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离乡
雾鸣惊道:“被风吹过来的?!”
老卢头点头道:“你星罗大哥也是被风吹过来的,我也是。”
雾鸣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老卢头和星罗狼脸色奇怪,老卢头道:“你也见过降神山顶上的东西了吧,这世上有一些奇异的地方,降神山顶上的东西叫做风道,联通着云边的一座山,从另一边进入便可快速到达降神山。”
雾鸣听罢一惊,脸上露出惊讶神色,结结巴巴的道:“卢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上过……降神山的?你不是……出门了吗?”
老卢头无奈的看着雾鸣道:“那次我早就发觉你有些不对劲,出门后便折回来看看,没想到你小子见我出门就往降神山上去了,要不是我一路跟着你,你以为你能上去吗?光是那一道风障就将你拦下了,要不是半路我托了你几次,你的小命早就不在了!”
雾鸣顿时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就是想上去看看……”
老卢头道:“雾鸣,你可知道上面有多危险,一旦掉下山崖就会粉身碎骨,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么莽撞了!”雾鸣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雾鸣不禁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爬到降神山上去的,原来是老卢头一路护送着他,不过一想又有些感动,没想到自己爬山的那几天老卢头竟一路跟着,之后也没有训斥他。
老卢头道:“雾鸣,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了,你体内的那一股邪气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有人给你种上去的!”
雾鸣道:“为什么?”老卢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绝没有好意,我给你讲了那么多的故事,你也知道故事你总是有正道邪道吧?你身上的邪气便是一种邪法!”
雾鸣惊道:“难道是要为了祭炼法术?”老卢头道:“应该是样……”
雾鸣忽的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卢头给他讲的那些故事中魔道用婴儿祭炼邪法都是要将婴孩的父母杀死的,急道:“那我的父母还活着么,会不会……”
老卢头点头道:“有可能,但你不是一个人来到这的,和你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可能就是你的父亲。”
雾鸣急忙道:“是谁?”老卢头道:“我也不知,他来的时候已经气绝,是为了保护你死的,我也认不出他是谁,他来的时候浑身伤痕,失血过多,他将一身血液都几乎喂给了你,所以在风道中几天你才能活下来,如果不是他把精血都喂给了你,他也不会就那么死了。”
雾鸣不由惊骇,他自小就要喝鲜血,各种兽类的鲜血也不知喝过多少,没想到自己竟还喝过人血!而且还有人因他而死!星罗狼也是惊讶,没想到雾鸣还有这种来历,雾鸣满脸惊骇,缓缓道:“我喝了人血才活下来,那我不是成妖魔了么?”
老卢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嘛,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你那时人事不知,只是一个不满月的婴孩,又怎么是妖魔了?”
雾鸣半饷才从自己喝过人血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又问道:“那我为什么要喝鲜血?”老卢头道:“因为你体内的一股邪气,它时刻损耗你的血气,所以你必须经常补充气血,不然就不能活下去。”
雾鸣听罢不由觉得有些恶心,想起那为救自己而死的人,问道:“那个人呢?”老卢头道:“就是后山十年来的新坟中唯一没有名字的。”
雾鸣一听就明白过来,古往今来前来攀登降神山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后山乱葬岗上埋着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而那些人大多都会在自己身上留下名字,除了木制的墓碑中朽坏的,十年来的新坟中没有名字的就只有一座了。
老卢头起身进到里屋中翻找一阵,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小布包,之后对雾鸣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一个大概了,现在我好好给你讲讲,你身体里的那一股邪气是一种叫做‘血灵大法’的法术留下的,这股邪气便叫做‘血灵’,极是怪异,十年来我想方设法也不能去除,你才受了这么多苦头,我常常出门就是去找一些可以压制血灵的异物,可惜始终不能找到,以前我也想过带你到云边去,只是你年纪还小,怕你受不住路途劳顿,现在你星罗大哥来了,”
说着转向星罗狼道:“我想你也想回去了吧?”星罗狼点头道:“不错,前辈,我会帮忙照顾雾鸣的。”
老卢头又道:“所以现在我想带你到云边去,到了那里就有办法医治你,将你身上的血灵去除,还可以找到关于你的身世的消息。”
这时老卢头将那个小布包递给雾鸣道:“这时护送你到这得那人的遗物,到了云边凭着这些东西想必可以找到一些关于你的身世的消息。”
雾鸣小心打开那一个有些脏兮兮的布包,呼吸不由有些急促,双手都有些颤抖,今天真是波澜骤起,一时间自己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法术,以前他已经认定了自己肯定是被父母抛弃的,当得知自己竟不是被人抛弃时不禁有些激动,只见布包了包着的只有两件东西,一件是一个破旧的荷包,像是被烧焦了一半,不过看上去有些怪怪的,荷包上针脚不是很整齐,或许也不能称作一个荷包,就是一片布片缝合,上面不知绣着个什么,要从女红的角度看,这荷包绣得也真够差劲的。
一件是一块黑黝黝的片状物,通体布满细小纹路,看去像是一些图案,四边整齐,却不规整,一边还有一个锋利的刃口,雾鸣不小心便被划破手指,顿时一滴鲜血滴下,那一滴鲜血滴在了铁片上,雾鸣不由奇怪,自己受伤时从不流血的,没想到被这铁片划破手指竟然破天荒的流血了。
当雾鸣想要用袖子将铁片上的鲜血擦净时却发现已经干了,而且没有在铁片上留下半点痕迹,一旁的老卢头和星罗狼看到这个情景不由脸色一变,之后老卢头才道:“快快去休息吧,今天说了这么多,你的小脑袋恐怕受不住了,以后的事情我慢慢和你说,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走!”
入夜,雾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所见所闻太过惊世骇俗,自己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只是反复看着那一块奇异铁片,虽然在夜晚,雾鸣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雾鸣总感觉这片铁片有些奇怪,触手凉凉的,握在手中无比舒服,好像心思都平静下来,会不会是一件法宝?脑子里还是不住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切像是一场幻梦,可又是这么真实……
屋外,一个身影站在黑暗中不住叹息,旁边突然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却是星罗狼,他轻轻道:“前辈睡不着吗?”
老卢头长叹一口气道:“睡不着啊……三十多年了,又要回去了……”
星罗狼道:“我有一事想请教前辈!”
老卢头呵呵笑道:“但说无妨。”
星罗狼道:“晚辈听说雾鸣体内的是血灵,不知是何种邪术?”
老卢头道:“也怪不得你不认识,自两千年前魔道‘魔血宗’和‘厉魂宗’被正道各派杀灭殆尽之后这种法术就随之不为人知了,我也只是以前在一些典籍中无意知晓,在雾鸣身上是第一次见到。”
星罗狼眉头微蹙,道:“难道以前辈的身后修为也无法驱除吗?”
老卢头道:“要驱除也不难,只是这血灵是一种极邪异的法术,乃是一团已具备灵性的法灵,与雾鸣的神魂紧密相连,一旦驱除之后雾鸣的神智便会崩坏,我十年来不断想方设法将血灵封印,可这血灵极是诡异,连周天神禁都不能将它完全封住。”
星罗狼听罢不由失声:“法灵!周天神禁!”
“不错。”老卢头转头看着星罗狼道:“你以前好像还对我有些敌意,现在对我似乎有些改观了?”
星罗狼凝视着老卢头道:“开始我就发现雾鸣身上有些不正常,我以为是因为前辈的关系,但后来我发现前辈对雾鸣很是关心,在现在看来以前辈的身份也不屑做那种事的。”
老卢头笑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星罗狼阳光一凛道:“在三十多年前突然隐世,通晓周天神禁,而你姓卢,除了‘星火神君’卢青峰再无他人!”
老卢头听星罗狼这么说眼中忽有精光闪过,但随即又变得柔和,地笑道:“什么神君不神君的,不过虚名而已,不过要说我以前所作的事情,可以算是魔道中人了,这你又是怎么看的,你星罗一族可是在正道同盟中啊!”
星罗狼仰望天空,慢慢道:“原本我以为魔道中人尽是可杀之辈,不过这段时间我听雾鸣讲了很多故事,正邪非天定,正道中人不一定全是正气凛然,魔道中人也不一定都是邪恶之辈,正邪一念间,分事不分人,前辈不是也会对一个小童心存怜惜吗?”
老卢头呵呵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又这番想法,还有一身不俗的修为,不愧是星罗一族,难得,不过只怕你这想法不为正道所容啊。”
星罗狼眼中露出一丝伤感,淡淡道:“我已经不是星罗一族的人了……”
老卢头不由惊讶,转头看着星罗狼,星罗狼笑笑道:“我为一个魔道女子叛出家族了……”
次日清晨,雾鸣带着准备好的祭品纸火到早早便到了后山,一座乱葬岗中一座无名低矮孤坟静静孤立,老卢头道:“这人是不是你的父亲,在事情尚未查清前不好定论,不过他为了你不惜性命,这份恩情深重,你好好祭拜吧。”
雾鸣点头默默到坟前跪下,将纸火贡品烧过后便重重的叩头,脑门上沾上了一些泥土,雾鸣浑若不觉,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无名坟头,这人为自己而死,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意,这便是父子之情吗,雾鸣从没见过父母,此刻却已深深感到这份情意的深重。
老卢头见雾鸣起身,看着远方,轻吸一口气道:“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