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黯淡、无情、冷漠、戏谑、茫然、沉思、愉悦……无数人类或显现或掩藏的东西尽皆在那一双银色的巨大眼睛中显露出来,你看不到它在看哪里,你不知道它在看谁,可你总是觉得,你已经被它看穿了,你甚至觉得连自己的前生也暴露在它的眼下。
幽深如夜色的黑羽低垂横亘在黑暗里,同样夜色般的弯刀一样的巨大双爪仿佛将空间当做墙壁,要拼死的向上攀登,它的翅膀遮住了天,掩盖了地。
????它的眼是银色的,羽是黑色的,爪如夜色,唯有撒在天空的血是红色的,唯有插在眉心的剑是灰色的。
他的身下,爪下,眼下,是一行事儿人。
“这是……什么东西?”玉明成低下头问。
“它不属于阳间。”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当然不是素叶。
玉明成看着说话的人,清丽脱俗,穿着浅蓝色的素净长衣,长发及腰,头上别着一支玉簪。
“灾鸦,是阴间的东西,传说即便是阴间也忌讳这种东西,整个阴间也不过十数只,可比这存于天地的四方仙兽少得多。”素叶接着女子说到。
“它是阴阳死劫之时自阴间流于阳间的东西。”二师兄也说道,“盯着它的眼看,会让你心意受损,走吧,以后这地方会热闹很多。”
“顺便说一句,妄山五剑现在也只有一把了,你们要加油喽!”
二师兄轻轻一句话,却是直接让九人心中猛震。
十二人安静的走过灾鸦,它的身子不知被什么手段凝固在半空,而它又挡住了唯一的通路,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它的注视下走过。
“那把剑?”有人问。
“它还没死。”
“什么?”
这一刻,九人确实震惊了,甚至连瞳孔也有不同程度的收缩。
“你觉得这比四方仙兽还稀少的东西能那么容易被杀吗?那岂不是太小瞧它了。”
二师兄嗤笑一声。
“而那柄剑,你们也别想了,那不是你们能用的,或者说,剑门现在也没有人能使用,因为能封印阴间至强生命的剑,乃是可逆转阴阳的异器。除非可同时使用阴阳之力的生灵,否则谁也拔不出那把剑。”
“而且,你拔出了那把剑,灾鸦活了,你便活不了。”素叶说道。
“它……叫什么名字?”
素叶看了看那人,只觉得他的眼睛锋锐的像破碎的剑刃。
“它叫不沦。”久言说,“不沦于阴间,不沦于阳间。它不属于阳间,而是来于黄泉。”
二师兄与素叶转过头。
这一刻,起风了,肉眼可见的风。
灾鸦的夜色一般的黑羽被风一吹,嘶哑着闪现出火花,那九个人只觉得身心一冷,眼睁睁看着如烟如丝线的风自素叶与二师兄飘出,荡向四周。
这一刻,很安静。
“即便是?老一辈人也不知道这把剑的名字,更不要说来历。”二师兄说。
“六师兄如何能知道。”素叶说。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因为这把剑……很重要,因为有关它的一些事情很重要。
紫色斜痕自紫色的长剑之中掠出,一息便划过那九人额头,不解与茫然凝固在他们的脸上,而后九枚蔚蓝如天的叶子贴在他们的眉心。
九个人仿佛被时间抛弃了,静静站在原地。
“难得师兄拿出绝剑来做绝人记忆这种事。”
“师妹的惑心法也着实厉害。”
“一人斩情绝意,一人惑乱人心,重塑假忆,人轮剑道果然最为神秘。”久言心想。
“那么,六师弟要如何说道?”
久言看着二人,又看了看弥漫了整个黑暗的剑丝,轻笑一声。
“二位难道不想知道这背后之事吗?”
这一刻,久言的声音极其低沉与……妖异。
遇到这种事,不需要说其他,只需直接斩断便可。
果然,一句话说出,那飘荡的剑丝不自主的乱了起来。
二人沉默。
久言抬头看了看头顶巨大的灾鸦,向后退了几步,左脚稍稍一点,身影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了灾鸦眼前。
望着那比他身子大不了多少的银色双眼,久言微微颔首,这是尊敬,亦或是别的什么。
“您过于着急了。”他说,“我说好几次,您过于着急了。”
????“要我们如何信你?这把剑的背后之事,又岂是我们区区几个可以把握的。”素叶看着自空气中浮现的李久言。
“阴阳死劫之时的几大隐秘,即便是集一半以上剑门中人探查也不为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有兴趣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找寻一点无用的因果。”二师兄质问道。
“你觉得值吗?”素叶问。
久言看着二人,心里只觉得好笑。
“虽然传说不过是传说,可如果是真的呢?若这隐秘之中哪怕有一点真实,你们又如何能抗拒的了。”
阴阳死劫,百年前那次灾难改变了许多事,也留下了许多未解的隐秘,传说,谁能解开这些隐秘哪怕是其中一个的一星半点,那么他所得到的,一定会远大于他所付出的。
“很简单的付出,很丰厚的回报。”久言说。
“世间哪有这种事。”二师兄嗤笑一声。
“还是有的。”
“你……”素叶打住了他。
“还是那句话,要我们如何信你。”
久言看着素叶,看着她的挣扎与坚毅,她只觉得这女子果然是厉害,
“想来二位听过断生誓言了?”
“绝不可能!”二师兄猛的一声,原本已经微不可见的剑丝瞬时迸射飞散,就像黑夜里炸裂的烟火。
剑丝如流水一般涌向不远的站着的人,黑暗被彻底驱赶,空气被彻底的撕裂。
仿佛被冰冷的指尖一瞬间划过整个身体,久言感到了深邃的寒意。
很是美丽,这发着光的流水一样的剑丝。
很是美丽,女子飘着的长发一样的剑丝。
“很是美丽。”久言轻轻说。
“你们这一代,真的是很厉害。”
“师傅说的哪里话?”
寂静的枫林,寂静的落叶,寂静的斜阳,寂静的二人,寂静的对话。
“比起一代剑才,你们第八代早已远远超出。”
“师傅说笑了。”
自空中飘落的叶子被夹在老人双指尖,老人的手没有随着他的年龄一起变老,依旧如此的白皙,修长。
“剑山万年来有数的名剑被你九人得去了十数把,连妄山的明非子八剑之六也被你们得去……你们连断剑也不放过。”
“师傅言重了。”
“混账东西,会说话吗?九个人中,就数你最没有用,”老人转过身去,修长手指指着一个很是儒雅安逸的男子骂道,“你呀你,要是能有阿言一半心力,我也便不会如此操心,你说你这么善良没用,连杀人都不愿,你说你从入剑门到现在,杀过几个人,你已经基本上丢光了我们三七破虚的脸。”
“还请师傅原谅。”
“现在,立马去,把那个得了夕来的小子给我要来,如此一来,我们三七破虚便有三把妄山遗留的剑,名入《太仓典》也不为过。”
“是,师傅。”
男子很是潇洒的转身,身影如尘土般消散在飘落的枫叶里。
“你出剑了,阿言。”老人说。
灾鸦巨大夜色一般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溢出点点萤火之光的伤痕,片刻后,几片黑羽慢慢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