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关重尚在梦乡之中,就被一阵疾如骤雨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是伺候向天行夫妇的丫鬟迎香。
关重睡眼惺松地道:“是迎香啊,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迎香哽咽道:“三爷,老爷和夫人,他们。。”
关重依然瞌睡懵懂,满口哈欠地道:“他们怎么了?”
迎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道:“他们,他们已经过世了!”
关重不由得浑身一颤,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大吼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迎香泣不成声地道:“三爷,老爷和夫人过世了!”
关重一把推开迎香,飞奔到了向天行夫妇的屋中,只见二人躺在床上,胸口却是一片殷红,关重连忙上前一探鼻息,果然已是气息全无,他顿时晕倒在了二人的床前。很快镖局中人一一闻讯而来,见此情形皆是哭声震天。
夜色如水月上枝头,正通镖局大门紧闭,然而大厅中却是灯火通明坐满了人,有的大声哭泣,有的默默流泪,大厅的一角放着一口上等的双人大棺。
关重泪流满面地道:“定是金龙会的人趁夜偷入镖局,施放迷香后对大哥大嫂暗下毒手,后又杀死看守,放走了天蚁童妪和许怀义!”
黄重山两眼通红地道:“真没想到许怀义这厮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他若敢再来我定取其项上人头来祭奠大哥大嫂!”
华文渊的眼睛更是肿得如同两颗核桃,无比沉痛地道:“就算大哥大嫂不在了,咱们也要继承他们的遗志,不灭金龙会誓不罢休!”
众人亦是异口同声地道:“二哥说得对,不灭金龙会誓不罢休!”
然而话音未落,前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声,忽闻趟子手大喊“江南分会来了”。所有的镖头镖师急忙取出兵刃,一干妇孺则慌忙地逃向后院,她们前脚刚走,一大批黑衣人便陆续地奔入厅中。
其中一名身穿玄色劲装美艳绝伦的少女一瞥厅角的棺材,得意地一笑,命令手下道:“你们去把叶天扬找出来!”
众人齐声道:“是,会主!”
关重大喝道:“原来你这娘们就是江南分会的会主!”
说罢拎着刀就上来了,江南分会之人立刻将其接住。双方二话不说就交上了手,然而镖局中人有的是旧伤刚刚勉强痊愈,有的更是才好了七八成,严格说来尚未完全伤愈,所以皆知久战对己不利,于是一上来便全力施为。可是镖师镖头们就算以一对一也不占优,如今双方众寡悬殊,镖局中人个个都需以一敌二,甚至以一对三,不出十招已是守多攻少,二十招以后更是纷纷挂彩岌岌可危了。激斗中,张大魁突然一剑刺向旁边的关重,关重猝不及防,眼看已经无能抵挡,忽见一人跃了过来,伸剑替他挡下了这招。关重惊出了一身冷汗,一看方知救自己的竟是叶天扬。
关重当即感激地道:“天扬,方才多亏了你。。”
叶天扬道:“三叔莫要客气,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二人正说着话,张大魁又是悄悄地从背后一剑刺向叶天扬,关重看见时已经来不及示警,张大魁正自窃喜不已,不料叶天扬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随手一剑便挡开了张大魁的偷袭。
张大魁阴声道:“你小子果然有几下子。”
关重方才如梦初醒,大叫道:“张大魁,原来你也是奸细!”
张大魁纵声大笑道:“不错,我已加入了金龙会,而且我亦不怕告诉你,向天行夫妇也是我亲手干掉的!”
关重气得哇哇大叫,却被对方的几名剑手缠住无法脱身。
张大魁轻蔑地一笑,又转向叶天扬道:“叶天扬,我本来正要去找你,既然你自投罗网,那我这个作叔叔的只好笑纳了!”
叶天扬冷冷地道:“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们算账呢!废话少说,接稳了。”
说着唰地一剑,又疾又准地刺向张大魁的手腕,张大魁一惊急忙躲闪已然不及,饶是避过了腕穴却还是被削掉一幅衣袖。张大魁经验何等丰富,虽只领教了一招剑法,已知不是敌手,立刻转身就跑。
叶天扬追了过去,不料张大魁老奸巨滑,忽对两名正在围攻华文渊的江南分会中人喝道:“此人就是叶天扬,你们还不将他擒了去领头功?”
两名黑衣人立功心切,以为天赐良机,齐齐舍了华文渊转而攻向叶天扬。叶天扬不愿与其缠斗,一招“沧海横流”将两人迫退几步便要去抓张大魁,可是这两人岂肯任他轻易走脱,双剑一扬再度攻了上来。两人已经试出了叶天扬不好对付,这回亦已不再担心施出狠招会伤了他,于是招数更加辛辣,尽往要害处招呼,简直恨不得一剑就将其撂倒。然而叶天扬的本领岂是他俩能够测度的,天玑剑法一经展开,仅仅三招便已刺中两人的手腕,两人登时手筋尽断长剑落地,眼看右手是再也无法使剑了。
这时江南分会的女会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翩翩一跃而至,一双美目打量叶天扬一番,竟然立刻看出了叶天扬脸上的肤色与别处略有不同,娇叱道:“你是何人?既然有胆在此搅局,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张大魁忙道:“会主,这个小子便是正点子叶天扬!”
女会主的眼中顿时精光连闪,道:“原来你就是叶天扬,本会主久仰大名了!不过公子身份既露,何不摘去面具堂堂正正地以本来面目见人呢?”
谁料关重首先叫道:“我呸,尔等使尽了下三滥的手段,亏你还有脸说堂堂正正这四个字?”
叶天扬不欲与其口舌相争,道:“总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它的事皆已无关宏旨了。”
女会主碰了一个软钉子,心中十分懊恼,便冷笑一声道:“叶公子若有难言之隐,实在见不得人,本会主也就不以为甚了!”
此话颇为尖刻,镖局中人皆已怒目相向,叶天扬却仍是面不改色,亦不作答。
女会主再也沉不住气,“哼”了一声道:“难道叶公子果真不便见人么?”
叶天扬终于淡淡地道:“在下并无不便,只不过我是光,若是除去面具恐怕你就站不住了!”
女会主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如此稀奇之事,本会主就更要见识一下了!”
叶天扬果然爽爽快快地揭下了面具,登时露出了一张熠熠生辉的脸。
女会主站得最近,只觉一团奇亮无比的白光暴射而来,蓦地一声惊呼,果然不由自主地疾退数步方才站定,脱口而出道:“你,你的脸怎么。。?”
同时厅中的惊呼声亦是此起彼伏,不仅江南分会之人咋舌难下,就连正通镖局中人亦未见过叶天扬的本来面目,不禁个个目瞪口呆。
叶天扬正色道:“在下方才已经有言在先,在下是光,会主身在黑暗中又岂能与真光相对?”
女会主口中默念了两遍叶天扬的话方才霍然省起道:“本会主毫无不适之感,公子多虑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打量起叶天扬来。只见他俊俏英挺紫衫飘飘,实在是一位无美不具的绝世佳公子,虽然面目冷峻却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独特气质,令人莫名地生出一种不愿与其为敌,甚至不敢直视之感,再想到叶天扬的话,心中顿觉一片迷茫。
叶天扬道:“会主心愿已偿,请拔剑吧!”
关重蓦地喊道:“天扬你先缠住她,待我料理了这两个小贼,再亲自擒她为大哥大嫂报仇!”
女会主傲然道:“想找我报仇就先胜了他们再说!”
本来双方皆已停了下来,女会主这句话一说,其下属立即又动起手来。关重被女会主轻视早已火冒三丈,一声大喝挥刀横扫硬是将两名敌人迫退几步,然而毕竟是重伤初愈气力不加,很快又被敌人压制,依然只能苦苦防守,气得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叶天扬环视全场,发现华文渊被张大魁等人围攻形势已是十分危急,当即纵身一跃到了华文渊的身边,一口气连出三剑刺倒了两名敌人,唯有张大魁一见叶天扬跃来便已连连后退这才侥幸未曾受伤,华文渊则趁机喘口气。叶天扬正欲如法炮制相助关重,江南分会的女会主却已到了面前。
女会主道:“叶公子的剑法果然不凡,怪不得鄙上如此看重阁下,严令本会主务必将你生擒回去了。”
叶天扬道:“会主此刻想必已对在下的剑路变化了然于胸了?”
女会主微微一笑道:“叶公子的剑招变幻莫测,显是大成之作,又岂是这般容易了解的,不过本会主甚愿领教高招!”
叶天扬面无表情地道:“请!”
女会主似未料到叶天扬会对自己如此冷若冰霜,立时面色一寒取出了一柄金光闪闪的奇形长剑,脚下不丁不八凝神以待。
关重叫道:“天扬贤侄万万不可,待愚叔收拾了这几个小喽罗就来会她!”
华文渊等人亦是不约而同地道:“不错天扬贤侄,还是让咱们先试试她的路数吧!”
叶天扬心知众人对自己的武功尚且没底,一抱拳道:“承蒙各位叔伯如此关爱,天扬铭感五内。不过天扬自信绝不会输,大家尽可放心!”
众人虽然仍是难以相信,却也不便灭了自己人的威风,不过心中都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一见叶天扬遇险便要不顾一切地出手相救。这时全场之人都停下了手脚,都将眼光都投到了叶天扬与江南分会女会主的身上,空气登时紧张得像要凝结起来一般。
张大魁蓦地喊道:“兄弟们,会主武功高绝何须担心?咱们也不要停下来,今夜务将正通镖局彻底消灭!”
江南分会中人霍然而醒,又对镖局中人围而攻之,此番再战镖局一方不但体力愈发不支,而且一部人的旧伤再度发作,此刻虽然还在勉力支撑,不过谁都看得出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叶天扬耳听八方自是无比焦虑,可是大敌当前却也丝毫不敢分心,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稍一露出破绽,对方必会趁机施展雷霆一击。
张大魁和许怀义得意洋洋地道:“尔等若是投械认输,咱们尚可念在共事一场的份上为其说情饶他一命!”
就在此时门口处一阵混乱,只见一队陌生面孔的黑衣人刀砍剑劈而来,江南分会阵中登时阵脚大乱,惨叫声不绝于耳,眨眼间已经死伤了数十人,镖局一方趁势反击亦是伤敌无数。不过女会主却不慌不忙,一番调兵遣将后就将这些黑衣人团团困住,看得叶天扬看她调度有方,亦不禁暗暗点头。然而镖局一方的士气已被大大地点燃,双方的人数亦是此消彼长越来越接近。谁知一名镖师忽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原来毕竟养伤时间太短,他的旧伤本未彻底痊愈,如今又添几处新创,再经连番苦战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方才一直都在咬牙撑着,此刻一见己方形势好转,气一泄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关重亦已力不从心,咬紧牙关猛劈两刀,趁两名敌人后退之机迅速取出八枚赖以成名的七巧金环连环发出,其中两枚分取自己的对手,另有两枚攻向张大魁,一枚则攻向许怀义,而最后三枚却都是向着江南分会的女会主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