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魔窟那座山的洞玄大典的时候,都会让天下九稷大野江湖的各路豪客闻风而动,从中都到魔窟那座山有三条路,其中一条要绕过天戎由天戎北上再西进,另外一条则是从中都南端直插天绝腹地,另外一条路就是从灵煊卫白虎城和天绝对垒冲杀的这处雪原进入。
前面两条路在祁于看来那是专门给天戎和中都大野江湖留的稳健之路,因为那两条路是属于三朝通商贸易之地,平日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有这最后一条路从白虎城越过雪原直行那处魔窟除了军队之外,很少有江湖人涉入。
原因无它,这一条路是两朝的边陲重地,如果贸然成群结队穿越此路,别说天绝的人不放心,就是中都都不放心。
趁着人来人往,混入彼此的暗探斥候那可就动摇到边陲军队的安危了。
这条路上不光雪原封路,双方更是核查严格,虽然最近这些年天戎和天绝没有发生大的战争,可是谁又对谁放下了警惕之心。
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走这条路,祁于是因为是白虎城那头老虎的孙子所以出入无妨,又加上从这里进入天绝要比另外两条路节省太多的时间,才选择了这条路。
从这通绝寺到那座魔窟,中间要翻过近两千里大山才能到天绝第一座边城之内,那两千里大山除了戍边的零散军卒,根本就没有一户人家,连个飞禽走兽都没有,和白虎城之外的辽阔沃野一般,自然形成了一道天堑之隔,这通绝寺想当然就成了两朝之间的补给之地。
那小和尚缩回头,祁于见对面坐着的十几个人没有抵触自己,便径直走到那火堆的旁边寻了一处落脚之地,也没嫌地上脏忍者那股子熏鼻子的血腥味坐了下来。
那脖子又疤痕的人一边拿刀子划拉着烤着的兽腿,一边收拾着下面的火堆,他见祁于坐下问道:“我们兄弟是这两千里横山里的猎户,常年就指着这夏天和冬天从中都和天绝过境的各路野兽生活,没一年这个时候这通绝寺就是最热闹的时候,虽然猎到的东西在这冬天比夏天少不少,可是却能见到几个江湖上的大人物,那中都和天戎的大派弟子和王侯公子见了不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读书人,小子你不会是那边来的奸细吧。”
那满脸诡异花纹和另外三人对他的这些话无动于衷,显然他们似乎不是天绝之人,祁于看了看十几个人,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老兄,你见过像我这样招摇过市的奸细么?”
“额,这个到没有,既然不是奸细那你怎么一个人从雪原那边过来了?”为首的那人不仅有些语塞,可是却对祁于也没有任何威胁,他对于奸细之类也是随口一问。
“惹着人了,本来和他们一起来的,我这是第一次来天绝,跟着他们想见识一下,可惜中途因为和对方一位姑娘搭讪,被人甩了脸子,那些人把我扔下不管了。”祁于随口就编了一个谎话,这谎话也是让人模棱两可,既然先前那人说走了一批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一群来头不小的人,那就暂且打着幌子蒙混过去。
他绝对不能说自己是从白虎城过来,不然走不出那两千里大山就会被天绝的兵卒当成奸细给抓回去喂了狗去。
“哦,你搭讪的是先前那个娘们啊,嗯,那个娘们够劲,够骚,腰细臀肥,长的也水灵,让人一看就想拖到床上给收拾了,如果能和她过一夜那可不枉此生了。”为首之人听祁于一说,脸上不仅露出一丝****之色。
祁于没想到还真让自己蒙到先前走的那些人里面有女子,于是只能打哈哈陪着一起嘿嘿只笑。
“哎呀,可惜那些大爷不是我们兄弟能惹的啊,不然啧啧。”那人一阵唏嘘,颇为自己没有尝到先前那娘们的味道而感到遗憾。
“废话真多,赶紧吃你的,再有半个时辰那群畜生就过境了,你们干什么我不管,老子还等着搞完去魔窟呢。”满脸花纹的人似乎忍了很久才冷冷的对那为首的疤痕之人说道,说着他撕下一块半带着血迹的瘦肉扔给了祁于跟前。
祁于一愣:“这能吃?”他发现这群人里面,这满脸花纹的人虽然看着让人惧怕,可是心却是不坏。
“小子,难道你还想等熟了再吃么,等这么大一块兽腿熟了,那群畜生早就过境了,先填饱肚子,不然你这身板等一会被那群畜生过境的声势一震,你能不能站住还是个问题。”
为首的疤痕之人也说道:“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还是听这位天戎神射手的话吧,就算你是中都那边哪家府上的贵公子,在这里也啥都不是,就别挑三拣四了。”说着他眯着眼睛冷冷一笑,一眼不发地看着祁于。
祁于不明白为何,不过看他那架势自己不吃的话,他就立刻翻脸,祁于拿起那块肉忍着恶心咬了一口,一股子油腻腻,腥气冲鼻的味道涌向嘴里,费了好大劲才咽了下去。
看着他咽下去,那为首的刀疤之人才笑笑:“看着和个大姑娘一样,不过像个男人,比先前那群大爷要强,他们可都是烤熟了撒上盐巴才能入得了口。”
“既然吃了这肉,那就等于你能参与这次狩猎了,这是规矩,刚才那小和尚说了,不管怎样都有你的一份,这次即便你不出力,最终也有你的一份。”
“还有这等规矩?”祁于不禁问道。
“那当然了,你以为着通绝寺能在这边陲之地屹立不倒,是什么原因,能够同吃一口肉,同在一个锅里搅食,就说明你不会拖后退,这通绝寺供奉的大佛爷可看着了。”疤痕之人给祁于解释道。
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规矩,祁于不禁纳闷,都说天绝信封天神活佛,可见并非是虚言啊。
过了快一个时辰,几人都不说话,纷纷撕下一块兽腿吃进嘴里,那三个轻装之人也是如此,不过三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忽然之间,寺的上空传来一阵风啸之音,零散的有些雪花飘了下来,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不一会儿便化成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下来。
院子中的十几个人除了祁于之外见到雪后,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收起了原本嬉笑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放佛是如临大敌。
祁于更加不明所以。
突然那庙门外隐约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震荡之声如同是滚木礌石一般,把个本来就破旧的通绝寺震的放佛是要散了架一般。
小和尚的头也从门外伸了出来,带着一股担忧说道:“下雪了,今年最后的一群兽群也来了,你们还确定要狩猎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凡是下雪,必然是大佛爷预警你们,这雪中的兽群可和平常不一样,受天地之雪的影响,它们的危险可比以前增加了好几倍。”
为首的疤痕之人和那神箭手都是一阵犹豫,似乎对于这种事情有所忌惮,他们显然明白这场雪带来的会是什么。
三个轻装之人中的一位忽然说道:“怕什么,凭我们十几个,这场雪还未彻底下大之前,速战速决。”说着三人纷纷向庙门外走了出去。
那为首的疤痕之人和神箭手见那三人出去,衡量了一下,也抓起手边的长刀和那张大弓跟着走出了门外。
祁于还是第一次看着天绝所谓的狩猎,心下好奇,也迈步跟着走出门外。
祁于庙门之外一条黑线迅速向着通绝寺而来,先前出去的人都站在离庙门五十丈之外严阵以待,祁于走出门外也想靠近他们,却被门前的小和尚拦了下来:“别过去,小施主还是待在这里,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怎么了?”祁于一愣问道。
“这雪原第二次雪下的真不是时候啊,今年看来我得饿今天肚子了。”小和尚无比郁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