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向天行道:“不过天扬,如今是非常时期不便大肆庆祝,我想让你跟大伙一块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你看如何?”
叶天扬立道:“任凭您二老做主!”
向海蝶忽道:“天扬哥,如今我们真正是一家人了,那你的庐山真面目总该让爹娘看看吧?”
向天行夫妇齐齐一怔,尚未说话叶天扬已是取下了面具。只见一团无比耀眼的白光忽然乍泄而出,此际虽然阳光明媚,却丝毫也盖不住叶天扬脸上的光芒。饶是向天行夫妇行遍江湖见多识广,这等奇事却都还是头一回见到,顿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叶天扬道:“义父义母对不起,那天来的时候吴伯恐怕吓到你们,所以让我不要提及此事。”
向天行明白吴伯是怕节外生枝令自己不愿收留叶天扬,笑道:“无妨,吴伯也是一片苦心。”
向夫人却道:“天扬,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情,要不要找个好的大夫替你看一看?”
叶天扬道:“多谢义父义母关心,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已领着我看遍了苏州的名医却无人能治。好在并无其它不适就由它去吧,反正我平日里都戴着面具,绝不会吓着别人的。”
向天行颔首道:“镖局中往来人多,这样的确可以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刚说完,叶天扬已是取出面具戴上了。
向天行道:“还有天扬,咱们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一些关于你家的事情,不过总担心会勾起你痛苦的回忆。。”
叶天扬道:“义父义母,你们尽管问吧,孩儿受得了。”
向海蝶立道:“爹,娘,天扬哥,你们慢慢谈吧,我回房看书去了。”
说完便与巧儿进屋了。看着女儿如此善解人意,向天行夫妇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向天行柔声道:“天扬,你先说说令兄大婚之日的事吧。”
叶天扬坐了下来,思绪立时回到了当日,缓缓地道:“那天我做伴郎,中午就跟着爹娘哥嫂一起在门口迎接宾客。那天来了许多人,我记得名气最大的就是丐帮的陆帮主和排教的朱教主。晚上开席前我感到口渴正要去取水喝,旁边不知是谁立刻递过来一杯茶,可我喝完不久就觉得天旋地转,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向天行夫妇对视一眼并未说话。
叶天扬哽咽道:“待我醒来时发现已是和吴伯在一辆马车上了,我问吴伯原委,吴伯说他督菜回来刚走到大厅的门口就听见厅中一片打斗声,他从门缝中看到厅中已是一片狼藉,所有人不是趴在桌上就是倒于地下,只有爹与丐帮的陆帮主以及排教的朱教主三人还在摇摇晃晃地跟几个蒙面人过招,但是不过片刻亦被一一击倒,吴伯心知不妙连忙跑到房中背着我抄小路逃了出来。。”
说到此处,已经泪湿衣襟。
向天行道:“天扬,你好好地想一想,你爹以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不寻常的话?”
叶天扬沉思半晌道:“没有。”
向天行略一沉吟道:“那你爹从前有没有在你身上刺过什么东西呢?”
叶天扬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向天行夫妇只有相对苦笑。
走出栖蝶院,向天行道:“本以为跟天扬谈过后一切就都清楚了,可没想到还是一团乱麻。”
向夫人道:“你也莫要太性急了,也许天扬很快就想到了呢!而且照天扬方才所说,以叶宗德,陆奇峰,朱明三人的绝世武功,联手对敌不过片刻就被击倒,除了早已身中奇毒尚有何解?所以方才的谈话至少已是坐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叶家惨案绝对是一桩天大的阴谋,我想幕后主脑此举的目的应该就是要借着叶家的那场婚礼将叶宗德,陆奇峰,朱明这三位当今武林的领袖人物一起除掉,而他这么做最终的目标恐怕就是要图谋整个武林!”
向天行道:“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不久以前苏州叶家,开封赵家,南阳骆家,长安武家等一些声名显赫的武林世家亦是接连出事,看来凡是不愿与其同流合污的正派门户都将是他们清除的对象,所以我想就算没有这次天扬之事,咱们与对方这一战也是绝难避免的!”
向夫人点点头,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立道:“对了,方才你为何对天扬画中的那位老人家如此感兴趣呢?”
向天行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那是因为画中的老人像极了一位极有名望的武林前辈。”
向夫人奇道:“像谁?”
向天行一字一顿地道:“天鹤翁。”
向夫人惊呼道:“天鹤翁!你怎么认得出那是天鹤翁的?难道你认识他?”
向天行顿时一怔,有些尴尬地道:“不错,我在二十年多前就已经认识他了。”
向夫人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从未听你说过?”
向天行道:“我年青时有一次受了重伤幸被天鹤翁所救,他为了医治我的内伤还传了我天道气功的心法,不过我曾与他约定绝不向第三人说起此事,所以。。”
向夫人道:“原来如此。不过人有相像,你会不会认错人呢?”
向天行道:“长相,七指都对,纵是孪生兄弟亦不可能这般相像,而且他自称何伯伯岂非就是鹤伯伯吗?”
向夫人道:“如果真是如此这件事情就更加奇怪了!你想既然咱们都看得出天扬根骨奇佳,天鹤翁又怎会看不出来?再说他与天扬相处得这么好,还住了一年之久,却为何不传武功呢?”
向天行道:“不错,而且就连叶宗德也不教儿子习武,此事着实透着古怪!”
叶天扬看着窗外新月如钩,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向海蝶道:“怎么了?天扬哥?是不是又想家人了?”
叶天扬摇摇头道:“小蝶你知道吗,如今只要天一黑我就担心有人打上门来。”
向海蝶柔声道:“天扬哥,你不要胡思乱想。不如这样,反正爹娘已经答应教你习武了,索性我去把爹的拳经剑谱找来,你先自己琢磨琢磨,待他俩空一些了再亲自教你好吗?”
叶天扬立道:“不,这岂是君子所为,义父义母既然答应教我了,我就耐心等着吧。唉不过小蝶,我还是很担心会因为我连累大家!”
向海蝶正色道:“天扬哥,老实说就算没有你这件事情,武林中出了如此无恶不作的黑帮,以我爹娘的性格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叶天扬道:“如果我有一身武功就能替义父义母分忧,也可以为家人们报仇了!”
向海蝶笑道:“那么我们就赖着爹娘,让他们尽快教你练武好吗?”
叶天扬欢呼道:“太好了!谢谢你,小蝶!”
向海蝶看他如此快乐,心里其实比他还要高兴,道:“那你可不能再唉声叹气了啊!”
叶天扬红着脸“嗯”了一声,却蓦地面色一变,忙道:“小蝶,我刚刚感到今夜中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向海蝶道:“天扬哥,你……”
叶天扬道:“小蝶,请你不要误会,我绝不是杞人忧天,其实我的感觉一直都很准,从无差错的!就像那天夜里我也早有感觉,只是当时心里太难过了才忘了对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向海蝶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今夜咱俩都提高警觉吧。”
叶天扬本是希望她提醒一下父母的,但见她也半信半疑,心知要让别人相信就更难了,便未再说什么。
亥时刚过,镖局偌大的膳堂中依旧灯火通明,向天行夫妇正与几位镖师吃酒说话,忽然看门的来苍头领了四个人进来,众人一见纷纷站起身来。
向天行当即迎上去,对着前面一人抱拳道:“黄兄弟,你们来得真快啊!”
原来此人正是正通镖局苏州分局的局主黄重山。
黄重山道:“总镖头,嫂子,咱们接到飞鸽传书后,稍作安排就赶来了。”
向天行笑道:“我说怎么来得这么快呢,正好咱们已经很久没一块吃酒了,今晚我等就好好地喝上几杯,也算是为各位兄弟接风洗尘了!”
其他人亦都相识,立时分别见过。
向夫人早已添上碗筷道:“四位兄弟快快请坐,大家边吃边谈吧。”
四人齐道:“多谢大嫂!”
坐下后,黄重山道:“大哥,怎么没见华二哥和关三哥?莫非都出镖去了?”
向天行长叹一声道:“他俩身受重伤,正在养伤呢!”
黄重山一惊,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向天行道:“唉正要相告。”
众人边吃边谈,酒兴正酣时,忽然听见镖局的前院中连续传来了几声惨叫。
向夫人立道:“不好,是咱们的暗哨!”
向天行猛地站起,运起“天道传音”的功夫,将声音遥遥地送了出去,道:“前院的兄弟快些退入大厅。”
说罢当先向外冲出,众人自也紧随而去。众人刚到,趟子手们就已奔了进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十余名黑衣人亦是尾随而至。向天行喝道:“你们是何门何派的,夜闯鄙局究竟意欲何为?”
对方阵中一名面目阴森之人道:“少啰嗦,识相的就快些交出叶天扬,否则嘿嘿。。”
向天行道:“否则又当如何?”
对方冷声道:“否则自明日起,江湖中就再也没有正通镖局了!”
镖局中人个个怒不可遏,向天行却淡淡一笑道:“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谁知对方傲然道:“凭你一个小镖局的总镖头,还不配知道老夫名号!”
一名镖师道:“在下走镖十余载,也会过不少高人,还从未见过这等狂徒,今日我倒要瞧瞧阁下究竟有何本领,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对方阴声道:“小子,那你可看好了!”
话音刚落便一扬手,只见一道细如牛毛的黑芒已是疾射而来,镖师没有想到他说打就打,待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登时被暗器击中,闷哼一声就栽倒在地。镖局中人连忙上前将其抢回。
向天行不由得惊呼道:“天荆刺,原来伤我三弟的人就是你!”
镖局众人听到天荆刺三个字俱是大惊失色。
对方得意地道:“看来你这个总镖头确实是比那个愣头青多些见识。”
向天行缓缓地取出金刀道:“在下现在要为弟兄们讨还公道,阁下也要看好了!”
对方大笑道:“向总镖头莫要把话说得太满了!”
向天行淡淡地一笑,道:“天荆刺虽然号称无坚不摧,却未必能够伤得了我!”
说罢猛地身形拔起,金刀使一招“威震八方”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对方劈下,面目阴森之人嘿嘿冷笑,一扬手又发出一蓬天荆刺,分上中下三路直取向天行,此时向天行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天荆刺眼看就要尽数射在他的身上了,而向天行的跃落之势亦将对方完全笼罩于自己的刀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