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梦听完竟轻轻地笑了，嘴角摄人心魄的弧度却不是自然的快乐。
“落雪大人也认为，漠络仙境曾经不像如今这样纯善美好？”
落雪显然愣住，她自认为她表达能力还不错，但意思怎就被公主殿下给曲解了呢。
“不，不是这样的。”她眸中带着一丝慌乱，“善良，爱，鲜花，是仙境亘古不变的信仰，对神灵的向往，对王的崇拜，在任何苦难之际相信希望曙光，即使是未有记载的战争前，也定是这样。”
亚梦当然知道她刚才的话的意思，可她没想到落雪的反应是如此大。
“是这样吗……”半眯着红眸不剩下温度，亚梦自己喃喃着，“我却认为，如今的漠络仙境，那是所谓神灵，最满意的玩物之作呢。”
落雪似乎并没有听见亚梦的后半句话。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女王的寝宫门口，得到她的允许后，亚梦才独自进入。
室内布置并不像城堡殿堂内那么精致，反而多了一分个性，陈设用具不算多，有几扇小门通向隔间。
谈不上温馨，反而有些冷清。
“母后。”在私下亚梦本可不这么叫，但她犹豫片刻，不算硬生地说出口。
凌漪女王没有感到意外，只看着她，此刻褪去王椅上华丽的长裙，她散下柔软的金发，靠在一只椅子上，静静翻看一本与病情、灾难和战争无关的书籍。
“如今病情深入境内，我这个女王却只能坐在自己寝殿中做一些无用功。”
“或许还没有那么严重，我会找到根治的头绪。”亚梦顺手拿起一只杯子，想给自己倒一杯咖啡，但端起来的却是一只空壶，“母后的壶里，可从不会空。”
把书本放在桌上，女王的眉微微一动，“寝殿里糕点和饮品都是落雪亲自更换的，刚才她应该随你进来做完这些再走才是。”
“或许是被我吓坏了吧。”亚梦半开玩笑道。
“我可从来不记得有落雪吓得忘记做事的时候。”凌漪女王没有问亚梦发生了什么，想着换一个话题。
亚梦倒是有些在意，作为城堡管家的落雪一向沉稳冷静，做事井井有条，难道被净化灵魂后的仙境子民都是这个样子？
气氛在一片沉默之中被凝固，亚梦和凌漪女王都各在思考自己所想的事。
“殇儿。”凌漪女王率先打破寂静，唤着她亲昵之名。
亚梦抬起头，血红的瞳眸望向她。
凌漪女王起身，示意亚梦跟她走。两人来到房间的最里端，走过屏风，后面有一只不算太起眼的镜子。女王纤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光滑的镜面上瞬间像湖水荡漾，泛起点点涟漪。
柔和而黯淡的光芒亮起，凌漪女王高贵美丽的面容被光芒捧起，镜子像是一扇被打开的门。
凌漪女王把手递给亚梦，亚梦没有犹豫，被前者拉着走进了那面镜子。
“能出现在女王寝宫里，还是在最隐蔽地方的传送门通往之地，必定是极其重要之地。”亚梦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却丝毫不显得慌乱。
“呼呼——”
有火把擦亮的声音，四周是阴暗的墙壁。与整个仙境城堡华美优雅的氛围不同，这里埋藏的秘密似乎只能用微弱的火把照亮。
凌漪女王依旧牵着亚梦的手，她们走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一个类似于祭司坛的地方。
一个巨大而古老的木箱子坐落在星芒阵法的中央，灰尘与荧光布满四周。空中悬浮着一些石碑，碑文的内容是亚梦看不懂的复杂文字或符号。
“这是哪儿？”亚梦不轻易靠近，也暂时没有松开凌漪女王的手。
“是每个逝去的王最终安息的地方。”火光照亮女王憔悴的面容，此时的她显得更加平凡柔弱。
“什么……”亚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深深看了一眼那木箱子，“那么，城外的墓碑……”
“都是空的，只留给生者悼念。他们死后，肉体会迅速消失，他们没有拥有肉体的权力，而灵魂与法力统统进入这里。”
原来那箱子是一副有着巨大威力的木棺，藏着历代王的力量。
“下面我要说的，只有仙境每一任最高统治者才可知晓。”凌漪女王严肃无比地说，眼睛直视着亚梦，“漠络仙境，并无什么神灵。”
这个亚梦早有猜到，漠络仙境作为一个独立的空间，是得不到所谓神力的，但她找不到那股力量的源泉。
“前几代王共同的生命。死后的力量难以封存，不可再续，只在一次浩劫中使用曾经的所有力量，就如同那次战争。”凌漪女王的话在亚梦脑海中掀起波浪。
所以，那古书中记载的战争，那一次灵魂的洗涤盛宴，所谓的神灵指的便是这股力量？
“必须一次性用掉之前的全部，虽然强大但无法高效利用。”她们一步步走近那木棺，“为了拯救漠络仙境当时的处境，当时的王使用了力量，集合千百年来的底蕴，缔造了仙境子民心中永远的神灵。”
凌漪女王的眼中突然充满哀伤，她想伸出手抚摸那木棺，却始终没有触碰。
“你的父亲在里面，而我也终究会去。以我们结束的生命，去缔造新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