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打!
既然如此,各执己见,归终还是依约落在拳头上,而不是光落在嘴头上,光说不练假把式。
高老掌门以唱戏般的声调叫了一声“小谷崽子,你可看好了!”说话间,一个平空跃起,冲破袖襟现出的一双肉掌如烙红的铁板一般,直拍华山谷掌门头顶。
“摔碑手”场上桌上嘉宾们识货的惊呼道!
端坐在西南角处桌边椅上的王二正调息疗伤,见状也不由得点头,眼神里尽是赞赏,摔碑手还是原汁原味高掌门使出来的地道。
要知道,一个名门大派里的功夫尤其是绝技之类的,不光是外表的招式,更主要的是内功的独家,内外相合才能相得益彰,发挥出最佳的效果来。
王二是个武学奇才,他可以套用别人的招式,但内功心法则套取不来,而只是自己的“金龙内功”,为得掩饰自己真实武功,只是借用套了一个外家招式的罩!有的外家招式与其相配还行,有的则差点事了,如泰山的摔碑手,则是泰山独家内功“红霞内功”相济才是最佳的了。
但这一山寨借用,也足够中原各派心惊不已了。
好钢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候就得上硬菜,高老爷子沉淀几十年功力的摔碑手使得出来,姜还是老的辣!就如阎王执牌行事一样,直取人魂魄。
华山谷掌门对这高老爷子却不敢无礼,其实论岁数辈份,高老爷子和谷掌门已故师父是一辈的,他得喊一声“师叔”才对,所以方才高老爷子一半戏谑一半真格地称呼他为“小谷崽子”他也没脾气,以前他还是小孩的时候跟着师父上泰山,现下的高老爷子当时的高叔叔没少得他给糖糖果果吃。
于是乎,哪里敢得一上来就接招,跟同行长辈对招时?心想呢,我怎么也得让他二三招!
于是,一个脚底抹油,使出华山‘雁落莲花’轻功跟条黄黄鱼一样溜边闪过,真不愧是“无明空空拳”,不明白的时候就溜,只留空空也!
高老爷子如影附行,又一式“云吐推日”摔碑手直取其前胸。
谷掌门眼见其掌如红烙,正冲自己胸口而来,立感火烫与窒息,正欲后退,忽感到到背后一实,原来其溜边后退顶到了大堂中央的柱子上尚不自知。
这一让,不要紧,把自个逼上死角了!只觉上半身被其火热掌力所罩住,绕闪不开。
媒婆儿看得真切,脑中电光火石一闪间,《天籁宝录》里的相关记载瞬间涌上,急切间喊道:“懒驴打滚”!
胜败甚至生死之间,谷掌门也不及细想,也不想使得如此龌龊之招失不失掌门宗师身份?!一闪光间,只觉得当下里这招闪避还真的再合适不过了,二活不说,也无暇细想,依言一个下出溜,紧接一个横滚开来,巧巧堪堪地躲过这雷霆一击!
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立起来,再看得方才身后柱上,已烙印下一个大大的手掌印,掌印边缘还有焦黑之色!看着在座的人皆惊然,不由得自个也心里吃惊不已。
心想:“高叔叔,你就是再要面子拿着我也不至于这么下狠手吧!”
高老爷子瞪着眼睛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瞪眼看着谷掌门,胡发皆张,跟只愤怒的老鸟一样乍着毛、发着情。
谷掌门这一式“懒驴打滚”使得潇洒之极但也狼狈不堪,作为一代宗师掌门在大庭广众之下,可以说是丢面子丢大方了!心下很是着恼,但看在多年前糖果的份上,他还是礼貌有加地冲其一抱拳,谦虚地说道:“高叔叔,在下已让过您二招,接下来就该冒昧冒犯了!”
“随你的大小便!”高老爷子一声怒吼,又如一只年迈的老虎“嗷嗷”地扑了上来。
谷掌门下定决心不再谦让,开步上手,避其锋芒,寻其破绽,空能容物,空储能量,来招引空,去式如电,看似无招胜有招,拳如行云流水,把华山绝学“无明空空拳”拳义使得淋漓尽出!
贵宾席上的叶归秋也频频点头,这掌门师弟的功夫现下里看来已追上自己且有其独到之处。
同时也纳罕不已:“这媒婆儿是什么来路的?关键时候一出口的招式虽下出流吧,但却顶上道!”
两人酣战不已,厅堂外的院落中日已正头,到了哪时说哪时,该上场的上场,该上菜的还得上菜呀,胡镖主一个手势下,各式菜肴如流水般而上,上筷的上筷,下肚的下肚,而在厅堂里拳来脚去的这一老一中两傻爷们反倒成了助兴开胃的娱乐节目,两们堂堂大掌门有点被看猴耍的意思,在这个另类婚庆的日子里,真是滑稽之至!
这宴席上唯一甩掉筷子上手的就是厅堂外的庭院内旮旯角落里垂头大柳披发着漫帘枝条下的那桌宴席上。
范二先生说:“哎呀呀,里面争斗不休为情也,或是利也?瞅瞅热闹是也!”
“你歇歇吧——”老柴火棍子手指一杵他的枣核脑袋,说:“瞅你这雷劈过的脑袋,你以为你削尖脑袋进京赶考呢,还热闹?!这天底下更热闹,天灾地荒人祸得就没个完没个了了,老百姓吃粮咽菜啃树皮的都快没法活了,这一路上你还见得少吗?……快,宝贝,当下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不吃你傻呀,光跩几个酸文臭词的有什么用呀,能当鸡腿啃吗?把你手里的筷子扔了,上手!”
坦坦然然正坐中央背靠大树的那个号称自己就是丐帮第十八代传人——现任帮主九龙神丐的江湖骗子老叫花儿大嚼了一口手中的大龙虾,又反口吐出晶洁的皮壳来,嘟嘟囔囔地说道:“到处都是争斗,小到一个厅堂,大到一个庙堂,西土列国虎视眈眈,天下不久要大乱矣!害得躲在桃源里享清福的老叫花儿我都实在看不下眼去了,只好怒而出山了!”
老柴火棍子闻言嗤笑一声,摸摸老叫花儿的额头,揶揄着说:“我说老哥,你是脑子进水、越老越疯了吧,这个那个跟你有半个铜子的关系?!咱这一辈子不就整天想着怎么能讨得一口饭来,呵,老哥你真是好笑极了,真是乐死我了,嘿嘿!”
老叫花儿听来,气得以得了鸡瘟的方式大白眼直翻个不停,跟一只愤怒而憋疯了的老鸟一样一样的。
厅堂内,新娘早已被安排到一桌边椅上坐下歇息,新娘芸儿气得脸色惨白,小棒槌夫妇则为他们的宝贝女儿揉胸拍肩,好言劝慰她该吃点东西进点食了,泪痕遗涸的芸儿气忿忿地甩一句:“早气饱了,还用得吃饭吗?!”
新郎天公子接过小鹰子递来的热毛巾,为芸儿热乎乎地擦拭把脸,随即又递上一杯热茶,送到芸儿嘴边伺候着顺下,然后又为她捶捶腿揉揉腰,芸儿才始绽笑容,柔荑之手拉他起来,说:“天哥,你坐我旁边也歇会吧!”
小棒槌与小夫人见得此情此景,互相白了对方一眼,小棒槌凑到小夫人耳朵根子底下,悄悄话低低声说:“看吧,你养的好闺女,还没嫁完得老公就忘了爹娘了,这不,胳膊肘儿都向外拐了!”
小夫人说:“这不就对了嘛,老公永远比老爹重要!”
小棒槌听得此话,却十分受用,抬眼看着小夫人,两人一下子竟对得起睛来,蓦下里,两人都追忆起当年小夫人不顾父母反对而与小棒槌私奔出外直至成立棒槌洞房的事来,不由地顿起温馨与柔情,媚眼如丝,不知觉间两人手握一起,仿佛当下里是他俩成婚似的。
招呼着大家吃好喝好的飞鹰夫妇得到大伙的一致反馈:“放心,今个儿有我等人在,绝对不会出得差池,您老两位就好好等着抱孙子吧!”
走到西南角落席处,飞鹰夫妇对王二及肖主公一伙感激涕零,并再三问得他们的来历出处以求来日恩报,他们只说得是故人相托并不便言明,让其不必见外,眼见不平出拳相助只是每一个豪杰之人份内之事而已!飞鹰夫妇只有连不迭地说道:“好人哪,好人,待事成之后,晚宴之时,让新娘为诸位亲自敬酒!”
对于嗔明、摇光子这一路人,本来尊仰不已的飞鹰夫妇连打个照面说个客气话都没有,就走过去了。
摇光子以微信“摇一摇”的手法摇着脑袋说:“看嘛,嗔明大师,好人难识、好人难做呀!”
“是吗,老公,好人真得难做吗?”仿佛从地底下蹦出来似的,风骚伴娘突地出现在摇光子身旁,并冲他嘻嘻嘻地笑,把摇光子乍吓了一惊,一瞬间只觉手脚酥软、全身瘫软、两眼泛蓝。
“小女子不要胡打妄语,阿弥陀佛!”嗔明大师这样说道。
“当然我不打妄语了!”伴娘儿笑盈盈地说:“没错呀,我与摇光子老公可是一吻定终生呀,满堂里的人都可眼真真地看见了,能为我俩做证的呀,对吧,摇光老公子!”
说着,就双手摇晃个摇光子不停,一边还“老公、老公”亲昵无比的叫着,好像一见钟情的对象放浪热恋似的,直摇得摇光子魂飞魄散,只是一个劲儿地使出“熊抱老树”绝招死抱着头捂实了脸,生怕她再发疯发情吻他一口可要了亲命了哟,心里也盘算着回了武当怎么跟掌门及其他师兄弟交待,这下里的事还不早疯传啦。
嗔明无语,蹙眉不展,荤素不吃、油盐不进,合十捻珠,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个不停。
飞鹰夫妇走到儿子与媳妇身边,一直形影不离飞鹰夫人的翠花儿见得天公子与芸儿的亲蜜样儿,本不显喜色的脸上更长绿毛了。
飞鹰夫人一见得芸儿便“哎哟哟”地叫起来:“我说媳妇呀,你可别为今个儿这点意外小插曲生得半点气来,要注意保胎保气,那就是保住咱家的福喽!快快快,天儿,扶芸儿和你丈母爹娘去后堂歇息!”
芸儿却一摆手说道:“没事的,爹妈,我要亲眼看得阻挠婚事的恶人败阵下去!”
这一声“爹妈”直喊得飞鹰夫妇喜笑颜开,两下里亲家手握一起,铮铮而言道:“咱们两家联手,不管惊涛骇浪,也要将这联姻之事办下去!”
小鹰子则拉过一把骑子来,谦让于翠花姐姐。
飞鹰夫人瞅着场上的激烈PK,不无忧虑地说:“如此下去,高老英雄能撑得下去吗,他都那么大岁数了?”
……