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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扭转乾坤(上)

郡王口令一经传出,郡府内外传言便沸沸扬扬,乡野百姓无不为药王全家的生死捏了一把汗,有的人已经准备冒着杀头的危险联名为药王全家伸冤求赦。

次日,到了五郡主出殡的时候了,牢房的门全部打开,药王府三代以内直系及旁系血亲按各自的身份该披麻的披着麻,该戴孝的戴着孝,全部被带出了牢房,在官兵的羁押下来到药王府的前厅大院,前厅里端放着五郡主烟儿姑娘的灵柩,大院前台两侧布置的白色奠花迎风飞舞着,宣判台就摆放在前台的正中央,后方的灰蓝色哀帐更衬托着悲哀肃穆和杀气。

此时的乡野百姓已经在大院的外围挤满了观瞻区,个个都揪着心,一方面为烟儿姑娘的遭遇扼腕痛惜,另一方面为菩萨心肠的药王及全家的命运揪心不已。

此时的殷昊,看着身体一侧的父亲药王殷真仁,头发都已经增添了几分银丝,蓬乱的头发根本无法跟十二段药王联系在一起,那干黄呆滞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一丝希望。听到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的母亲泣不成声好几阵。丫鬟和药房伙计们就像自己的亲兄弟姐妹,这里是曾经跟自己玩耍打闹的弄堂,曾经一起辛苦忙碌的场景就像图画一样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最最让他生不如死的便是前厅摆放着的灵柩里躺着的却是他的结发新妻烟儿姑娘,她是何等的善良而温存,根本没有王府千金小姐的娇气和傲气,和自己一见如故,虽然连一日夫妻还没到头,但她的温文尔雅,她的善解人意的却让人终生不忘……然而,此时的伊人却成了自己的替罪之身,殷昊纂了纂拳头,心想,如果不连累家人,郡王就是把我凌迟处死我都毫无怨言。

真是痴情女偏逢痴情郎,整个药王府上上下下皆泪雨涟涟,不胜悲切。

卯时已到,几声长角号和哀鼓声交相悲鸣。

郡王坐在宣判台上,命令宣判官姚广宣读对药王及各亲眷的判决文书。

那姚广皮笑肉不笑地放声诵读:“殷氏父子及全家家眷听令:今日苍天哀号,大地悲痛,全郡上下无不为五郡主英年早逝哀伤悲泣!五郡主不惜身份,下嫁原药王殷家,本是郡府郡王一翻好意,谁知殷氏家族辜负郡王郡主这一番好意,殷真仁不但不顾伦理纲常,半夜闯入新人洞房有乱伦之心,继而殷氏父子借用新婚燕尔之机嫁祸于郡主,挑起事端,以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据查,曾经所谓的药王借用行医问药之手法,在民间广收民心,营私结党,并且在府内府外招纳武林勇士,私下练兵习武,时刻准备谋逆造反,今日设计暗杀郡主一事,便是想借以此事,声东击西,幸亏郡王英明,提前识破,才免除了祸患!殷氏父子实乃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为铲除私党,严明法纪,防患于未然,现决定:殷氏父子直系血亲及其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将于今天下午亥时即刻问斩!为了却五郡主生前遗愿,其他剩余家眷、丫鬟及仆人免除一死,一律充公到郡王府听候使唤。殷氏家族所有家产包括各种妙药、灵丹全部查抄充公,以慰五郡主在天之灵!此令自公布后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读罢此令,殷氏家人及外围的百姓皆目瞪口呆,随即便是议论纷纷。

殷昊刚才听到开头那两句还有点像人话,越往后听那头上的青筋越像要爆裂一般,如果不是药王所传法力及教诲占了上风,依他十来岁时的脾气,他会直接一剑击穿那个狗娘养的喉咙以图痛快。可是,现如今的殷昊却无比的沉静,血液虽然在体内万般涌动,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于这句亘古名言他就差用刀刻到手背上了。

而他所谓的大谋,却仅是还家父一个清白,救活五郡主烟儿姑娘。仅此而已。而目前看来,如果能实现前一个愿望还有可能,因为烟儿临走之前送了他一本《达体莲花鉴》,那书里面放着全家的救命道草——烟儿的遗书。然而对于后一个大谋,恐怕今生都难以实现了。

这时的殷真仁先开口说道:“冤枉呐,我从来没有谋逆造反之心呐,请郡王明查。”

郡王端坐审案前,说道:“如果没有这出事,你还是去当你的药王,咱们现在还是亲家,至于其他的吗,我也不知道。当然了,在孩子们定亲的时候你也曾经跟我说过,你早已预料到新婚之日有血光之灾,我本可以相信,但为什么现在你家公子好生生的活着,而我们郡主却不省人事,你又作何解释,方能让我不多疑呢?”

“郡王不知,那夜我是精心准备降服妖魔的,谁知慕容将军带人马来我府上,非但没起到保护的作用,反倒大肆扰乱,错过了最佳时机。至于为什么昊儿没事,郡主夭亡嘛……我……”

站在一侧的慕容达阴笑道,“怎么了,继续说呀,后来怎么了?当时你怕揭露你的家丑,不让我们站哨保护,是怕错过了你的杀人时机吧?”

此时的殷昊拱手到:“郡王息怒,容我说几句话。”

郡王虽然对这个刚做了不到一天的女婿心有杀念,但从他明朗的眼神和少年少有的镇定中还是感觉没有想像的那样坏,于是点点头:“你说吧!”

“自事发之后,我万分自责,今天在问斩台,本想着郡王能痛痛快快把我杀了,好让我解脱,也便告慰郡主烟儿的在天之灵,我定无话可说,也更不该当着郡王的面造次。但是听了判官对我们家人的宣判,我感觉里面定有奸人诬蔑,所以我要把当时的实情向郡王、向大家说清楚,这样我即使死了也可以让烟儿姑娘瞑目了。”

郡王看了看这个少年坦然的表情说道:“你继续说吧。”

“当时,我一直保护在烟儿身边,事件的实情是慕容将军干扰家父施以救治法术后,到屋内想把我杀掉,可一边的烟儿警告他说,如果胡来就告诉父王,结果为了杀人灭口,他挥剑便刺向了烟儿,烟儿闪躲的同时,他把家父请明一道长写的符箓刺废了,就在这当口,毒蝎出来,他慕容将军见状,闻风丧胆地逃走了,我和烟儿奋力抵抗,谁知没了道符的保护,那毒蝎只瞎了一只眼睛,我在前边全力保护着烟儿的时候,谁知那毒尾扫来,伤了烟儿,因为慕容将军的干扰,错过了家父的最佳时机,等他重新返回洞房时,用明一道长出的计策方才将毒蝎制服。我没能保护好烟儿,请郡王治我的罪。至于像刚才判文中所说我和家父谋逆造反,纯属无稽之谈。请郡王明断。”

一席话道出,在场的人无不稀虚,一个少年竟有如此的从容的述说,让人无不佩服。

站在一旁的慕容达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珠儿,辩驳道:“郡王莫听这少年胡言,他们父子二人不但强词夺理,还搬弄是非,用这些巫术来掩人耳目,实乃罪恶不赦,如不铲除,一定是我郡一大祸患,请郡王立即作出决定!”

殷昊见郡主正在思量,于是说道:“本来我不想把我最心爱的东西拿出来展示给大家,因为那是烟儿姑娘送给我的礼物,那里面还有一封烟儿写给郡王的书信。我本来想老早把这书信送给郡王,但我被关在牢里,如果说的话,可能郡王还没看到,就被谋些居心叵测的人给毁了!既然大人们要把我们一家往绝路上逼,我也要听从烟儿的临终嘱托,不得不把它拿出来了以正视听了!”

现场的人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郡王突然发问:“你快说,烟儿临走时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快讲出来。”

殷昊镇静地说道:“请给我一刻的功夫,到内房取一样东西。”

“快,快,快去取来!”郡王迫不及待地说道。

站在宣判官位置的姚广和一侧的慕容达将军,不安地递了递眼神。

在两名衙役的看守下,殷昊来到自己的书房,让衙役将他双手的拷链打开,走到书架前努力将它推开,赫然看到书架的后墙上挂着一副水墨画,把画掀开,取出一个枣红色的木盒,将木盒放入怀中回到了审判厅院。

殷昊向郡王说道:“郡王请看,这是什么?”

“那不是烟儿经常看的书吗,怎么在你这里?”

“郡王息怒,这书是郡主亲手送给我的。”殷昊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继续说道:“这本书叫《达体莲花鉴》,是郡主喜欢的书,上面全是关于修身健体的,如果说郡主生前练习此书是为了谋逆造反,大家觉得可能吗?”

那慕容达怒斥:“你!”

“将军息怒!我虽然年龄不大,但听我父亲经常教导我说,我们自建郡以来,世代就以尚武尊医名扬天下,如果我们但凡操练几套剑法,强健一下身体就被理解为叛逆,就被联想到造反,试问,我们人与人又要如何相处,功业又要如何创建……”

“一个混小子你逞什么能,还胆敢在郡王面前造次,还不快跪下!”殷真仁忙对滔滔不绝儿子训斥道。

殷昊虽然也觉得话说得多了些,但不论对家人性命有没有益处,最起码从心里感觉痛快了许多。

坐在案前的郡王好像在想着些什么,突然说道:“把书和信交上来!”

姚广正要走过来把书接过来交给郡主,殷昊突然一个闪躲,说道:“还是我亲自交给郡王吧。”走到案前,双手将《达体莲花鉴》交给郡王。

郡王对书早有了解,于是连忙取出夹在书里的信笺,将书顺手丢在案桌上。

信笺上写着以下几行字:“父王息怒,儿今喜得父王成全与药王世家成亲,实乃儿今生一大福分;然天有不测风云,今遇毒物侵袭中毒,实属命中难免之难,殷氏父子及全家上下对我关照有佳,遇难时虽全力施救,但慕容达一行狼犬之徒干扰施救,错过时机,此灾实难幸免。因此前在河边玩耍时得知慕容达其内弟姚伍对药王被封十二段耿耿于怀,所以此次扰乱药王府酿成人命案,正中慕容达等人下怀,他们无非是将我当一枚棋子挑拨郡王府与药王府之间的关系罢了,当时我就识破,我警告之后慕容达怕我走漏风声,还欲杀人灭口,女儿之命即使不丧于毒蝎之伤也会丧命于慕容达等人之手。如若天不容我与父王见上最后一面,这信便当是儿向父王表达的肺腑之言。”信的末了:“拙儿:烟儿。”

顿时,郡王双手将信合拢,沉思片刻,那眸子显得无比深邃。然后又让人毫无觉察地说道:“区区一本书一封信又能说得了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父子二人确实施救了烟儿却遭遇了慕容达等人的干扰?”

殷昊当即从腰间取出那块仅存的鸳鸯佩托在掌心说道:“这玉佩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这划痕就是当时慕容达要杀死烟儿时大刀落空所留下的。请郡王过目。”

慕容将军怎么受得了这个,说道:“你这个胡言乱语的混小子,看我不宰了你!”说着便拔刀欲劈死殷昊。

不料郡王对慕容达说道:“哎,慕容将军不必与一个孩子较真。”边说边示意退回。

然后又质问殷昊:“即使你说的划痕是真的,那你说你父亲还在上边贴了一道符箓,那道符箓呢,有证据吗?”

“有!证据在此!”突然从外围的人群里传来一个长者坚定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向这边看来,殷昊边惊叹边高兴地默念着来人的名字:“明一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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