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入长空,迷乱行人眼,破道斑斓处,相较无人知。
在从通绝寺疾奔出几十里之后,祁于就有些后悔了,只因为这座下的马匹在风雪中行进的速度是太慢了,这匹马显然不是军中良驹,在没过马膝的雪层之上,坐在马上的祁于每走一步都像是坐在江船上一般,摇摇晃晃,若不是他是祁老虎的孙子从小熟悉马儿的习性,骑术惊人,说不定这个时候早已经被自己骑着的这匹马给掀在地上了。
可是为了自己那匹精心挑选的千里驹,他不得不在风雪中尽力辨认方向,以求能快速的追上那个刀疤的男人。
这中都和天绝交界的地方,连绵的大雪,这场雪下的格外古怪,即便修为有灵台之境的祁于都无法感受到那天地之间的灵气所向。
若不是小和尚告诉他通绝寺到那群山连绵的地界的几百里之内只有这么一条路,茫茫的大雪封地之中,想要找几个人简直是太难了。
眼见这坐下的马有种要停滞不前的趋势,祁于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就这匹马的品相来看,如果再这样下去,再在这大雪之中再走百十里,这匹马非死在这里不可。
每一匹马都是军卒的宝贝,更是长途奔袭的保证,总不能因为自己而把这匹马儿折在这里,这个时候想要自己再返回通绝寺是不可能了,如果雪停了自己再想寻到千里驹那就更加渺茫了。
想到这里,祁于跳下马,背起鞍上的行囊,然后对着马儿的耳朵说道,这么大的雪把你带出来本身就对不起你,下面的路我自己走吧,你掉头回那通绝寺吧,赶快回去,回去的快也许还能让那小和尚救你一命。
说着他一拍那匹马的马背,嘴里发出一声吆喝,那马匹听了他的吆喝,然后转身朝通绝寺的方向,一步步走了回去。
等那马消失在风雪之中,祁于长吐了一口气,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鹅毛大雪,赫然从嘴里长啸一声而起,这一声吐出,他整个人周围的风雪卷起了一阵阵漩涡,天地之间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朝着他身边涌去,然后祁于身影便如清风一般在雪地之上飞速滑行起来,一步十几丈而出,速度比先前骑马要快了不知道多少。
体内的那座山如同是被燃烧了一般,一缕缕碧绿色的长生之气在他的体内生发,灌入到双足之下,托起他的身体随着风雪的吹动,在雪地之上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脚印,过后便被后面的降雪给抹平了。
这是纯阳长生诀中关于他一身长生气的运功法门,灌入脚底可脚下生风,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循环往复,以他大灵台境的修为,可以让自己疾行如风,快如雷电一般,不过几个时辰过后,这一口长生气耗尽,周天之内的灵气就会枯竭,得要等七天才能恢复过来。
这在纯阳长生诀中被刘灵衍点明是以备不时之需的逃命法子。
这时候他为了尽快的追到那群人,只好不得已而为之。
那群散去的野牛群不知道去了哪里,在这风雪之中也没有看到踪迹,按理说通绝寺后只有这么一条道路,可是那万头的野牛如今到了哪里,即便是祁于也想不出来,现在已经不是他关心那些野牛去向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从中都一直陪自己到天绝的千里驹,不然剩下到魔窟那座山的几千里路,难不成让自己双脚走过去不成,那得到猴年马月,等自己到了,估计魔窟那座山的事情早就完了,自己想要找到那个堪布死士的机会就越来越渺茫了。
想着想着他疾行的身形微微一顿,然后口中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吆喝,这是白虎城一种专门针对马匹的耳语,只有白虎城中的千里驹喂马之人才懂,当初在书中读到管于马语的事情,他专门跑到那些喂马之人那里请教,费了半年的功夫才搞清楚里面的情理,这也是为何他这次来会挑一匹千里驹的原因,因为这样他在路上一个人不会寂寞,最起码有个说话的对象。
一声过后,他静下心来,身体内的一缕长生气涌上耳边,双眼紧闭,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周围除了风雪簌簌之外,格外的寂静,万千飘雪之中,隐约有一丝马鸣在他耳边响起。
暮然睁开眼睛,他朝着马鸣的方向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在五十丈之外。
如此不断挪动身形,祁于体内的长生气消耗巨大,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终于在过了一根香的间隔之后,他在风雪之中看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
再看清楚那那些身影之后,祁于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追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追上了那疤痕之人,不过再看到那些人之后,祁于不仅笑了起来。
就见先前在通绝寺奋力杀牛的刀疤之人此时正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在追着一匹马儿在原地转圈,因为风雪太厚,这些人其他的马匹已经陷在积雪之中,横七竖八的卧倒在地上,显然是筋疲力尽,只有他那匹千里驹在不断地围绕着方圆二十几丈之内不断闪转腾挪,躲避着疤痕之人的追赶。
可是这风雪着实太大,那几个人在风雪中的行动显然不如那匹千里驹灵活,被那千里驹耍的团团转,死活都抓不到它,气的那刀疤之人,一手提着长刀,一遍骂道:“畜生,再不停下来,我一刀砍了你。”
那千里驹哪里会理会他,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扬蹄摆尾,踏起了一片积雪,把几个人搞的灰头土脸。
祁于看了一会,裹了裹山上的熊皮大氅,然后嘴上吹了一个口哨,那千里绝耳朵一动,然后顺着他的方向就跑了过来,来到祁于的身边之后,见是祁于,拿头使劲拱了拱祁于的身子,
祁于拿手拍了一下它的脑袋:“你个蠢货,他们牵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跑,反倒是现在欢腾了起来。”
那千里绝却哪里理会他,只顾往他身上拱来拱去,好似终于见到了救星一般。
以疤痕之人为首的几人也追了过来,一见是祁于,不禁一愣惊声问道:“你竟然没有死在那群野牛之中。”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啊。”祁于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群人究竟是谁,他懒得的去管,即便是天绝的山贼也和他没半文钱的关系,可是牵了自己的马却和他有关系,这要是放在白虎城,偷了钱还有可能情有可原,可是如果偷了白虎城的马,那和杀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祁老虎以马上骑兵拿天下,自然对于马有着格外的钟情。
白虎城擅自杀马者,受鞭刑至死,盗马者永世为奴。
“没死好啊,看你小子也是有钱人家的人,在通绝寺顾忌那和尚的面子没动你,你小子现在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兄弟们,把他给绑了,等雪停了,咱们拿他到天绝换银子去,如此细皮嫩肉的小子,军中那群壮汉肯定格外喜欢。”风雪中的刀疤之人****地笑道,声音在雪中显得格外清亮。
他身后仅余的几人也跟着淫笑起来。
祁于看着这几个人,突然也嘿嘿地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有如此想法,那你们就给我当一辈子奴隶吧。”
说完祁于解开身上的熊皮大氅,然后向前一撩。
一座雪山放佛是凭空出现在了刀疤之人的面前。
正好想试试刚学来的本事,拿你们练练手正是时候,怪不得袁小田那厮老想着找人比试,原来这修玄之人骨子中就有着争雄斗狠的天性啊。
空中风雪,恒断山河,十丈之内,尽是祁于的掌控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