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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滴答、滴答。”

一滴滴脏水落在了阴暗的地板上。

是这里么?少女抬起那双千年冰雪一般的眸。

如死神存在的大殿,冰冷而锋利的镰刀收割走罪恶的灵魂,狰狞的不甘或血腥的仇恨都在栖魂台被地狱烈火焚化掉,荆棘丛生的道路埋葬了死亡的陷阱。

少女用地狱的火把引路,沿着那越来越黑暗的楼梯走向焚化的阁楼。冷血的神为被折磨得不堪的灵魂准备了宁静的抚慰安眠,也准备了残酷疼痛的黑暗盛宴。

内心中有一丝遥远而捉摸不透的声音在呼唤她。来吧、来吧、来吧……意念似乎被控制住了,两眼空洞地望向被微弱火光照亮的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前方燃烧起了致命的微光,少女在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深渊,推向万劫不复。

因看不见而恐惧无形之物,因看不见而敬畏无形之物,那把剑所指的地方,是被诅咒的地方。命运齿轮的交响终日盘旋在地狱,不论是想要沉溺还是挣脱,都在死神的注目下……

端坐在上首的另一位少女,冰冷泽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她们再次相见了,是的,终于,这场仇恨轮回了。那个缓缓走过来的少女用自己的一切作为筹码,可到头来却发现这仅是一场凄美的游戏,执念太深,痴念太真。

她不知道的……

至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是为她一个人设计的局。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始终都隔着一层朦胧,可当真正撕开那层隔膜后,是会后悔的,因为也许它是悲凉的。

冰雪孤傲的眸看着那个没有知觉的少女,她冰肌玉骨,肤色苍白若雪,长发安然地置于身后,那精致地如同天使一样的脸庞,黛眉敛如月牙,闭上的眼眸折射出微弱的寒气。原来她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美好,原来她也可以安静地如此摄人心魄。

回望,传闻中嗜血得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之动情的夙刹,传闻中那个冷眸俯天下的强者。此时只是静静地笑了,笑得空灵美好。

她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安静少女的脸颊,那些美好的过去,早已被她封存在结冰的内心。如今,隔着光阴静静读那些往事,才发现,密不透风的心只不过是被绿萝包围着,繁华落尽后,在剩下的荒凉中,她竟飘过一丝心疼。

心疼那些曾经的故人。

优雅的仙子,凝白如脂的肌肤,三千青丝垂在腰间,柳眉纤细朱唇含丹,一双清冷杏眸揽尽世间绝美。一颦一笑皆倾城的人儿,可是温婉如她却从未嫣然一笑,你的心,埋葬在何处呢。

血染苍旻,如绽放得最啼血的杜鹃,活得放肆又张扬,日落时艳阳不及她的半分。她的仪态万千,倾世妩媚。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她便是那最烈的玫瑰酒。妖娆魅艳,却愿意为自己杀伐天下。

世上最对不起的,就是她,我把生命中最辉煌的画,作在你的骨上。一次一次,雕刻自己的灵魂,仅仅就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温暖么。你说过,你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做着别人,可是灵魂深处,如垂暮的湖泊一般宁静安详。

曾经那个温暖得如沐春风的少年,使自己与她倾心的他。经历了一切,他永远都觉得自己是错的,而内心中柔软的地方保存着樱发少女灿烂纯真的模样。

还有,那个天生就被命运捉弄,迫不得已让自己的心扭曲的男孩,心爱的玻璃娃娃被打碎了,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痛苦之中。

是了,身边的人,就这么一个个远去,最后一个倒在脚下的,就是面前这个安静的女孩。

在命运的萦绕面前,所谓的仇恨变得不值一提,被鲜血与尸骨铺满的路上,内心里仅存的余温被杀戮汹涌地扑盖,通向的是黑暗的深渊。你永远不知道上帝会给你送来怎么样的灾难,也永远不知道他会给你送来怎样的补偿。

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与她,都是有足够资本俯视众生之人,已经卑微地等待了好久好久,可为何,依然没有收到上帝的补偿。

顷刻间,什么都倒了,全都化成一缕飘渺的烟雾,那些所谓的仇恨,也消失不见。

我累了,真的累了……

所说的天堂不过是人们扭曲的幻想,凌乱发丝拂过嘴边。盛宴残酷地开始了,而又荒唐地结束了,她可以想象天幕上那轮散发着微微血腥的月亮,像一枚被刺穿的瞳孔,幽幽的光是对她的无情讽刺。

少女的心口忽然撕裂开来,那一瞬,鲜血四溅,那一瞬,她笑靥如花,摄人心魄的笑容狠狠扯痛了嘴角,染红了整个大殿。

不,错了,自己才是最后一个倒下的,梦境碎了,迷离一如既往。

高傲如她,最终也在恨的执念面前倒下了……

——日奈森亚梦,愿来生,我们不再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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