人就在这叽叽歪歪得,秋霜被他一吼,瑟缩了下,不敢再语。大胡子拧眉探着脉线,最后摇了摇头,“王爷,恕在下直言,夫人的孩子无法保留了……”
“什么?钟兄,连你也不行?”
韩尚祁一脸的悲怆,这是他的第几个孩子失去了。他狠狠一拳捶在了床上,要不是自己醉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魏涟漪心里一咯噔,感觉心里紧崩的弦瞬间断裂了,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方玉雪的脸,不敢想像她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这次,祸大了……
双拳紧紧收握起,甚至感觉到秋霜那刺人的视线在盯着自己,还有那屋里的人,都在用着责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不敢抬头,只觉得全身冰冷,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越缩越小般,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忽地一只温热的大掌紧握住她,她陡然抬头,对上白玉卿温润的眼,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着那样温暖的眼神看着她,魏涟漪顿时觉得一股暖意浸入心中。
抬头看向那方玉雪,却见她的反应有些反常,眼里没有悲伤或是痛苦,只是一种呆滞,像是傻掉了般,半天看着大胡子,没有反应。
魏涟漪心里一揪,痛不可抑,眼神看向韩尚祁,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悲伤来,心里一揪,大哥一定恨死她了,闯了这样的大祸来,她该怎么面对他?
方玉雪一脸的呆滞表情,心里涌起些不知如何形容的复杂情绪来,她本是对这个孩子没有期待,没有感情的,她以为自己不人伤心,但在倒下的那一刻,从心脏深处传来的痛意,才让她知道,她是爱着这个孩子的,这是她和韩尚祁唯一的联系啊,如今就这样生生的扯断了。
捂着心脏的位置,又缓缓向下,慢慢的抚上了腹部来,眼睛开始慢慢蕴进了水雾,最后紧紧咬着唇,两行清泪落下,悲怆的模样让在场的人无不心生怜惜。魏涟漪颤抖的伸出了手,“玉雪,是,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魏涟漪快要被心里的自责给淹没了,不知要怎样表达自己的欠意来,她本是一番好心,却做了错事了。
“没错,就是你害得夫人失去了孩子!是你推倒她的!”秋霜顾不得王爷的瞪视,大声道,“你次次都想要谋害夫人,你好歹毒的心肠!”“秋霜,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着想要辩解,却忽地又黯然的低下了头,不管怎样,她确是因为她而倒下的,她是直接的导火索。方玉雪却是未看她一眼,低垂着头,才能极力的掩饰着心里的恨意,她倒要看看,这次,王爷如何为她圆谎。
“秋霜!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不愿看见的,倚弟已经很内疚了,你休要的再咄咄逼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调理好身体,孩子可以再有,也只能说明这孩子与我没有缘分,下一次,再不会有事的了。玉雪,你说对不对?”
方玉雪被子里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血流了出来,生生的疼,尤如她现在的心一般,而这个痛是她给她的,而王爷,居然这样轻描淡写的就不带了过去?
她心里冷到了骨子里,想要仰天狂笑三声,笑这可笑的一切。面上却是强扯出虚弱的笑来,“王爷说得没错,这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才会摔倒的,与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要帮我而已,王爷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魏涟漪讶然看向她,嘴唇都咬得破了,她竟然没有怪罪自己,这让她心里更不好受,她宁愿她大骂自己几声,或是打她一耳光,学着电视里面的女人撒泼,可她什么也没说,甚至一个责备的眼神都没有。
眼睛再次温润了,走上前,握住她的左手,哽声道,“玉雪,是我对你不住,我欠了你一条命,今后你要有什么让我做的,只要能让你解气和赎罪,我一定会一一应你,是我不好……
“方玉雪紧咬着牙关,才控制着自己不颤抖,僵笑道,”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收留之义,更对我如同妹妹一般,还让我嫁给了王爷,我对你只有感激,又怎么会怪罪?我只怪我命不好,也许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才会故意收回了孩子……“
她说得半真半假,但魏涟漪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不是爱哭的人,但今天想要大哭一场,她的莽撞,扼杀了一个孩子的性命,她无法原谅自己,她身上将永远欠着方玉雪一个债,怕是难以还清了。
“倚弟,这是意外,怎么能怪你,你也不要再自责了,玉雪已经不生气了……”
韩尚祁说着又不禁多看了方玉雪一眼,没想到她比起自己曾经想像的是大不同,以为她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却没想到如此的纯善,以前倒是他错怪她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抬头对秋霜道,“这断日子好好照顾夫人,在饮食方面不能马虎得,明白么?”
秋霜瞪了眼魏涟漪,点头应了声,她现在看这个人就不顺眼,先前对他的所有的幻想都如同泡沫一般的破灭了,心里又暗道夫人也太傻了,明明就是那人伸手推的,她可是看得分明,而王爷也太偏心了居然次次都为一个外人而伤了夫人的心。
他们谁会知道白天里一脸淡然表情的夫人,会在深夜里偷偷躲在被子哭泣。魏涟漪一双眼已经红肿得厉害,只有这样痛哭一场,那样的快要窒息的难受感,才不会让她近乎崩溃。
“好了,大家都回吧,玉雪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大家都出去吧。”
韩尚祁心里对她有愧疚,心道以后定好好对她便是了,看她脸上神色应是没有大碍了,这女人的坚强,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了。韩尚祁拥着一脸泪意的魏涟漪走了出去,又对白玉卿道,“就劳白兄护他回去了,倚弟,这事儿不要放在心上,福祸天定……”
魏涟漪低头不语,那是一条人命,她怎么能装作一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她相信如果不是她的话,大哥一定不会轻饶那人,而玉雪呢,心里真的没有怨么,是因为大哥才控制着心里的委屈吧。
抬眸道,“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对玉雪,她心里该多难过啊,这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你的陪伴,你就不要送了,回去陪她吧。”
玉雪你怨我也是应该的,这是我人生里的一道罪痕。韩尚祁点点头,回了府去,白玉卿拍了拍她的肩,淡声道,“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这亦非你的全错,所以不用太过自责,而且有钟兄在,让她拥有下一个孩子,应该不会很困难。”
大胡子哼了声,“这孩子是没办法了,但白兄说得没错,老子的药,让她想生多少都有,所以你不必太过伤心,哭也改变不了事实了。就当是一种人生经历。”
柳子问亦是摸了摸她的头,“人一生总会有些错,有些是可避免的有些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发生了就坦然面对,你若觉得欠了她的,以后便和她多多走动……”
魏涟漪抬起了头,他们为什么这样的对她宽容,而她却没有办法像他们所说的那般坦然,她心里堵着一口气,这会让难受很久,也是她人生的一个惨痛的教训,玉雪,我以后必是会加倍的给你,只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